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污蔑嘛这不是。
季月欢一脑门的黑线,“你别欺负我记性不好,我原话真是这么说的?”
“那不管。”
祁曜君抿着唇,“反正你有过这种念头。”
季月欢白了他一眼,伸出食指在祁曜君的胸膛一下下地戳着:
“第一,我失忆了,根本不记得这件事,第二,就算我没失忆,有念头又不犯法,你后宫还那么多妃子呢,我都没说什么,你在跟我闹什么?做人别太双标。”
季月欢有些走神地想,他就撞见个晋王就这么激动,要是撞见的是谢宇……
嘶,不敢想。
季月欢庆幸谢宇跟这人不在一个时代。
她不说还好,一说祁曜君面部线条绷得更紧。
“所以……你不肯接受我,是不是嫌弃我?是不是同南星一样,觉得我配不上你?”
“……一般男人问出这种问题,都是期待女方能给出否定的答案。”
季月欢失笑:
“但你不觉得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悖论吗?双方如果相爱,女方怎么会不在意?而女方如果能淡然地说出不是,便意味着不在意。我不是很懂男人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到底是期望女方不在意还是期望女方爱自己。不会真有男人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女人爱自己爱到无可自拔,然后什么都不介意吧?”
“我没有这么想!”
祁曜君急切地否认,“我……我只是……”
可他只是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究竟是存了怎样的心思。
希望她不介意,又希望她爱自己。
卑劣,可耻,又贪心。
季月欢叹了一口气,“我可以捡让你高兴的说,但你要听吗?”
祁曜君眸光暗淡两分,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已经给了他最致命的答案。
他沉默许久,还是开口,“我要听你的心里话。”
季月欢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为短促的笑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又像是在看谁自讨苦吃。
“你确定吗?我心里话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难听。”
“你说,”他咬肌鼓了鼓,“只要是你的心里话,我听着。”
“行。”
季月欢点点头,随后从祁曜君的怀里钻了出来,转而走到角落的桌案前坐下,那里有宫人提前给她备好的热茶,耽误这么会儿的功夫,已经没那么烫了,季月欢给自己倒了一杯,尝了尝,温度刚刚好。
她喝了两口,润了润喉,这才对祁曜君道:
“我的人生应该劈成两半,观星台之前,和观星台之后。”
祁曜君知道她什么意思,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对于观星台之前的我,我是没什么记忆啦,但就我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说,你确实配不上,我甚至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我’进宫的理由是什么。纵然你有权有势长得也不错,但仅从男人这个角度看,你实在算不上什么良配。”
原主很好,好到值得拥有一段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祁曜君面色复杂,没有说话。
“至于观星台之后的我……”
季月欢又笑了一下:
“祁曜君,你到现在都看不明白吗?我没有心,我不爱你,无关你干不干净,哪怕你没有那些过去,我也不会爱你。我无所谓你的过去,更无所谓你的将来,我不会因为你的过去惩罚你,你也不用跟我表忠心,我本身对这方面就没什么执念。”
她是听着季和的龌龊事长大的,在她最初的世界观里,对男人就没有忠贞方面的期待。
哪怕和谢宇结婚,她对谢宇也没有什么约束。她从不查谢宇的手机,谢宇出去应酬她也不问,是因为她相信谢宇吗?不,是因为她不在意。
不爱才洒脱,就是这么简单。
“说句残忍的,你就是现在去找别……”
“别说了!”
祁曜君陡然打断她的话。
季月欢耸了耸肩,“你看,你又要听,听了你又不高兴,何必呢?”
祁曜君苦笑,“是啊,何必呢?”
他妄图让自己心爱的人肯定自己的不堪,以此逃避自己的过去,心安理得地享受未来。
凭什么呢?
他合该认清自己,合该接受现实,合该带着那份后悔与不甘一直走下去。
痛苦吗?痛苦就对了,帝王又怎样?天下之主又怎样?他早该承认自己并非良配的事实,否则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爱她,未免可笑。
他缓缓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揽住她的肩,下巴搭在她的发顶,闭上眼:
“不管你在意或者不在意,我还是要说,不会再有旁人了。我无从更改我的过去,但至少可以把握未来。”
季月欢想说真的不用,因为不论她将来生或死,她都注定不会给他生儿育女,而在这封建王朝,帝王子嗣单薄是原罪,他迟早会舍弃她,何必在此刻空许诺言?
不过话到嘴边她又觉得,实在没什么必要。
争论这些没有意义,反正未来就在那里,该发生的时候,一切都会发生。
于是她也闭上眼,随口“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
临近晚膳,祁曜君又在给她系披风,季月欢乖乖地由他摆弄,等他系好,她仰脸看他,“你待会儿还送我回去吗?”
祁曜君顿了顿,垂眸看她,轻哼一声,“不说尾随了?”
“行,那我重新说,你待……唔……”
祁曜君狠狠在她唇上咬了一下,“你就气我吧。”
季月欢一脸无辜地眨眼睛。
祁曜君无奈,捏了捏她的脸,“送,本来就舍不得,现在更是不放心。”
晋王如今虎视眈眈,他感觉自己稍微一个疏忽就要出事。
他说完又觉得奇怪,低头看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季月欢理直气壮,“你要送的话我得叮嘱南星以后说话小心点儿。”
祁曜君:“……”
也行,那个口无遮拦的婢女不管管,他迟早被气死。
回去的路上没再碰到晋王,季月欢一路畅通无阻地回了未央宫,祁曜君一直到未央宫的大门阖上,这才收回视线。
他思索了一下,纵身往贵妃的昭明宫而去。
之前昌风查到的关于季月欢的过往里不见晋王的踪迹,他要想知道得更详细,或许贵妃那边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他也是着急了些,孤身前往也没叫步辇,昭明宫的人吓了一大跳,根本来不及通禀。
以至于祁曜君的脚还没踏入内殿,就听到贵妃主仆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