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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学:约公元前303年至公元前301年

经文正文:

伊奥斯被巴克特里亚的士兵俘虏,被迫离开向更西的方向行进,队伍,穿过了茂密的雨林。虽然被摘去了亚麻胸甲、盾和头盔,但那些出逃的俘虏们在决定回到希达斯皮斯里弗(hydaspes)畔的尼西亚(Nicaea)或是布西发拉斯(bucephalous)之前,找到了那些被缴获的西福斯短剑和科庇斯弯刀,于是便依靠这样的武器来保障他们旅途的安全。在从竹林精舍启程不久后他们便从坐在大树下闲聊的农民那里听说了战争已经结束,皇帝派遣了大使麦加斯梯尼(megasthenes)驻于孔雀王国的华氏城的宫廷。于是他们决定冒险北上,去往华氏城,在那里找到可以依靠的将领,送他们返回阿拉霍西亚。

伊奥斯仍然没有被那些人松绑,塞琉古的士兵们并不相信他是从北面雪山上下来的旅者,而是怀疑他是某个胆小如鼠的逃兵,为躲避死亡和劳苦,躲在僧侣中浑水摸鱼。他们还把从他身上搜来的他父亲乌拉赫斯的已经发霉的日记,当成消遣的读物,觉得无聊以后,便扔到了取暖用的火里。他们准备把伊奥斯带回到塞琉古的军营中,通过名册证明他们的猜想并到那时再对其进行军法处置。伊奥斯知道,现在对于他来说,最迫切的事情便是想办法回到远在雪山北面的木尕拉,而原路返回的代价太大,只有绕过整个雪山,沿着巴克特利亚的方向,重新回到吐火罗人之地,才是能保证他最大几率活下来的一条道路。所幸目前这些士兵的前进方向是和自己同路的,而他们一旦到了阿拉霍西亚,他便必须想办法逃脱,然后北上。除此以外,对伊奥斯来说最重要的事,便是找到第二个伊斯特里亚。于是,他在休息时阅览,在行走中也阅览,在同样浩如烟海的已解开的四分之一黑域中,又经历了无数记载各式各样末日的世界,然而却仍然没有见到第二把钥匙的半个影子。久而久之,他便对老师这同样如大海捞针一般的举措起了疑心。不久他心想:第一把钥匙是上古的燃灯尊者在无意中找到的,也许那第二把钥匙并不在已解开的黑域里,万一也在某个黑域外的世界中,那古往今来的修行者们便都错过了。于是他开始了对整个阿卡西范围内更加漫无目的的搜索。就在他们的队伍改变前行方向后的某个夜晚,士兵们从河边打鱼回来,进入了帐篷。而他则像往常一样盘腿坐在那里,进入定中。

一个少女蜷缩在一间昏暗的阁楼里,哭泣着。在那肮脏的,被蜘蛛网环绕的狭小空间里,只有一支蜡烛的火光微微照亮着她那憔悴悲伤的脸颊。“啊,你在哪儿啊,旅人,你还活着吗?”她轻声的嘟囔着。她小心翼翼地拿出藏在她那又脏又破的连衣裙里的一片瓦砾的碎片,在自己的手腕上开始划了起来:“我来找你了。”女孩那布满泪痕的脸上突然露出微笑。

很快,她的手腕上就出现了一条条的血痕。这时,从楼梯上传来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一个秃头且丑陋的男人一手举着一盏烛灯,一手端着一个装着散发着变质气味的残羹剩饭的盘子,慢悠悠的走了上来:“放下你手上的东西!”当他看到再一次尝试自杀的少女,便放下盘子和蜡烛,叫嚷着冲上前去,一手拍打掉了少女手中的瓦砾,然后狠狠地抽了女孩一耳光。男人疯狂的摇晃着少女的肩膀:“你这贱货!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是你逼我的。”他随即从旁边的一堆杂物中翻出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将少女的脖子缠绕起来,锁在边上的木头柱子上。就这样,过去了一年、两年、五年、十年。直到第十八个年头。

女人依旧被锁在那里,她是农夫的出气筒、泄愤工具,更是机器……十八年来,她生了八个孩子,而这第九个孩子,也即将降生。女人挺着大肚子,呆坐在那里,脖子上依旧是那条粗糙的,已经锈成红色的链子。男人回来了,他一溜小跑的来到阁楼上,像以往那样上来就抽她,打她。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小心踹到了她的肚子。女人瞬间痛的叫出声来,嘴里叫喊着什么没人能理解的词语——是的,由于十八年来没有和其他人交流,她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她倒在地上,用双手捂住了肚子,血从下面流了出来。

“婊子!没用的废物!”男人看到流产的女人,非但没有住手,而是更加变本加厉的踢打着女人的脸和肚子。而这一刻,女人在剧烈的疼痛中,渐渐失去了知觉,然而她却在此时此刻,露出了那许久未见的微笑。

