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弟兄们,杀啊!”
“高句丽的杂种,跟他们拼了。”
“大春,过河,带着父母过河。”
幽州道。
渔阳郡。
一望无垠的平原尽头,一支数万人的迁徙队伍,被堵在了楚源水南方。
地平线上,深棕色的兵马铺天盖地,
这支来自黑水白山的军队,旗帜如海,长矛大盾,铁骑滚滚。
双方已经打了一夜,宋国玄公将军陈达开,此刻跨马来到军阵前方。
作为久经战场的宋国猛将,他的到来,无疑极大的提升了宋军的士气。
黄天政权虽然在河南消失,但黄天世界的火种,依旧在燃烧。
那个人人平等,没有压迫的家园,就是宋国军队最后的信仰。
只要能打疼高句丽,放他们离去,宋民将去燕山里繁衍,远离天下各族纷争。
玄公将军拥有宋国最后的精华力量,无数能征善战的勇士,最终来到济南郡。
一路迁徙,连幽州节度使夏侯杰都不敢拦他们,
没想到最后一步,碰上高句丽的兵马。
战场之上,尽管深棕色的兵卒很多。
但宋国有万余精锐,又有猛将陈达开,他们已经连续胜了很多场。
可惜敌众我寡,高句丽无穷无尽,他们却渐渐疲惫了。
几里之外,号角嗡鸣,
高句丽大纛来了。
那是最精锐的玄甲铁骑,他们马匹雄壮,三层甲胄,人人都是黑水白山的武者。
打头一人,长须、重额、丹凤眼,身覆龙甲,手持龙刀,眼神一眯,威风赫赫。
“哼哼,尔等不是叫嚣中原柔弱,一个小小残将,你们都拿不下。”
闻言,十几位高句丽大将低下头颅,
其中有个神似渊盖文的锦甲少年,被推了出来,无奈回道,
“此人实力,已经不在张须陀、霍全恩之下,我等属实无奈。”
对高句丽来说,印象最深的武将,还停留在二十几年前。
那时候,正是王右宁、张须陀、霍全恩、上官虎等人的全盛时期。
高坡之上,兵马如海,
渊盖文横刀策马,远远看着那支黄甲兵卒,士气高昂,战力不凡。
传闻当年宋国有三十万这样的兵马,可还是败在赵王手下,可以想象,楚国的赵王何等雄威。
可惜了,大楚已经没有周云了,
为了这一战,高句丽积蓄粮草,生育甲兵,准备了二十年,终于等到了天时。
三家围攻,高句丽取河北,一旦成功,将解封人口困境。
那高句丽就会举族迁徙到幽州,不出几十年,人口定翻上数倍。
届时,坐拥河北、辽东,高句丽将一举成为东方顶级强国。
幽州大地,雄兵如海。
楚源水前,两支强军毫无花哨的拼杀。
战场上,将门虎子陈达开掌中枪、胯下马,
一路冲杀,这些棕色甲胄的将官无一人是陈达开的对手。
长枪横扫,带起劲风,一位高句丽将军倒下。
一枪挑出,又一位高句丽大将被陈达开斩于马下。
正当宋国玄公将军大杀四方时,一双可怕的眼睛,已经盯上了他。
“哒-哒-哒……”
雄壮的枣红战马,在高句丽的军阵甬道中奔腾。
高句丽大军看见此人,纷纷爆发喝彩,
雄浑无比的神将,带着滚滚烟尘,直取陈达开而去。
此子已经斩了数位宗师将领,值得神将出手了。
只见战马如风,渊盖文盘龙长刀,峰寒如霜。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浑身气血之力蓬勃而出,一股龙游大海的气势,呼啸而来。
正当渊盖文还以为能偷袭时,却看到了对方将军转头冷笑。
下一刻,雄壮的玄公将军战马人立而起,
宋国猛将毫不犹豫,直奔渊盖文杀来。
“高句丽贼子,你那卑鄙手段,大楚何人不知!”
战场上,两骑奔腾对冲,
黄甲大将精铁长枪,煞气无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杀去。
飞驰的枣红宝马上,渊盖文冷冷一笑,
下一刻,长刀如龙,横扫而出。
“青龙怒!!”
一股无上的龙鸣之音斩来,
楚源水河畔,一声金戈巨响,枪刀毫无花哨的碰撞,
战马上,自信满满的陈达开,眼眸渐渐失去光彩。
这……这不可能!
他不敢相信,就算铁盖也没有这种实力,此人竟然有。
龙刀正面突破了他的长枪,连人带甲,一刀而去。
陈达开飞了起来,他看见了远方蜿蜒无尽的异族大军。
天空好蓝,就像他过去在陈家庄园一样。
他看见了一具半身尸体,那具尸体极为雄壮,还保持着骑马的姿势。
弥留之际,他想家乡了,那年他在西楼看见一个女子,不知道她现在好吗。
忽然,千军万马声音清晰,猛将陈达开被一刀飞天。
“砰!”
