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执傲说:“不太可能,吴中两次遇见‘蓝建军’都说他没有亲自出面进报社去,而是让小孩或者女人去帮他沟通的,那他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易容成蓝建军。”
说的也是,那个人既然自己不露面,易容给谁看啊。
可是蓝建军明明已经死了,这一点上沈今安是绝对信任方执傲的。
沈今安的脑袋在疯狂运转,到底这个‘蓝建军’是怎么冒出来的。
“你说,蓝建军会不会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啊?”
方执傲沉默了。
早在几年前,蓝建军被爷爷盯上的时候,他的所有过往都被查了个底掉,并且他的一言一行都还有专人盯着,每天干了什么,见了谁,说了什么话,都被一一记录着。
除非这个所谓兄弟一直没有出现,所以他们的人才没有捕捉到异常。
不过蓝老太太现在不是还在吗,必要的时候可以找她问问话。
反正那个人不可能是蓝建军本人。
沈今安又说:“我知道有一种整容手术,能把一个人的脸整容成另一个人的脸,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蓝建军是别人整容的?”
方执傲对这个有点兴趣,他问:“你会做这样的手术吗?”
沈今安摇头,“以我现在的水平是可以给人换一张脸,但是要我把一张脸换成指定的一张脸,我做不到。”她没做过整容手术,要她做,那就跟开盲盒差不多。“现在应该只有岛国和米国能做到。”
后世虽然说是棒子国的整容比较厉害,但这个时候棒子国的整容手术还没发展起来呢。
“不过我觉得岛国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蓝建军跟岛国人关系甚密。
还有蓝玫的喉咙她也一直认为是岛国人帮她做的手术。
蓝家人一直跟岛国人纠缠不清,所以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属正常。
至于蓝玫,在李元林还在缅国的时候,就已经被带走调查了,包括安舒然。
所以现在蓝家人要么死了,要么都在里面。
沈今安不知道有没有审问出什么,这些事情不是她一个普通人能够知道的。
不过因为“蓝建军”的突然出现,方执傲又要忙起来了。
他让沈今安待在四合院里,如果不是他或者他的人来找她,让她不要随便出门。
对此,一向惜命的沈今安只能叹气,然后乖乖听话。
昨晚的电视直播,她现在也算是名人了,报纸上也有不少她的照片,她一出去就能被人认出来,所以现在她出门,帽子口罩墨镜一个都不能少。
但大家都正常地走在路上,突然多出来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人,目标也明显啊。
所以,能不出门她就尽量不出门,不给方执傲他们添麻烦。
等方执傲开车走后,就开始有各个大小报社的领导来登门。
虽然她在电视上宣布要跟那么多家报社打官司的主要目的是要找出隐藏在背后的人,现在因为“蓝建军”的突然出现也有了一些眉目,但是这场官司她还是要继续打下去的。
‘蓝建军’就算是真的没死,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让那么多报纸在同一天同时刊登一篇影响力这么大的文章,所以上头肯定还有大鱼。
既然已经开了弓,就要把箭射出去,命中目标才算完。
这次,一定要把所有人和事都解决了才行。
等这件事情解决了,方执傲就该去南方任职了,到时候她肯定是要跟着去的,否则那些麻烦再跟着他们去南方,那就真的是没完没了了。
沈今安是提前泡好了茶水等着他们的到来的。
不过,在她接待了三家报社之后,她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三家报社来的人,一个是刚进报社不到一年的女孩,讲话都不敢太大声,连跟沈今安对视都不太敢的样子,显然是被人推出来应付她的。
一个自称是校对主任,姿态摆得很高,见沈今安提前泡好茶等他,还嫌弃茶水凉了,像是沈今安有事求着他一样,全程都是斜着眼看她的。
最后一个是编辑部的主任,但却是个小报社,从头到尾都在强调他们报社经营困难,难得有人给那么多钱让发表一篇文章,他们为了社员这个月的工资,没有办法拒绝,让沈今安体谅她。
接待完这三个人之后,沈今安就让沈岩守在门口,谁来都不接待了,直接把人给打发走。
看来这些报社是想把官司的事情给糊弄过去。
沈今安这才意识到,自己以个人名义打官司的想法实在是太理想了。
