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皇太极认为,只有蛰伏一段时间,再卷土重来杀这帮汉人一记回马枪。
此时,处于城边一角的阿飞,他正抱着武器坐在一边,思索感悟。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走上那条路,又为何会背叛自己最为要好的兄弟唐剑秋。
这一抉择如同迷雾中的歧路,让他难以释怀。
但……今日之局,不正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阿飞的思绪飘忽不定。
恍惚间,他终于想起了唐剑秋曾经说过的话。
“阿飞,你可会下象棋?”
阿飞不由一怔,虽不知唐剑秋这话究竟是何用意,仍是诚恳地摇了摇头。
“不曾学过。”
“象棋之中,士卒只能前进,无迂回之路!我身为锦衣卫,就如同它们一般,没有退路,别无选择!”
初听时,他没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可现在……或许已经太晚了。
“转告唐剑秋,下辈子……我们再做兄弟!”
丢下这话,阿飞义无反顾的驰骋着骏马朝着敌军奔去。
他也很想回家,可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可这一次,他要做真正的大明人!
阿飞身形逼近,一身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染血的面容,竟有几分妖异俊美。
望着那站在队伍最前方的金兵首领,阿飞搭弓射箭。
“嗖——”
箭矢飞出,扎进了头领扈尔汉的胸膛,头领撕心裂肺的哀嚎了一声,接着便没有了回应。
那一刻,阿飞癫狂的笑了,他披上了一面早已受损的大明战旗。
他疯狂的冲着千军万马狂笑大喊:“我乃大明锦衣卫阿飞!”
他的嘴角流出一丝血迹,更为此感到自豪。
“杀了他!”
敌营中不知谁唤了一声,千万支箭轰然雨下班铺天盖地的朝着阿飞射了过去。
阿飞仰起头,脸上浮现出视死如归的笑容。
他已经记不清任何东西了,眼前只有初遇唐剑秋时在兵营中的景象。
那时候的他年过十二,才刚成为一名锦衣卫力士,对于许多道理都浑然不知。
因为是个孤儿,军营中也没人愿意跟他接触,而他也误以为,这军中之人都是这般冷血无情。
直到出征那天,他因半夜起来偷吃被发现挨了罚,又不慎撞到了唐剑秋。
至此,他彻底改变了看法。
唐剑秋未语,只是将偷藏的白馒头递给了他。
阿飞狼吞虎咽的吃着,嘴里说着一大堆感激的话。
两人席地而坐,就此认识,只是那时候的唐剑秋,大多都是沉默寡言的。
但他还是问阿飞,有没有什么心愿。
那时,阿飞笑着说道:“回家。”
大抵是临死前的走马灯,阿飞嘴角不由得勾起。
阿飞嘴角溢血,想要呼喊些什么却又浑身乏力,怎么也挤不出那句话。
“看啊追暮,我终于可以回家了,只可惜,再也不能向你尽忠了……”
唐剑秋,这辈子我们是敌人,下辈子我们再做兄弟……
那一刻,阿飞命数已至,本想支撑,奈何无力,终是低头睡去。
念只念有口不能言,那些个金兵们满脸震撼的望着面前的这个人影。
他被上万支利箭定死,可此时却是站着的。
旭日东升,日光倾洒而下,照在阿飞身上。
这个一生都在强颜欢笑,受尽屈辱的小子,唯有死时才像一个真正的大明勇士。
众军抬眸望去,他的身躯彻底洞穿,背后探出来的箭尖指向明国大旗。
城墙红旗飘扬,如英雄之血,护佑大明之兴国永存!
而此时,一位锦衣卫小旗膝行而前,跪伏在地,将刚得知的重要消息告知于唐剑秋。
“唐将军,阿飞……阵亡了!”