“伊奥斯。”这是她,最后一次发出声音,然后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伊奥斯惊醒过来,他失声痛哭。他回想着刚刚这颗暗淡的星体的记忆,此时除了震惊与悔恨,他的心只剩下像被千刀万剐后的痛苦:他度过的女孩的一生——就是阿弥蒂斯的一生。那个正在等他的阿弥蒂斯,由于母亲被后爹所休,他们一家人失去了庇护;那迟迟未归来的男人,耗尽了阿弥蒂斯母亲的耐心,她被卖到了妓院,而后又被转手卖给了一个贫穷丑陋的农夫。少女的心里一直在等待着她的伊奥斯回来,回到她的身边,把她赎走,然而数载过去了,这愿望也没有实现。久而久之,少女便安慰自己,她的英雄已经死在了雪山上,而她,也只有死才能见到他了。伊奥斯顿足捶胸,用拳头敲打着地面,泪水浸湿了他面前的土地。这一刻,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回去,回到木尕拉村,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赶在少女经历这一切之前,把她救走。他台起头看着天空上的繁星,心中燃烧的烈火,让他产生了一种藐视已经定好的命运的愤怒。

“木尕拉!我一定会回去!”伊奥斯再一次跪下来,默默地发着誓。

河水倒映着月光在此刻显得格外凄凉。此时,熟睡在宋河(Sone)边的士兵们突然被嘈杂的声音吵醒,他们看到河对岸出现无数的火光和一群群被驱赶着的大象军队,穿过丛林,而为首的人骑在一匹安放着大块皮毯坐垫的马上,手执绪斯同骑枪,身穿青铜护胸甲和护肩。他们认出了那是来自塞琉古的军官,便叫起来了所有人,并带着伊奥斯一起,慢慢向大象队伍的方向靠近。

“什么人?”带队人招呼大象队伍停下,并举起了骑枪。

“嘿!没事的,是自己人!”塞琉古的步兵领队安抚着骑在马上的军官,从黑暗处缓缓走出来,“我们之前走散了,现在听说战争已经结束,希望找到自己人归队,回到坎大哈去!”看到是自己故乡人的外貌,军官便放下了枪,轻笑着说到:“回坎大哈去做什么?那里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国家了。”

“什么?怎么会?”

“看到这些大象了么?皇帝用半个阿拉霍西亚的疆土和一打春药换来的……坎大哈已经是旃陀罗笈多的领土了,现在我们要前往更西边的目的地。”

“更西边?要到哪里去?”

“巴比伦。”

当伊奥斯·卡夫索听到“巴比伦”这个词的时候,打了个寒颤,仿佛听到了命运之神对他刚才在河边的誓言轻蔑嘲笑的声音。他知道,如果他要跟随队伍被迫前往巴比伦的话,那么就会远远偏离原来的路线,回到木尕拉的日子将会更加遥遥无期。然而,命运仿佛在捉弄他,原来的小队合并到了战象的队伍,向着印度河入海口的方向前进。伊奥斯依旧被当作逃兵对待,几次三番地尝试逃跑,但都未能成功。每次都是在夜幕降临时,他趁着草木丛生的地形,悄悄摆脱看守,试图寻找遥远的山林或是隐蔽的山洞。然而,不论他多么谨慎,都难逃士兵们敏锐的目光,无一例外地被抓回。每次被追回后,他都被加上更繁多的枷锁和脚镣。一个月后,他们到达了帕塔利斯(patalis)的港口,队伍在这里被分成三队,一队经卡曼尼亚(carmania)返回波斯,另一队沿着格德罗西亚沙漠、莫克兰(makran)的路径返回波斯,还有一队登上了巨型桨帆船,运载着三分之一的战象,沿着波斯湾海岸走海路前往巴比伦。伊奥斯恰巧被分到了这个队伍上,与先前诬陷他的那群士兵们分开了,他的手脚镣被摘掉,临时成为桨手中的一员。桨手的工作异常艰苦,他们需要在炎炎烈日下,长时间地舞动巨大的桨,不断地驱使船前进。尽管如此,伊奥斯并没有放弃逃脱的念头。数日后,当船队停靠锡拉夫港(Shilav)临时歇息和补给物资时,已经被大多数人忘掉的伊奥斯,观察到了一个难得的机会——船只靠岸的位置恰巧位于一处视线盲区,而大多数人忙于卸货和搬运补给。伊奥斯等待合适的时机,他忍受着身体的疲惫,毅然从船上纵身一跃,跳入海中。

不久,在距离那里五十帕拉桑远的帕萨尔加德(pasargadae),在离被阿里斯托布鲁斯(Aristobulus)修复的居鲁士大帝的陵墓不远处一座祆教神庙里,在一座阿胡拉的神像前,一位身穿黑袍的祭祀挝西史达(Vahishta)点燃了神火祭台中的火。祭祀在火光的恍惚中没有注意到一把弯刀架在了自己茂密的胡须旁。

“嘘,不要说话。”另一个身穿长袍的男子挽住了老祭司的胳膊,拉着他退到旁边的房间里。

“好啊,你在这儿呢,我找了你好久,终于打听到了这个地方。”

“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啊……不要胡来!”祭祀紧张的说,他的语速很快。

“你不认识我?呵,但我想你一定认识我的母亲……”

“你母亲?莫非……莫非你是伊南娜的孩子?”

