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说了很多,可我却一点都听不进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脑袋里却回想着刚才的那个梦。那个梦实在太过真实。
梦里唐辉将我锁在潮湿的地牢里,铁链勒进皮肉的灼痛还残留在手腕上。
他逼毒死黄天佑……
“黄天佑他须死,否则我现在就去杀了闫卓,然后就是白泽,还有你那两个好兄弟,以及你的家人,包括你的师父闫琼,他们都得死!”
如果一切真只是个梦,那倒也罢了。
但刚才白泽告诉我,在他们赶来救我的路上,大师兄就已坦白,承认了唐辉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的事实。
这与梦中唐辉跟我透露的信息完全一致。难不成,那个梦是真的?
…… 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位护士推着换药车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白总,孟小姐现在需要换药了,还请您先回避。”
白泽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他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之后便缓缓起身。“瑶,我就在门外,有事记得叫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几分担忧与不舍,随后迈着沉稳的步伐向门口走去。
护士看着白泽离开,病房门缓缓合上后,她推着换药车来到床边,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试图缓和病房内压抑的气氛。
“孟小姐,咱们准备换药啦,您稍微忍耐一下哈。”
她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打开换药包。当镊子夹起的棉球碰到我脸颊的那一刻,我才猛地反应过来——我的脸受伤了。
纱布揭开的瞬间,镜子般的金属换药盘里映出我右脸的擦伤,红得是那么触目惊心。
我下意识想抬手遮挡,却被护士轻轻按住手腕:“别碰,刚结痂呢。”
她的声音带着安抚,可我盯着金属盘里扭曲的倒影,突然想起唐辉在梦里说的话:“这药无色无味,混在黄天佑酒里,三天后他就会魂飞魄散。”
消毒水渗进伤口的刺痛感蔓延开来,我却连皱眉都忘了。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把涌到喉咙的哽咽咽回去。
护士以为我疼得厉害,加快了换药动作:“马上好,马上好。”
其实比起伤势,本就少了一根手指的我,现在脸也毁容了,我本就和白泽家世悬殊,门不当户不对的,现在脸又毁容了,那我和他就更不登对了。
“换好了。”
护士小姐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她递来小镜子,示意我看看她处理的伤口我是否满意。
我却没接:“不用了。”
纱布重新贴上脸颊的瞬间,我把脸转向墙壁。
窗外的树影在墙上来回摇晃,像极了唐辉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耳边突然响起他的话:“孟瑶,你以为自己真能置身事外?”
被子突然被我无意识地踢到一边,露出一角暗褐色的牛皮纸。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牛皮纸的样式,正是我在梦里见过的——唐辉塞进我手里的那包毒药。
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脸上刚换好的纱布被冷汗浸透。
“孟小姐,您怎么了?”护士小姐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遥远,像极了在水底发出的声音。
我盯着那个牛皮纸,突然想起梦里唐辉的另一句话:“只要黄天佑一死,我绝对不会再为难白泽,更不会再与你们作对。”
金属换药盘“哐当”砸在地上。
“小姐!” 护士慌忙弯腰去捡,我却已经把那个牛皮纸药包紧紧攥在手心。粗糙的纸纹刺得掌心生疼,这不是梦,不是幻觉,唐辉真的把毒药送到了我的手里。
……
此时白泽在门外听见了动静,连忙走了进来。
“怎么了?”他沉声问道。
见白泽问话,女护士不敢不回:“白总,我也不知道孟小姐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她刚才把换药盘扔在地上了……”
白泽听了之后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他压低声音对那女护士说道:“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忙吧。”
“是……”
小护士怯怯地应了一声,随后推着医护车便离开了房间。
房门一关,白泽冲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朝着病床便走了过来。
见他靠近,我慌忙将攥着药包的手藏进被子,指节却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瑶,你的脸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去给你找最好的舒痕膏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总有办法会解决的。”
我没接他的话茬,而是故作平静地问了他一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白泽说,他昨晚开完会之后,窦明俊就和他说了我给他打电话的事。
白泽听窦明俊说我向他打听薛医生的事,就有些担心,于是他便想给我打个电话,问问我为啥好端端的打听这事。
可我的电话却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他担心我出了事,这才打电话给了大师兄,想问问他知不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事。
大师兄听说我失联了也很担心,于是他悄咪咪地背着师父与白泽会合。
他二人又借助寻人的法术这才一路找到了我。
而且,大师兄也是在那个时候和白泽坦白了自己身份的。
或许,大师兄一早便就知道,唐辉他会找我的麻烦,这才迫于无奈说了自己的身世。
我又问他,师父知道大师兄是唐辉的儿子了吗?
白泽点点头,表示师父他老人家已经知晓了。
师父还说,想必唐辉当年是有预谋把闫卓故意留在他身边的。
他可能是想让大师兄找机会能杀了他,然后再吸走他身上的道行。
可师父养了他近30年,大师兄却迟迟没下手,这说明大师兄他肯定是不忍心对师父下手的。
师父说他相信大师兄是个善良的孩子,他与唐辉并不相同,只是他没办法选择自己的身世而已。
听到这,我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睛飘了一眼窗外之后沉声问了他一句。
“白泽,你说,唐辉他会不会杀了大师兄。”
“应该不会,毕竟大师兄是唐辉的亲生骨肉,他如果还有一丝理性的话,就应该不会这么做。”
“可你认为,他还有理智可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