当听到这样一个答案时,唐剑秋的身躯仿佛被无形之力凝固,彻底呆愣在了原地,手中紧握的绣春刀微微颤抖,险些滑落于地。
即便阿飞曾有过背弃之举,可二人间总是有些情谊的。
阿飞为国捐躯,除了震惊,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大概人各有命。
这一刻,唐剑秋的内心像是被刀剜了一口一般痛,同时,内心的暴戾和杀气也是有些按耐不住的想要往外涌。
黎明升起,透过稀疏云层,撒在了一片荒芜的大地。
放眼望去,是上万个由石头组成的墓碑,震撼全场。
由于战死数量太多,没法逐一安置,唐剑秋只好以土为墓,石为碑将他们安葬。
众军神色悲凉,幸存的大明将士不由得摘下头盔,静默死去的英灵。
谁人知,那辉煌一战适用几十万名将领枯骨换来的。
唐剑秋情绪低落,停在了阿飞墓前站了许久。
那个为大明而战的豪杰,那个一众弟兄中最为活跃的孩子,最终因救国而葬送了性命,以及前程。
虽说二人间发生了很多,可一想到种种经历,唐剑秋怎么也说不出。
这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
“陛下!捷报,捷报!”
唐剑秋等人大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连亲征在外的朱由检,看着上面的捷报时早已泪流满面。
闻此捷音,帐下将领无不欢欣鼓舞,纷纷跪倒在地呼喊万岁。
此等盛世之功,自当普天同庆,举国欢腾!
朱由检龙颜大悦,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仰首向天,豪笑声中满是自豪:
“想我大明前有徐达于谦之勇猛,后有太祖朱棣和朱祁镇之大略,而今,更有唐剑秋这等青年才俊,真乃将门无弱兵,虎父无犬子也!哈哈哈!
传朕旨意,表彰唐剑秋之赫赫战功,特敕封其为异姓摄政王,并赐黄金千两,以资嘉奖,
至于阿飞,其英勇护国,朕心甚慰,特追赠其为护国公,
沈红鸾,苏景,汪化雨三人护国有佳,功绩显赫,一并封侯,赏金千两,孙承宗,袁崇焕等卿家,亦皆功勋卓着,朕决定擢升尔等为一品大员,并赐黄金五百两,
其余将领,亦皆奋勇杀敌,立下汗马功劳,均升为提督或统领,英灵以衣冠冢下葬。”
王承恩躬身领命,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朱由校,似在等待其对于唐剑秋封号的最终定夺。
朱由校沉吟片刻,道:“剑秋年少有为,英勇剽悍,朕意已决,便封其为‘剽王’!”
(剽锐:强悍勇猛)
“是,奴婢遵旨。”
说罢,王承恩领旨照办。
按照朱由检吩咐,王承恩当即派人前去唐府。
此时的唐府热闹非凡,众人正为唐剑秋摆庆功宴。
偌大的府邸内,几乎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府邸内,大厅灯火通明,长桌之上,各式珍馐美味琳琅满目,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宾客们围桌而坐,或把酒言欢,或笑语盈盈,气氛热烈。
唐国栋身为家主,亲自立于门前,满面春风地迎接着每一位到来的宾客。
他的身后,一众家眷亦是笑容满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对于唐国栋而言,今日之事无疑是天降之喜,恨不得将这事跟全天下人说起。
谈及生母顾氏,更是为有这样的儿子感到自豪。
而唐政巳,唐昭,唐似锦三孩,皆在父母亲的呵护下细致入微。
听着他们呼喊着一声声爹爹,唐剑秋却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大概是这次死伤惨重令他释怀。
而在这热闹之中,唐剑秋却悄悄地抽身而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后院的一片静谧之地。
那里,沈红鸾正端坐于石凳之上,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唐剑秋的步伐不自觉地放缓,目光温和的落在了沈红鸾的脸上。
她容颜温婉,即便身为人妻也难以抵挡那源于女将的气色。
唐剑秋将下巴搁在沈红鸾香肩上,轻声说道:“红鸾,辛苦你了。”
沈红鸾抬头,那双明眸与唐剑秋交汇,嘴角勾起一抹魅笑,“回来便好,今日可是你大喜之日,莫要因为我而怠慢了宾客。”
唐剑秋轻轻摇头,随后在沈红鸾身旁缓缓坐下,伸手轻轻拂过她额前散落的几缕青丝:“我这一生,最为幸运之事,便是能娶你为妻。”
面对唐剑秋这难得的柔情蜜意,沈红鸾微微一怔,显然不敢相信这话竟然出自唐剑秋之口。
沈红鸾面上浮现出冰美人般的笑意,“只要你们父子安康,我心自安,别无他求。”
唐剑秋张开双臂,将沈红鸾拥入怀中,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眼中满是疼惜,“这次征战凶险万分,幸好你没受伤。”
两人紧紧相依,或许在外,他们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将领,但在家中,他不过是个渴望家庭温暖的平凡夫君,一个深爱妻子与稚子的父亲。
正当这份温馨弥漫之际,一名家丁匆匆来报,据说皇上派人前来,唐家人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见那传旨公公踱步而来,唐府上下纷纷跪倒在地,恭迎圣旨降临。
“唐剑秋接旨!”
