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类似于番外,不计入正篇。
崇祯十七年四月二十四日,夜。
狂风呼啸,黄沙漫天。李自成的大顺军如汹涌怒潮,将紫禁城围得水泄不通。战旗猎猎作响,刀枪寒光闪烁。城头上,明军残部神情惶恐,强撑着防守。城下,李自成目光如炬,振臂一呼,大顺军士气大振,架起云梯,准备冲破这最后的防线,王朝覆灭之态已现。
李自成大军压境,喊杀声震得皇宫颤栗。崇祯帝急得来回踱步,太监宫女们慌作一团,有的收拾细软准备逃窜,有的跪地哭求。后妃们花容失色,相互抱头痛哭。侍卫们神情紧张,刀剑在手却难掩慌乱,曾经威严的皇宫,此刻弥漫着绝望与恐惧,如狂风中的残叶般摇摇欲坠。
“朕绝不能容靖康之事重演,尔等莫要怪朕!”
言罢崇祯提起宝剑,斩杀了自己的一众妻女。
长平公主断了一只手臂倒在血泊中,袁妃被刺了一剑,重伤倒地。
崇祯在砍死了自己的妻女以后,连检查都没来得及,带着心腹王承恩,慌忙逃出乾乾宫。
坤宁宫中。
几个太监不耐烦的催促道:“皇后娘娘,时间不多了。”
周后满心悲凉,她与崇祯相守二十余载,想不到会落的一个国破家亡的下场。
不过既然国家已经灭亡,她身为大明的皇后,自然唯有以身殉国。
周后捧起白绫,真的要赴死时,她又没了勇气。
宫外的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周围等待的几个太监越发不耐烦。
“娘娘,如果您再不动手,奴可就要代劳了。”
周皇后知道,眼前这几个太监都是皇帝的心腹,自己不死,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绝望的闭上眼睛,周皇后缓缓开口:“本宫实在没有赴死的勇气,你们几个帮本宫一把。”
几个太监相视一眼。
两个年长的太监走上前,一左一右的将白绫缠绕在周后玉白的脖颈上,随着两人不断用力,周后愈发痛苦,双腿不受控制的挣扎。
终于,周皇后停止了挣扎,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两个行刑的太监试探了一下鼻息,确定皇后已死这才向外逃命。
只是这些太监不会想到,他们才刚逃命,已经死透的周皇后又活了回来。
“咳!”
周皇后猛地从地上坐起,用手揉捏着自己的脖子,周皇后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都快被人捏碎了。
踉跄的爬起来,周皇后观察着周围的场景。
这地方他再熟悉不过了。
坤宁宫,郭绍一天得跑三次。
见鬼,我不是在总理府和玉凤睡觉?怎么一下干到坤宁宫来了。
郭绍揉着发紧的喉咙,踉跄的坐到桌前,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水。
结果倒了半天茶壶居然是空的!
“见鬼!”
郭绍把手上的茶壶扔到一旁,冲着外面大喊:“陆凝!”
声音刚出来,郭绍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怎么自己的身体会发出玉风的声音?
他不可置信的将手从脖子上移开挪到胸口,只摸了一下,郭绍的手就像被触电般的弹开。
“妈呀!”
郭绍叫了出来,这触感他太熟悉了!
这特么的不是玉凤的胸么?
郭绍慌忙转身,终于在角落发现了梳妆镜,来到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郭绍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镜中的他,已经成了玉凤的样子。
“我怎么会变成玉凤?原来的我呢?”
郭绍还是难以接受自己变成周皇后的事实,她不断触摸着自己的身体,希望这是个梦。
“完了!”郭绍一下瘫在地上。
他真的变成玉凤了。
“我不就是开了个玩笑,要和玉凤交换身体,怎么老天爷还真让我们俩换身体了?”
郭绍正懊恼不已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此时,杂乱的记忆涌入郭绍脑海。
郭绍瞬间感觉天都塌了。
他不仅和玉凤交换了身体,而且交换的这个时间线还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时空。
现在不是自己所在的崇祯九年,而是历史上的崇祯十七年四月二十五号!