一声闷响,宋国大将重重砸下,鲜血染红了大地。
金戈铁马,战场如火,
一员气势磅礴的龙甲大将,马蹄踏泥,身体随着战马起伏,
渊盖文策马在陈达开身旁,他丹凤眼一冷,轻抚长须,讥笑道。
“竟敢硬扛本将第一刀,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楚源水战场,悲剧发生了。
随着陈达开战死,宋国余部士气跌到谷底,被高句丽兵马突破了防线。
圣武二年,十二月三日,
宋国陈达开部,在渡过楚源水时,遭二十五万高句丽大军袭击。
陈达开被杀,宋军投降后,高句丽背弃承诺,
那日之事惨绝人寰,人神共愤,
有山民目击,过万宋女被白日宣淫,老人孩童一律屠杀,楚源水被鲜血染红。
当天,高句丽大军在楚源水,抓捕宋国青壮数万,向幽州方向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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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边境。
凉州郡。
自从在金銮殿被贬官后,尹大人发挥了适应环境的文人优点。
贫瘠的凉州太穷了,穷的尹大人都看不下去。
他来到边堡,利用学识,教孩童习字,还为这些边军争取了不少兵卒福利。
黄羊河堡,尹大人眯着眼,顶着风沙在记录水纹变化。
这些数据,将成为未来黄羊河农耕的重要资料。
“尹大人!快走,快走啊。”
坐在河边石头上,听见声音后,尹翰林有些木讷的抬头。
远方,十几骑黄羊堡兵卒,用力挥鞭,跨马而来。
大漠黄沙,几许烟尘,
兵头策马来了之后,立刻翻身下来。
他呼吸有些急促,一边抓起尹翰林,一边拿出了旧布条。
“干……干嘛!胡狗子,老子没逃跑,你别绑老夫啊。”
尹翰林被几个兵卒送上战马,踏好马镫后,兵卒熟练的把他绑在马背上。
胡狗子是个凉州长大的姜人孩童,他的脸上有着凉州独有的燥红疙瘩,那是大漠风霜的痕迹。
“听,听我说,尹大人。石羊河几千军民已经死光了,西突厥来了,告诉耿将军,一定要守住凉州。”
“这些畜生,等赵王松出手来,咱们总有一天要反击。”
慌乱之中,尹翰林不忘叫人拿走包袱,这可是他的成果。
黄羊河,马蹄踏起烟尘,尹翰林被兵卒带着策马离去。
某一刻,他回头远远瞟了一眼,地平线尽头,旗帜如林,烟尘遮天。
胡狗子那匹马给了他,黄羊河堡已经关门了,这个西北汉子死定了。
尹翰林一直注目狗子,他拼命的跑,可还是被无尽的突厥洪流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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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风!
吹过大漠。
古老的歌谣在牧羊人的口中鸣唱。
寒冷让这片土地,荒凉而贫瘠。
可匈奴人、鲜卑人、柔然人,他们都曾在此繁衍。
他们的雄主称霸草原,南下劫掠,创造了伟大的传说。
如今,大漠是白狼神子孙的天下。
一只雄鹰,飞过北疆群山。
飞过人声鼎沸的定襄城,
飞过广袤的阴山,飞过库尔支河。
苍茫的雪原上,地穴营地一望无际。
这种用牛皮跟树木,挖地穴而居的方式,能抵抗冬季要命的白风。
勒尔浑河宛如玉带,横贯在苍茫大漠。
一望无际的帐篷海洋,可汗金帐鹤立鸡群,巍峨耸立。
天穹之中,一声雄鹰鸣叫,响彻四方。
篝火旁,额骨突出、头发结块的抓鹰人听到后,双眸猛然一狞。
他宛如野兽,快步走出雪坑,
迎着寒风,手臂高举,一只雄鹰从天而降,落在他的牛皮护臂上。
下一刻,他愣愣的望着漠北尽头,仿佛看见,沉寂的草原,响起了无尽了马蹄声。
一道雄浑的声音,在草原上空飘荡,雄鹰般的断臂男子,放声狂笑。
“哈哈……哈哈哈!!项济,你这只洛河蠢羊,自毁长城啊……”
“先辈们说的不错,南人的英雄,自有南国皇帝解决。”
大突厥国铁力可汗的意志,随着十几匹快马,向草原深处奔腾。
随着这些命令,大突厥国的战争机器,将全面启动。
北风萧萧,一望无际的大漠中,
一声声苍凉的号角,仿佛在天穹回荡。
大地尽头,轰鸣的马蹄声,渐渐响彻天地。
草原勇士发出狼嚎,战马铺天盖地,宛如迁徙的兽群,奔向大地的尽头。
在那遥远的南方,有一座黄金堆叠的城市,那里有无尽的牛羊跟财宝。
大突厥的首领,已经在阴山下,修建了玉璧城,
白狼神的子孙,将一血三年前的耻辱,去击破南国。
抢夺他们的女人,杀死他们的男子,夺走南人的一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