王承恩的声音尖锐细长,说话间他不忘打开圣旨,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油然而生。
“臣在!”
说罢,唐剑秋匍匐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夫尔唐剑秋,自踏入仕途以来,勤勉不辍,政绩斐然,杀敌无数,以安社稷,实为国家栋梁之材,
今朕特颁此旨,封卿为摄政王,赐黄金千两,绸缎百匹,另赐王府及统兵兵权,下人百名,以示嘉奖,尔其益励厥志,勿负朕望,钦此~”
“臣唐剑秋,谢陛下恩典!”
领旨谢恩后,唐剑秋又带着唐月娥去了阿飞墓前。
整个过程他并没有说话,只有静静地看着。
一旁的唐月娥伸手摸着冰冷的墓碑,不经潸然泪下。
唐剑秋盘腿坐着,那是一道单薄,孤独又坚强的不屈背影,俯瞰着天下。
他的目光又随之投向不远处的风景,眼瞳逐渐凌厉起来。
他不知此番重生究竟是好是坏;
上一世,那个忠诚自己,即便是遭凌迟之苦也不愿背叛自己的人,今世却投奔了阉党。
他始终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某日,唐剑秋独自漫步于京城街头,无意间进了一家茶馆。
茶馆内,一缕淡淡的草药香混合着交谈声传来,令他心中一动。
循香而去,只见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正低头专注地为一位客人把脉诊断。
那细致入微的神情,仿佛在编织着生命的旋律,让他不禁想起出见时,华玉娘常展现出的专注。
唐剑秋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女子的一举一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那个曾经在他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记的女子,也是这般细心、专注。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插曲打破了这份宁静。
唐剑秋猛然惊觉,自己竟在不经意间插入了队伍之中,站在了蓝衣女子的面前。
“抱歉,还请排队。”
她显然对唐剑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抱有微词,抬头之际,目光与唐剑秋相遇。
转瞬之间,那蓝衣女子的怒气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欢愉与惊喜。
“是你?”
蓝衣女子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喜,仿佛在这繁忙的尘世中找到了久违的故人。
唐剑秋恍然惊觉自己的举止有失体统,连忙歉然道:
“失礼了,在下……只因这草药之香太过醉人,不由自主地循香而至,未曾想竟在此地与故人重逢,心实是惊喜交加。
无论岁月如何变迁,他们之间的那份情谊,始终如初。
蓝衣女子似乎全然未将他的失态放在心上,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深深印在脑海里。
“唐大人,别来无恙。”
那蓝衣女子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欣喜与亲切。
……
陆府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古朴的组训,陆逵的目光在其上徘徊,眉头紧锁,心中五味杂陈。
那每一字每一句,都承载着家族的荣耀与期望,而此刻,他更多的是对弟子唐剑秋的深深期盼。
陆水柔轻轻步入书房,见父亲如此入神,便悄然无声地为他端来了一杯温水。
陆逵抬头,感激地看了女儿一眼,接过水杯,轻叹道:“要是剑秋在就好了。”
陆水柔闻言,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温柔与怀念,不禁感慨道:
“是啊,他在就好了,总感觉有他在会心安许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即,一位身着青袍的青年男子步入门槛。
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却又难掩其内在的坚韧与聪慧。
他目光流转,望着书房内的两人,声音之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地雀跃:
“师父,小姐,此番归来,我可是携着佳音而来啊!”
陆水柔闻讯,脸颊上不由自主地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宛若春日之花。
“什么好消息?快说快说!”
