“是因为她吗?”
柳苏没有去回答将霖的问题,他现在在思考的是,该如何挽留住将霖的性命。
柳苏之前从来没有去考虑过这种问题,因为他的前女友们无一不是寿命绵长,所以他从来没去考虑她们的死亡。
死亡,对柳苏而言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词。
他冷眼见过许多生命的逝去,所以他对死亡很熟悉,但是死亡离他很远,所以他从来没有去思索过死亡。
直到现在,死亡贴近了他。
他发现他完全无法接受将霖的死亡,或者说他接受不了任何一位与他关系亲密的人死亡。
紫幽也好,将霖也罢,甚至是他之前在记忆中建立羁绊的四四九六。
他讨厌关系的破裂,他厌恶与他关系亲密的人的突然就离他而去。
如果就这么轻易的消失在他的生命中,那么他不是又一次被抛下了吗?
明明自己已经是被抛弃的那个了,为什么同样的事还要再发生一次?
童年的创伤就像是一根隐形的尖刺,藏在柳苏的心底,就在柳苏以为已经彻底的释然的时候,又突然刺向他的心脏,让他疼到几乎窒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些都不重要了。”将霖似乎早已经坦然的接受了自己即将逝去的事实,她侧着头,“重要的是,你爱我吗?”
“或者说,你爱过我吗?”
“不,这很重要,因为你对我很重要。”
柳苏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你把现在把身体控制权交给她吧,我要和她谈谈。”
“我对你很重要...”将霖似乎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你不怕是她吗?”
“我不会让你死的,就算最后是用分魂之术,我也不会让你消亡。”
分魂之术,是柳苏掌握的一种禁术,可以将别人的灵魂分割开来,成为两个分裂的独立个体。
柳苏目光坚定,他绝不允许将霖这样自作主张的就永远离他而去。
“好吧。”
将霖的手掌中浮现出一团透明的液体,是僵尸族的眼镜。
据柳苏了解,眼镜就是将霖两个人格相互转变的关键。
没带眼镜目光呆滞的,是温柔将霖,带上眼镜目光尖锐的,是病娇将霖。
液体眼镜缓缓滴入将霖的眼眶,慢慢固化成镜。
将霖脸上的笑容消失,猩红的眼眸开始聚焦,原本柔和呆板的眉眼倏然变得锐利。
片刻后,将霖扬起戏谑的笑容。
“哦呐~,这不是柳君吗?”将霖的语调平缓却透露着癫狂,手指在柳苏的脸庞上划动,“不躲着我了吗?”
病娇将霖上线了。
尽管是一模一样的外貌,但当不同的人格控制着这具身躯时,所展现出的气质却有着天壤之别。
“你...”
看着将霖病态的模样,柳苏一脸正色开口想要和她商谈。
但柳苏的嘴却被将霖用鬼气封锁住,将霖锋利的指甲划过柳苏的脸,刺痛着柳苏的皮肤。
见柳苏露出轻微的不适感,将霖戏谑的嘴角上升了一个幅度,似乎很是欢愉,很是享受。
“嘘~,我知道你为什么而见我。”
“你是想让她活命?”
将霖终于是收回了放在柳苏脸上的手指,在柳苏的脸上留下几道红印,随后她低下头开始摆弄自己的指甲。
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浑然不在意柳苏认真的态度一样。
“嗯。”
“很简单,你现在放下神念防备,让我种下奴印。”
“只要你做得到,我就承诺永远不抹去她的存在。”
种下奴印,就等同于成为将霖的奴隶,无法违抗她的意志。
“就算我放下所有防备,你也无法在我的神念中种下奴印。”
种下奴印需要自己的神念强度远远高过对方的神念强度,所以就算柳苏心甘情愿的让将霖种下奴印,奴印也进入不了柳苏的神念内。
“我知道啊,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态度而已,为了她,值得你放弃这么多吗?”
“值得,换做即将消亡是你,我也会这样做的。”
“呐,你喜欢她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将霖猩红的眸子抬起,猩红色的瞳孔仿佛是暴风雨降临前的前夕,藏着平静和寂然,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灾难。
“之前是喜欢你多一点,但现在是喜欢她多一点。”
柳苏如实回答将霖的问题。
“你讨厌我?”
“不讨厌,但你的某些行为却是在消磨我对你的喜欢。”
“呵呵,九尾狐女,血族血祖,你也是这样对她们说的吗?”将霖的脸上忽然闪过冰冷,有些遗憾的说道,“你就不能好好的爱我一个吗?”
将霖说着忽然将柳苏提起,一只手掐住柳苏的脖子,锋利的指甲几乎快嵌入柳苏的皮肉,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柳苏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只能像个玩具一样任由将霖蹂躏摆布。
就在柳苏准备另寻他法的时候,将霖忽然又将柳苏放下,背过身冷冷地说道:“陪我待几天,我就留她一命。”
“一言为定。”
柳苏整理好被将霖弄乱的领口。
背过身的将霖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逼自己做到这一步呢?
将霖猩红的眸子露出些许遗憾的神色,但随后又被扭曲的爱意占满。
她才不要几天,她要的是永远,就算是只得到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又如何呢?
她再也不要回到以前那种永远孤零零的状态了。
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阳光未曾撕裂冰雪,我本可以忍受寒冷。
如果熠熠星河未曾照进漫漫长夜,我甚至可以忍受长久的孤独,但,这些我都见过。
而祂,就是自己生命中的光明,就是自己生命中的阳光,就是自己生命中的熠熠星河。
就算是将光明摔成碎片,将阳光分裂成残渣,将熠熠星河撕扯成粉末,她也要将这些照亮过她生命的东西留下。
因为她已经无法再忍受黑暗,无法再忍受寒冷,无法再忍受孤独了。
所以,祂,只能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