她是觉得,自己已经退出了汽车制造厂,没再管厂里的事情了,所以没有那个身份去代表汽车制造厂。
但华国这些年在文化教育上不够重视,国人普遍法律意识淡漠,还没有几个人吃螃蟹,一些权利义务上的问题界限模糊,所以几乎等于是没有人知道其中滋味。
既然这样,她就以汽车制造厂的名义来打这个官司好了。
她包裹严实后让沈岩陪着自己去路口打电话,先跟方老爷子说了一下情况,然后打了电话给农厂长说自己要以汽车制造厂的名义来跟那些报社打官司。
农厂长做不了这个主,让她问问夏市长的意思。
沈今安又把电话直接打到了夏市长的办公室。
夏市长听了之后没多考虑就直接同意了起诉的事情。
那些报社也是时候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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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蔑汽车制造厂的资金来源的这笔账他也要好好跟他们算一算,否则他们觉得他这个市长好欺负。
沈今安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大哥沈崇的,让他再以汽车制造厂的名义发一次律师函。
所以,她不仅要以个人名义起诉那些报社,还以汽车制造厂的名义一起。
下午,街道办的领导果然带着街坊邻居来给四合院粉刷了。
沈今安原本是计划留出一天时间来接待报社的人的,现在不用接待了,就跟着街坊邻居忙活起来。
这些人知道她不是坏人之后,说话时不仅带着歉意,还十分恭敬。
有人还好奇地问她:“沈同志,你真的要跟那么多报社打官司啊?”
沈今安虽然不想浪费时间接待报社的人,但还是有不少报社的人陆续找上门来,街坊邻居进进出出间见到生面孔,不免多问几句,知道是报社收到律师函后上门来找沈今安商谈的,就好奇地打听起来。
沈今安也不藏着掖着,他们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还说到时候开庭了,让他们去看热闹。
确实要去看热闹,人越多越好,闹得越大越好。
反正她已经被架起来了,低调不起来了,这件事只有闹得越大,上面的领导才会越重视。
部队的领导不算,他们本来就站在他们这边,她要的是那些从政的人。
在报纸刊登了那篇文章之后,他们才意识到,他们都想得狭隘了,以为蓝建军的那些隐藏势力只针对部队以及跟部队有关联的人。
但如果只是这样,那么多被拐卖的妇女儿童,又是怎么顺利被送到缅国的呢。
那不是一两个人,据公安局的不完全统计,从今年初到现在七月中旬,至少有两千的妇女儿童被拐卖到缅国。
从全华国各个地方一路往南方,直到过边境,那么多汽车、火车关卡,竟然没有任何阻拦,被拐卖的失踪案只见报案,破案的寥寥无几。
现在不是能说走就走的便利时期,出门不管是坐车还是住招待所都要有通行证,开通行证不仅要有合理的借口,还要该到哪里就到哪里,要是中途去了别的地方,不仅买不到车票住不了招待所,还会被怀疑是间谍抓起来审问。
在这样的条件下,这些人却还能畅通无阻,说明不仅交通管理上散漫,一路过去总要吃饭睡觉,那些饭店招待所之类的社会管理也存在很大的漏洞弊端。
这样算下来,那些站点、城镇加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牵连其中。
所以,这背后肯定有一个庞大又可怕的链条。
之前方执傲他们只是打掉了李元林那一条线,这些主要关卡上的人还没有彻底清查。
这要是不闹大一点,怎么能彻底断掉这条财路呢。
还有一点,沈今安一直不敢去想,那就是威尔逊后来投资到汽车自行车的那笔两千万的钱。
孟局长和肖凯饶他们到现在也没有查到这笔钱的来龙去脉,但他们都肯定地说,那笔钱不是从境外汇进来的,否则华国接收了这么大一笔资金,即便是小额汇总,也不可能追踪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那只能说明,这笔钱实际上是华国人的血汗钱,是那些人从困难的华国人身上归拢来的。
报纸上说汽车制造厂吃人血馒头,说她这个首长的孙媳妇利用部队的权利在违法犯罪虽然是造谣,但要是没有启发的话,又怎么会随便造这样的谣呢。
所以沈今安心里最不安的,就是威尔逊的那笔两千万,会不会就是那些人拐卖得来的。
两千万不是小数目,再加上当初安德鲁也借了一千万,加起来就是三千万了。
那些人能随便把三千万给出去,沈今安不认为背后的人会这么无私,自己有多少就给多少出去,所以,他们肯定有很多个三千万才敢这么挥霍。
沈今安实在觉得这个数据太可怕了,背后还不知道牵连了多少个家庭。