那人闻言,顿时朗声大笑,几步并作一步地走到陆水柔身边。
他笑声如铃,清脆悦耳,甚至故意卖了个关子。
“这个消息,保管你听了会心生欢喜,嘿嘿。”
陆逵见状,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他更在意的是,对方能够带来于唐剑秋的消息,那个让他既感自豪又时刻牵挂的弟子。
“云逸,莫要再吊人胃口了,此番你究竟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陆逵的话语中满是急切,眼中闪烁着些许期待。
陆云逸轻轻一笑,身形微倾,凑近二人,压低声音道:
“师父,陆小姐,我此行不仅带回了关于剑秋师兄的最新消息,还……”
他话音未落,忽而被另一阵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截断。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而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匆匆赶来。
那穿着红袍的青年,仿佛给整个陆府带来了别样风采。
“师父和陆小姐是在等我吗?”
陆水柔猛地回头,脸上瞬间浮现出惊喜之色,仿佛看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你终于回来了!你要是再不来,那我可真就要把自己赔给你了,免得你老是找借口不回来。”
……
在唐府的另一处,杨柳儿正坐在窗边,手中拿着针线,细心地做着女红。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柔顺的发丝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温婉的气息。
突然,门扉轻启,唐剑秋的身影映入眼帘,带着几分不期而至的意味。
杨柳儿抬头,面色闪过一丝惊讶,即便被一抹温婉的笑容所替代:
“剑秋哥哥,怎的此刻有空前来?”她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喜悦与好奇。
唐剑秋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眼中却泛起了丝丝涟漪。
片刻后,他才轻声说道:“今日恰巧有空,便前来看你,不知你可有安排?”
杨柳儿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杨柳儿闻此,仿若春日初融,暖意融融。
“那便劳烦剑秋哥哥陪我漫步街市可好?我好久都没有出去走走了~正好想看些珠宝首饰。”
“依你便是。”唐剑秋轻声应允。
崇祯二年十一月,北平,寒风凛冽,唐剑秋微服私访,龙门客栈内却是暖意融融,茶香四溢。
唐剑秋身着便装,与好友苏景一同坐在客栈的一角,品着茶,聊着天,仿佛外界的风雨都与他们无关。
苏景一边品着茶,一边调侃着唐剑秋:“剑秋啊,你这微服私访,可真是够低调的,若不是我这双慧眼,还真认不出你来呢!”
说着,他还故意眨了眨眼,一脸逗笑的样子。
唐剑秋虽然平日里面瘫,但在苏景面前,却总能放下防备,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你若是认不出我来,那还算是我的挚友吗?”
两人正谈笑间,汪化雨的身影引起了唐剑秋的注意。
他刻意压低草帽,神情中带着几分神秘,唐剑秋轻轻扣了扣桌面,示意他注意。
苏景顺着唐剑秋的目光望去,一眼便看到了汪化雨。
“哟,这不是那位神秘的汪大侠吗?今儿个怎得有空莅临此地了?”
正当汪化雨准备动身时,唐剑秋开口问道:“今后你打算如何安排?”
汪化雨回头,言辞简练:“大抵……游荡江湖吧!”
苏景闻言,笑声愈发爽朗:“哈哈,好一个游荡江湖!剑秋啊,瞧瞧人家汪大侠,多潇洒!要不咱两也来个?”
唐剑秋白了苏景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向往。
他知道,自己身为朝廷重臣,又是异姓摄政王之尊,责任重大,容不得半点儿戏。
他不能同汪化雨那般,行事随心,恣意江湖,但此刻,倒是有些羡慕。
“驾!”
汪化雨长鞭一挥,鞭梢划出凌厉弧线,背影消失在尘埃之中。
两人就此别离,或许这一转身,此生再难重逢。
烈日如火,唐剑秋孤身一人矗立于江湖之巅,他的身影在日光照耀下显得愈发孤独坚韧。
他是一名刀客,曾经的锦衣卫镇抚使,而今已是这崇祯年间手握重权的摄政王!
他认为这还远远不够,若想国泰民安,还需从长计议。
……
自朱由检登帝以来,唐剑秋辅佐帝王,治国有方,涤荡朝纲,清除奸佞,为民除害,令暴政无处遁形,因此,世人称之为贤王。
而今朝廷之上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人民与世无争,大明就此繁荣昌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