这一天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祯皇帝自挂东南枝。
崇祯在破宫前日,亲手砍杀了自己的妻女,又派人去逼迫周后自杀。
所以自己是穿越成刚刚被逼上吊的周皇后了。
虽然自己取代真实历史上的玉凤又活过来了,但用不了多久李自成他们就会杀进皇宫。
这些农民军是什么样,郭绍可太清楚了。
毕竟他在另一个时空可是跟农民兵打了好几年。
这些丘八要是杀进皇宫,免不了要烧杀抢掠。
而玉凤身份特殊,她是崇祯皇帝的皇后,一国之母。
搞不好会被排队。
想到这里,郭绍菊花一紧。
他可不想以身侍贼,更不想让那些贼寇脏了玉凤的身子。
自己好不容易替真正的玉凤活过来了,无论如何也得替她好好活下去。
可按照自己熟知的历史,李自成用不了多久就要打进来了,自己该怎么活下去呢?
郭绍闭着眼睛凝神思索。
后世他游览紫禁城时,听导游介绍说乾清宫下面有条地道,据说永乐皇帝迁都北京以后,担心遇到危险,命人暗中挖掘了一条地道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不知道那导游有没有骗人。
万一这传说是假的,可就完了。
但眼下,只有到乾清宫去一趟,亲手验证。
只要有地道,自己就能通过地道逃到宫外。
至于自己现在一个弱女子出了宫能做什么,郭绍也已经想好了。
他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是回娘家投靠玉凤的父亲周奎,只是这厮忒不是东西,历史上他的亲外孙皇太子朱慈烺去投奔他请求庇护都被他卖了,郭绍贸然去投奔,十有八九会被周奎这厮出卖。
第二就是隐匿民间,虽然难度很大,但也不是不可能。历史上任妃就曾经在破宫之后藏到民间,还一度冒充自己是懿安皇后。北京城非常大,郭绍认为自己想要藏匿,并不困难。
等风头过去她可以启程去南京,投奔南明。
南明那位马国老虽然不是东西,可郭绍也只有投奔他了。
不投奔他,就只能投满清。
郭绍当然不想给满清当顺民,去南京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至于去了南京之后该怎么办,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打定主意,郭绍出了坤宁宫。
他刚走出宫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可能是为了殉国时体面点,周皇后换了件白色凤袍。
这衣服穿的又厚又重不说,还很扎眼。
自己要是穿着这衣服出门,恐怕没跑几步路就会被人认出来,到时哪都别想去。
郭绍又回到坤宁宫,找到玉凤存衣服的库房,打开箱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
郭绍给自己挑了一件素净的衣服穿上,又把头上的布摇、玉簪还有耳环之类的装饰品都摘了。
做好一切,郭绍这才离开坤宁宫。
此时坤宁宫外已经是一片大乱,宫中的太监宫女都在争相逃亡,压根没人注意到她这个皇后。
这样正好,没人注意自己才能悄悄溜到乾清宫逃命。
郭绍刚想往乾清宫去,忽然又想起了宝珠。
宝珠在历史上好像也被崇祯逼着自杀来着。
只是不知道宝珠死了没?
若是没死,自己现在赶到慈庆宫,或许还能救下她。
可是贼军随时会打进来,这会去慈庆宫救宝珠风险太大。
权衡一番后,郭绍决定还是要去救一救宝珠。
她毕竟是自己心爱的女子,要是不管不顾,郭绍自觉良心难安。
来到慈庆宫外,这里的太监宫女都已经去逃难,宫门敞开着。
郭绍贴在墙角,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懿安皇后,陛下有令,让奴婢看着您殉国,请把!”
郭绍贴着墙角,听到了寝宫里的动静。
天幸,宝珠还没死。
郭绍爬到窗户下面,往食指上沾了些口水,抠了一个洞。
寝宫里一片狼藉,凳倒桌翻,钗环掉落一地,张嫣半坐在榻上,旁边有一个老太监正逼迫她自杀。
“里面只有一个老太监,如果我冲进去想救下宝珠,应该是不困难的!”
打定了主意以后,郭绍先绕到旁边的小厨房,找了把匕首揣在袖子里,然后才重新摸回张嫣的寝宫。
此时张嫣已经站到凳子上,准备自杀。
郭绍一脚踹开门进去。
老太监回过身见来人是周皇后,一脸惊诧:“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坤宁宫那边不是派了四个太监去监督皇后娘娘殉国,怎么皇后娘娘会跑慈庆宫来?
难不成是陛下派去的那四个太监半路跑了?
是了,也只有这样皇后娘娘才能若无其事。
老太监拱手行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皇后娘娘,您来的正好,陛下有令,请二位娘娘殉国。”
郭绍冷笑一声说:“陛下要我们这些女人殉国,那他怎么不殉?”
