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太多,她腾不出手来把包藏回去,看了看身边,也没有见到什么鬼祟的人,眼看也快到到出口了,就想着等出去找到接自己的儿子再说。
万万没有想到,就这点空档,竟然真的有人会钻空子,想要抢她的家当!
中年女人当下就不管不顾地丢下手上的东西,着急地抢回自己的小包。
从火车上下来的人都顺着人流往外走,人挤人中间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动静,不免都转头看过来。
中年女人本来就不是个好惹的人,见状,就大声地宣扬起来:“抓小偷,快来抓小偷!”
她的手不仅抢回了自己的小包,还死死地抓住了想要偷自己东西的那只手。
沈今安的手被抓得很紧很疼,但是她一点都没有想要把手抽回来,任由女人抓着她的手勒出了淤青,更任由别人围过来对自己指指点点。
中年女人见自己和小偷都被人围住了,确认小偷跑不了,这才有空抬头。
她倒是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偷,竟然把手伸到她面前来。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是一个长相——淳朴的女孩。
中年女人愣了愣。
但是很快,她就又嚷嚷起来:“大家快来看啊,这姑娘长得人模人样,竟然还偷东西,真是世风日下,人不可貌相啊……”她管对方是谁,敢偷她的家当,她就不会放过她。
安舒然没有想到沈今安都这样了,还能给她来这一出。
等她意识到沈今安给她闯了什么祸的时候,她们已经被人围住了,一时间有些慌乱起来。
沈今安虽然不能说话,她也给她的脸做了一些伪装,但是她那张脸毕竟上过电视,难保不会会有人认出来。
她还是大意了,这个小贱人都已经被她用药控制住了,竟然还能给她搞事情。
安舒然把沈今安的手从中年妇女的手里扯回来。
可是中年妇女的力气很大,她试了几次,都没能挣脱。
她只好开口:“抱歉,我女儿生病了,她精神不正常,不是故意要偷你东西的。”
安舒然不断地跟人道歉,还装出十分诚恳和无奈的样子,句句不离“神经病”这三个字。
大家听到精神病,都往后退了一步。
中年妇女也愣了一下。
她原本是很气愤的,但是她再生气也知道精神病是惹不起的。
这年头大家对精神病的理解,就是会发疯胡乱伤害人。
在安舒然又一次用力想要把沈今安的手给扯回来的时候,中年女人只好松了手,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说:“是精神病就要看好,不要随便放出来。”
沈今安不能开口辩解,但是她不甘心这件事情就被“精神病”这三个字给掩盖过去。
她祈求地看着中年妇女摇头。
但是中年妇女好像已经被“精神病”给吓到了,并没有看沈今安,正忙着把自己刚才扔在地上的大包小包收拾起来想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并没有接收到沈今安眼神里的祈求。
其他人听说是精神病,也纷纷打算散去,就怕“神经病”会突然发疯。
“原来是精神病,要不然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当小偷呢。”
“算了算了,这位女同志你就不要跟个精神病计较了,要是被赖上就不好了。”
“是啊,还是赶紧走吧,否则精神病发起疯来乱伤人就麻烦了。”
沈今安看着那些刚才驻足的人一个个离开往外走,心里沉了下来。
她不甘心地又想要去抓中年女人刚才丢在地上的大包小包。
却被中年女人一手打开了。
中年女人朝安舒然说:“赶紧带你的精神病女儿走开,这是我的东西,碰了晦气。”
沈今安还想去抓她的东西,奈何被安舒然给扯开了。
沈今安只恨自己现在没什么力气,更说不了话。
她又去抓身边路过的人的东西,甚至朝人家的口袋里摸去。
但有中年妇女的前车之鉴,她的手不仅被人给打开了,一个个还都骂她是精神病,避之唯恐不及。
沈今安不得不在一声声的精神病和嫌弃下放弃了这个办法。
安舒然见状,半架半拖地把沈今安往出口带。
沈今安想要挣扎,但身边的人都认定了她是精神病,已经没有人把她的挣扎当回事了。
有些心灰意冷地到了出口,沈今安又见到了刚才的中年妇女。
她的大包小包被一个穿着白衣黑裤、黑皮鞋的男人接过去,往一旁的二八大杠上挂上去。
沈今安打量着那个男人,总感觉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她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身体更虚弱了,脑力也有点跟不上。
见到沈今安和安舒然,中年女人还白了她们一眼,然后指着沈今安转头跟接他的那个男人说:“儿子,这就是刚才想要抢我东西的神经病,长得是还行,就是可惜了。”说完还下意识地护了护挂在胸前的那个小包。
男人朝沈今安看了一眼,是挺漂亮的,然后对中年女人说:“妈,没事就好,我们快回去吧,我还有病人呢。”
听到“病人”这个词,沈今安就一下子想起了这个男人是谁。
李医生!