现在是华国的八十年代,是以分以角为货币单位的年代,她都不能肯定这么庞大的一笔钱国家是否能拿得出来。
但这些钱却进了那些作恶的人的口袋里。
拐卖人口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钱,所以,这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利益经营。
能够获得暴利的无非就那几样铤而走险的事情,但那些人捞了那么多钱都一直没暴雷,可见……
她不知道多少内情就能推断出这么可怕的背景来,方执傲和方老爷子他们掌握着一手信息,窥到的肯定比她多。
所以沈今安打算以汽车制造厂的名义起诉那些报社,也未尝不是想要她来做这个先锋的意思。
所以方执傲担心她的安危,并不仅仅是因为“蓝建军”突然出现,还有可能会有其他人想要打她这个出头鸟。
方执傲是从来不想让她涉险,更加不会同意她当诱饵的,所以这一次,他和方老爷子应该也是没有办法了,才默认她这么做的吧。
沈今安是怕死的,她和方执傲计划要的孩子也还没有出生呢。
但是如果她的死能换来华国的安宁,那也不枉费她重活一辈子了。
想到这,沈今安心里松快了起来,认为自己要是真的死了,也并不是悲剧,至少挽救了华国许多人的命运,也是另一种喜剧结局吧。
方执傲是在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来接她的。
沈今安也没问他去做了什么,但是她现在挺想知道蓝玫的情况的。
“我能见一见蓝玫吗?”
方执傲回头看了她一眼,“蓝玫今天已经被放出来了。”
“引蛇出洞?”这是沈今安的第一想法。
“嗯,本来也没查到她犯了什么事,总关着也不是办法,既然现在她有用,那就把人放出来了。”
“她不是把自己的大哥二哥卖去缅国了吗?”
“她否认说没有,说蓝家兄弟是两个大人,平常也会坐轮椅出去,她只以为两人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困在家里,去哪里散心了。”
“这回答不太像她能想得出来的。”蓝玫的脑袋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这样的掩饰借口一般是比较狡猾的人才会想得出来的。
方执傲的语气里含着几分嘲讽的意味:“没关系,我们想放她出来就相信她的话好了。”说完后就收起了那股嘲讽,问沈今安:“你见她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上次他们出国回来后,蓝玫换了一个人,她就想看看这次,蓝玫又有什么变化。
不要小看一个人的转变,很多时候,你都可以从一个人的转变里猜测她经历过什么。
“‘蓝建军’很有可能会出现去找她,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找她了。”
“‘蓝建军’出现更好,说不定见到他,我就能分辨出来他是不是真的蓝建军了。”
她做不到把一个人的脸定向整容成另一个人,不过她还是能通过脸上的肌肉状态看出来一个人到底有没有动刀整容的。
她也算是从小在蓝建军身边长大了,更是对他的有一定的了解的。
方执傲十分肯定地说:“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绝对不可能是蓝建军,说不定是比蓝建军还要危险的人。”
蓝玫也是不想沈今安好的人,要是蓝玫跟这个“蓝建军”凑在一起要害沈今安,沈今安这不是自己把自己送上门去让他们害她吗。
沈今安想想也是,看来她的危机意识还是不够强。
沈岩要留在四合院看房子,只有阿梅跟着他们一起回了家属院。
路上,阿梅坐在后座,她有些别扭地开口问方执傲:“妹夫,那个,你们二哥出任务什么时候回来?”她现在有点理解当初沈嵛说面对方执傲时的别扭感觉了。
她跟沈今安这个小姑子相处得不错,并且大多数时候都是小姑子在照顾人生地不熟的她,所以阿梅有时候真的很依赖这个小姑子,什么事都会问一问她的意见。
但小姑子的丈夫是是她丈夫的上司,待在那里不说话的时候总是很有气场,有时候她都不敢靠近他,就算是有事从他面前路过,她都不自觉的绕着弯避开他走过去。
可偏偏在生活上,他们的称呼关系得按小姑子的来,所以要叫方执傲妹夫。
一个气场这么强大的人辈分上却矮他们一截,这个“妹夫”说出来,真的有点烫嘴。
可方执傲好像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气场有什么问题,回答的时候公事公办地说:“二嫂,这个事情你不该打听。”
