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火药埋在觉华西岛,哪用得着大军,东虏赶着送死。
黄台吉还没有从惊恐中回神,前面河道中飞出无数小包,骑军一片惊叫,争先恐后向后退,轰轰轰~
前锋根本无法进攻,面对火药,勇猛就是笑话,手脚并用,狼狈溃逃。
但明军也没有停留,反而趁着他们混乱,跑了~
眨眼之间,一千爬犁起步离开河道,进入海面,直接朝岛上的大军冲了过去。
黄台吉拽着缰绳原地转圈,脑子快摩擦冒烟了,一时间也没想明白对方在做什么。
明军为了觉华岛,不要宁远了?
宁完我在身边大吼,“主子,此刻不能犹豫,宁远坚城,一定有火药兵埋伏,他们不怕我们进攻,中军宜去进攻觉华岛,与贝勒爷绞杀明军爬犁。”
黄台吉拉缰绳转一圈,摇头拒绝,“明军没有向辽西送火药,这些火药都是爬犁带来的,不会太多,中军与岳托围杀爬犁,阿济格下马,一半人设防线抵抗后边骑兵,一半人进攻宁远。”
贪婪啊,这命令透露出极致的贪婪。
可惜战场之中,阿济格还没来得及商议,黄台吉就带着中军扭头进入海面。
觉华岛距离宁远二十里呢,看到不意味着能马上赶到。
阿济格接到中军的命令,无奈下令前锋过河道下马,杜度带领一半人去攻城,他自己亲自带着一半人准备与追来的明军相撞。
黄台吉应该想想,骑兵追赶为何不紧不慢。
刚才那一顿火炮轰,炮仗扔,两千人没了。
阿济格在河道边摆开三里的大阵,居高临下等待明军过河道仰头冲锋。
明军骑兵轰隆而来,却对他们哈哈大笑,以其人之还治其人之身,直接绕向北面,瞬间通过河道,理都不理他们,继续向东面的首山奔去。
阿济格脑袋轰隆一声,糟糕,明军堵死首山和望海台,即将汇合大军作战,大清被堵在辽西,失去宝贵的时机。
“杜度,撤,撤兵,跟着明军冲,不能让他们立阵。”
下马刚刚靠近宁远的杜度听到传令兵集体大吼,下意识回头,传令兵又齐齐改口,“跑,贝勒爷快跑。”
杜度猛得回头,天空中几个布包飞来,鬼叫一声,连战马都来不及回头,跳下来失足向后跑…
轰轰轰~
哈哈哈~
董护印在宁远城头大乐,袁崇焕修建的宁远城有突出的射击台,当初两万边军和百姓能面对努尔哈赤十三万大军三天三夜的进攻,现在你们想偷袭,想得美。
杜度失魂落魄跑回骑军大阵,阿济格跳下马来,抓住肩膀猛摇,急得大吼,
“吊在明军骑兵后面,不能让他们立阵,不能让松锦的车营进入辽西作战,必须保证我们有后路。”
杜度被阿济格摇的脑袋疼,但也清醒了,下意识看一眼海面,“哦,哦哦,我马上去,十二叔去哪?”
“我去海面,明军一定会堵死望海台,不能让他们水陆同时列阵。觉华岛若能攻下,三万人足够,若不能攻下,三十万也白搭,快去,不要留马力,至少要跑到塔山堡。”
阿济格这才是一心逃跑的策略。
秦良玉说了,东虏一旦进入辽西,就是一条逃亡路。
黄台吉越想获取战果,死的越快。
生死关头,不如阿济格明智。
前锋很快分兵,水陆各九千,宁远城瞬间安静了。
这期间黄台吉还在海面上跑马呢,距离靠近,才看清觉华岛的战斗,东面大岛上有很多弓箭手,岳托一时间无法靠近。
另外三面又全是山坡,觉华岛把他们拖住了。
黄台吉扭头看向宁远,前锋追杀明军?冷眼看一会,才反应过来,阿济格担心明军封锁辽西。
没必要,朕拿下觉华岛,随便他们封锁,饿死他们。
这乱七八糟的战斗,让黄台吉和阿济格都忽视了与他们齐头并进的那五百爬犁。
阿济格刚才说的首山,是宁远东边十里一座小山,官道从山下通过,若人数够多,的确可以堵死,明军显然没兴趣在此立阵绞杀。
直接就跑了,杜度跟着追。
阿济格在海面上看到,挥令旗示意杜度一直追。
呃~
也跑不远,半个时辰后,望海台就在面前。
三十里外,一块陆地伸入海中。
这里是真正的葫芦岛,葫芦湾。
辽西走廊东边最宽的地方,方圆四十里平坦。
杜度和阿济格均没有看到明军在此处堵路,但他们看清一望无垠的原野,瞬间万念俱灰。
因为四十里外,有一个塔山堡。
兵堡北靠大山余脉,海湾急速收缩,陆地只有十里宽,塔山堡一夫当关,是辽西走廊的哨兵。
葫芦岛没有明军,那塔山堡一定有,就算只有这一万骑军,也可能堵死陆地,东虏只能走海面。
这样就面临更严重的问题,塔山东面五十里,是好几条河流的入海口,水流量很大,结冰与海冰完全不同。
冬季是最先上冻的地方,也是春季最先消融的地方,更是最滑的地方,明军扔个大炮仗,几千人会掉河水里冻死。
去年冬季陆天明回京的时候,黄台吉就是绕过那里,差点把陆天明抓住。
老天爷对谁都是公平的,当时占了便宜,现在就得还回去。
阿济格想的没错,他距离入海口还有八十里,已经幻想到结局了。
偷袭就是如此,要么逆风翻盘,要么陷入绝地。
九死一生。
唯一的生机,就是黄台吉拿下觉华岛固守,守着粮山过十天,等待明军断粮主动撤走。
扭头看一眼觉华岛方向,阿济格猛得发现,光顾着跑路作战,太阳都快落山了。
阳光反射在冰面上,他这一回头,非常刺眼,什么都看不清。
又好像看到无数爬犁在冰面上交叉跑动射击,如同话本中神仙的坐骑,云彩中飞舞,又带来雷霆的杀戮。
阿济格两眼大瞪,好似一柄刀突然插入心口,呼吸都僵硬了。
哪来的这么多爬犁?觉华岛水陆都有埋伏?
僵硬的脑子还没想到什么结果,胯下的战马腿一软,把他扔了出去,阿济格手忙脚乱站起来,战马呼哧呼哧,跪在冰面吐白沫,完全没劲了。
望海台就在面前二十里,回家路的就在八十里外,阿济格悲恸仰头,面对天空嘶吼。
明军简简单单一招,引诱他们上当,自己把自己废了。
陆地上的杜度也慢了下来,前面的明军同样如此。
战马跑不动就是跑不动了,这一天跑了一百二十里,只在宁远短暂休息了两刻钟,没有饮水吃料,再跑下去战马必死,很多坐骑陆续口吐白沫倒下。
阿济格悲恸下令,“全军转向望海台,下令杜度停止追击,恢复马力,否则我们就是砧板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