上次方执傲在鹏城中枪,在鹏城医院的主治医生!
没有想到那个中年妇女竟然是李医生的母亲。
沈今安心里觉得自己又见到了救命稻草,在安舒然的挟制下,沈今安拼命地反抗,朝李医生和他妈妈那边走去。
可是她几天几夜没吃东西,身上还有药效,力气实在抵不过安舒然的。
但她的这点动静还是引起了李医生妈妈的注意,她转头瞪着沈今安:“神经病,你又要干什么?”
沈今安再接再励地想要挣脱安舒然,继续朝李医生那边去。
安舒然这下后悔了在下车前喂了沈今安那颗药。
自从蓝家倒后,她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又要辛苦照顾两个残疾的儿子,身体都被拖垮了,实在背不动沈今安,这才给她喂了药,想让她自己走。
但她知道沈今安不是个简单的人,所以只喂了一点药,想让她恢复一点力气,不让自己带着她的时候那么吃力,否则她要是有力气跑了,那就麻烦了。
没有想到沈今安都失败过一次了,还这么不安分,还是想尽办法地想要逃跑。
一个不注意,沈今安竟然踹倒了别人的自行车。
李医生的妈妈见状,气得指着沈今安的脑袋破口大骂起来。
“你个神经病,我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你刚才抢我东西,现在又踹我们的自行车!”
儿子的自行车虽然已经半旧了,可在农村老家,有自行车的还没有几个呢,这要是被踹坏了,她能心疼死。
就算是神经病,也不能三番四次地欺负她啊,要知道在老家,她也是个厉害的女人,街坊邻居可都是对她敬而远之的。
她又不是那种大度的人,刚才已经放过她一马了,这次她不想再忍。
帮着儿子把自行车扶起来后,她转身就要给神经病一个大巴掌。
李医生见了,赶紧按下自己妈妈的手,“妈,人家是病人,不要冲动。”
医生当久了,都有些医者仁心,特别是在这个年代,大家都是劳苦大众都不容易,特别是见多了苦难,知道一个家庭里要是有一个病人,那是会拖累一整个家的,因此李医生对生病的人比别人更多几分同情。
李医生的妈妈被自己儿子按住,心里的怒气消了一些。
她在老家是个泼妇没错,但她儿子是个体面的医生,她知道在外面要给儿子体面,所以被儿子一拦,就像是被提醒了一样,清醒了一些。
安舒然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沈今安拉到身后。
她当了这么多年的文工团团长,在化妆上也是有一些心得的,但之前都是往好看了去化,所以她的化妆技术再好,要把沈今安这张明艳的脸化难看,还真的有点为难她,更不要说能让沈今安改头换面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李医生之前在医院天天见到沈今安,并且为她的医术折服,对她印象不仅好还很深刻,却没有一眼就认出来沈今安的原因。
但沈今安从头到尾都没有照过镜子,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所以尽管她踹了李医生的自行车,让李医生又朝她看过来,但李医生仍旧没有认出来这个神经病病人就是沈今安。
安舒然一个劲地赔礼道歉,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块钱要给李医生,看起来是一位十分负责的母亲,不管神经病的女儿闯了多少祸事,她都始终为女儿的错误买单,使得身边驻足看热闹的人对她多了几分同情和好感。
沈今安这个时候也察觉出了问题,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觉自己脸上的粗糙。
难怪,那段时间在医院,她每天都见到李医生,两人还一起讨论了不少医学上的问题,应该是一见面就能认出来的关系,可刚才李医生看她的那一眼明明很直接,却一点都没有认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