老太监面色一僵。
平日里这皇后娘娘口才也没这么好,怎么今日像换了一个人?
老太监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说:“娘娘放心,陛下也会殉国,只是陛下不放心各位娘娘,特派老奴前来监督。”
“是吗?”郭绍被这话逗笑了。
别人不知道他,难道还不知道?
崇祯这会正计划突围呢!
当然,按照历史,他会被侍卫给挡回来最后在煤山上吊。
“陛下自己没本事就算了,临死前还要拉着我们这些女人去死。”
“我郭……我周玉凤可不会为他一个昏君去死!”
郭绍这几句话让老太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皇后娘娘真是越发大胆了,连这种话都敢说。
“皇后娘娘!”老太监厉声呵斥:“您说这种话,可是大不敬!”
“得了吧,皇帝抛妻弃女,还不准我说两句了?”
郭绍对崇祯可没一点好感,明朝的灭亡,他要负很大责任,在他所在的那个时空,这家伙更是杀了他全家。
“你!”老太监气的浑身发抖:“皇后娘娘,你说这种话不怕陛下怪罪?”
“大明都要完了,我害怕他怪罪?”郭绍反唇相讥。
老太监指着郭绍,浑身颤抖不止:“我……我要到陛下那告你!”
“告我?”郭绍一步一步走近老太监,最后猛地抽出袖子里藏的匕首,一剑刺向老太监的心口。
这老太监完全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柔弱无力的皇后娘娘居然敢动手杀人!
猝不及防之下,老太监被刺了一个透心凉。
“到阴间去告我吧!”
郭绍用手帕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扔在老太监的脸上。
老太监死不瞑目。
他至死也不明白,皇后娘娘一个弱女子怎么敢动手杀人?
“宝珠!”郭绍来到张嫣面前。
张嫣看着郭绍,颤抖的后退:“皇后,你怎么敢杀人?”
郭绍看了一眼那个死不瞑目的老太监,说道:“一个奴才罢了,死就死了。”
“宝珠!”郭绍上去拉住张嫣的手,对她说:“大明已经完了,你我还年轻,不能为这个腐朽的帝国殉葬,咱们得走。”
张嫣抗拒的甩开她的手:“混账!皇后娘娘,您身为一国之母,怎么能说出这种混账话?”
“我等身为大明的皇后,如今国家危亡,我们自当以身殉国,怎么能苟且偷生?”
郭绍看着宝珠这死板的样子,顿时觉得头疼。
宝珠姓严,看来确实不假。
但这会是守旧的时候嘛?
“宝珠,你听我说……”
“混账!”张嫣申饬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称呼我的小字,太不成体统了,你要称我皇嫂,或者懿安皇后。”
郭绍只好改口说:“皇嫂,实话告诉你,陛下正准备突围,他都不死,我们为什么要死?”
张嫣满脸不可置信:“你说陛下要突围?这怎么可能,陛下一向以家国为重,怎会弃城而逃?”
郭绍急道:“皇嫂,这是千真万确之事。如今李自成大军已破城在即,咱们留在此处只有死路一条。咱们先逃出去,日后再图他法。”
张嫣还是犹豫,眼神中满是挣扎。
郭绍又道:“皇嫂,您想想,咱们若死在这里,不过是白白牺牲。出去还能为大明保留一丝血脉和希望。”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是大顺军已经打进来了,张嫣脸色一变,郭绍趁机拉着她的手:“皇嫂,没时间犹豫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张嫣咬了咬牙,终于不再抗拒,跟着郭绍匆匆向乾清宫奔去,希望能找到那传说中的地道,逃离这即将沦陷的皇宫。
来到乾清宫,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尸体。
张后被吓得花容失色,捂着嘴呕吐不止。
郭绍是见过了大场面的,倒很淡定,他蹲下身子,用手指敲击了地上地板,1寸1寸的寻找着传说中的地道。
“皇后娘娘,你在找什么?”张嫣强忍着恶心,来到郭绍身前询问。
她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郭绍一寸寸敲击着地上的地砖头也不抬的说:“宝珠,你不知道乾清宫有一条太宗留下的地道直通宫外?”
张后闻言,居然笑了。
郭绍抬起头看着她:“你笑什么?”
“皇后,你也不想想,真有什么地道,皇帝还用得着突围?”
郭绍闻言,如坠冰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