阿梅长到这么大,也没有几个人这样跟她说话,她以为方执傲生气了,小心地回了一声“哦”,就不敢再说话了。
沈今安看了一眼认真开车的男人,叹了口气,对阿梅说:“二嫂,我们作为军人家属的,有时候有一些事情是不能随便打听的,比如你不能问我二哥要去哪里出任务、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等等,这些很平常的问题放在他们军人身上,却是禁忌的,搞不好会被怀疑成是间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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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事情沈嵛是跟阿梅说过的,但是她才来随军,还不适应,听到沈今安又跟她说了一遍,她才想起来,“我知道,我忘记了,以后一定会记在心上,不会随便多问的。”
“嗯,还有,别人要是跟你打听二哥的事情,你也一定不要随便回答,就算对方也是家属,就算对方问的是我二哥喜欢吃什么菜这样的小问题,你都不要理会。”
“这么严重吗?”
“嗯,这些事情以后会有人专门给军属培训的,你不用太紧张,以后习惯就好了。”
“好的。”
回到家属院后,方执傲和沈今安才进家门,就听到电话铃声响起。
方执傲的腿比较长,他几步走过去接起来。
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沈今安心头跟着一紧,走到他身边等他把电话挂了之后才问出口:“怎么了?”
方执傲转头看着沈今安的眼睛。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这个眼神里有担心和害怕。
沈今安急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安安,我爸妈失踪了。”
“怎么会?”
“不仅我爸妈,整个项目基地的人都失踪了。”
沈今安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她就算是不知道方慕远和丁素书所在的那个项目基地在哪里,是做什么研究的,但一个项目基地少说也有上千号人,这么多人全部失踪,那就意味着整个项目基地都被人给控制或者是转移了。
可是她话还没说出口,看到方执傲的眼神就知道,这个消息是真的。
她想要说点什么安慰他,可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恰好方老爷子从书房出来。
一眼就看到他们的脸色不对,“出什么事情了?”
方执傲看了爷爷一眼,然后眼神很快闪躲开了。
方老爷子是何许人。
方执傲这个孙子是他从小带大的,他的一些细微的神情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能让他不敢直视自己的事情不多。
他眼神一眯,又问了一遍:“出什么事情了?”
方执傲知道这个事情是瞒不住的,就算他现在不说,爷爷是有权限的人,并且权限比他还大,随便找个人问,也很快就能知道是什么事情。
他艰难地开口:“爸妈所在的项目基地的人都失踪了,连带爸妈也没有下落。”
方老爷子心头一骇,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孙子不知道儿子的基地研究项目是什么,但是他知道。
眼看项目就要成功了,在这节骨眼出这样的事情,可见是有人不想让研究出结果啊!
华国还是太弱了。
更是有人不想让华国强大!
方老爷子摸了摸口袋,想找烟抽。
可上上下下的口袋都摸遍了,都找不到烟。
这才记起来孙媳妇早就叫他戒烟了,家里的烟都被收了起来。
他看向沈今安:“安安啊,能不能给爷爷一根烟啊?”
沈今安听到他的问话,心里酸涩得不行。
她去厨房找阿姨拿烟,她收起来的烟都让阿姨收着呢。
等当老爷子抽完一根烟后,他才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一连打了好几个,挂了最后一个电话后,他转身对方执傲说:“你现在马上回队里,具体的事情你们团长会跟你说的。”
方执傲立直身体,“是。”
他手里的这支队伍,是目前整个华国最厉害的兵,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他们应当首当其冲。
不仅是要救人,更要抢救研究成果。
所以这次任务定是非常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