“哼!”

“真……真的是你?我可是你母亲生前最好的朋友啊!你要干嘛?!”

“我母亲生最好的朋友?是吗?!那你为什么还要背叛她?!”

“不是我!不是我啊!我没背叛她!是那些埃克巴坦那的大祭司团,是他们要害你妈妈!他们说要把国内所有的异教和原始多神教斩草除根,我甚至曾到首都去劝说阻止他们不要搞这么极端的事!而且,我是冒着巨大风险去的。如果不是因为我能背诵那些没被烧毁的《阿维斯陀》章卷,我估计我自己也一定会被当作是异教徒,被他们给杀了!”

伊奥斯把刀收回来,别在腰间,然后笑了笑。

“真的!真的!我只是一个墙头草……但是我,绝对不会去背叛我自己的朋友。”

“好了好了……先生,我暂且相信您说的话……因为……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母亲曾多次提到您……您是她的老师也是宫中的好朋友……”

“是的,你母亲,我很想念她!”挝西史达喘着粗气,说道。

“您不用说这些没用的……您的事我也大抵都清楚,早些年因为您精通阿契美尼德的神话,被聘为宫中的御用老师,曾教过我的母亲。后来,因为祆教的崛起,母亲逃离了首都,而您却转为祆教徒,继续为当朝服务……

“我那是被逼无奈!”

“好了,好了……我知道,即使您成了祆教徒,母亲每次提到您的时候,仍然带着那种怀念的语气,看来她十分信任您……我今天顺道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叙旧,而是为了来搞清楚一些问题。希望您,作为博学多识的学者,能给予解答和帮助……”

“当然!当然!任何事情,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挝西史达仍未从惊恐中完全放松下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又说:“哎!你和你母亲长得可真像啊!有什么问题,您请尽量问吧……这也算我为伊南娜的事做出的一点弥补了……”

伊奥斯点点头,然后在神像底下踱起步来,他问道:“第一个问题,当时我母亲已经远离了波斯的宫廷政治,与那无名樵夫搬到帝国的边境,定居到那人烟稀少的村落里……可是,为什么你的那些祆教的同伴们,还要对她穷追不舍呢?”

“哎……他们都是……哎,这件事不是那么好解释的,我也曾想过原因,也许这涉及到一些历史遗留的问题。你要知道,在查拉图斯特拉出现以前,这片大地上的人们相信,在未来会有一位叫做密特拉的圣人(Aryan)从天而降,他将会拯救所有受苦难的生命!”

“说下去。”

“后来,一位自诩为得到神谕的贵族——查拉图斯特拉,预言他的第三个孩子——一个男童,将就是这个传说中的救世主密特拉。然而,当他的第三个孩子出世时,他被惊讶地告知,这个孩子竟是一个女孩!这与他预言中的情况不符,于是,查拉图斯特拉他便认定自己受了诅咒,随即将她遗弃在荒漠里——而她,就是你的母亲伊南娜。”

“后来呢?”

“那时,查拉图斯特拉被国内判为异端,身处贬谪;直到他结识了真正的王族和上层,并与他们结为好友。多年以后,他创立的祆教最终得势,查拉图斯特拉也获得了宫中的高位;某日,他在宫中散步时,惊奇的发现,一位波斯宫廷收养的女孩——一位王室在野外狩猎时候偶然遇到的弃婴——竟就是他遗弃的女儿。更令他震惊的是,当时这位波斯公主,已被认定为是异教大祭司的转世。”

“我的母亲?”

“是的。”挝西史达点头道,“虽然,查拉图斯特拉再无子嗣,那个他预言中的‘第三个男孩’最终也没有出生。但是,他还是认定了你母亲——是被恶魔阿里曼(Ahriman)诅咒过的孩子,他认为你母亲本应是一个男孩,却因诅咒才成为了女孩。又因为你母亲在异教中的颇高的地位,他认定你母亲是与真正救世主——他预言中的那个男孩所对立的毁灭和邪恶力量。据说,查拉图斯特拉在临死前曾下令,无论这女孩逃到天涯海角,都要把她杀死。于是,即便你的母亲已经隐姓埋名,而她的身份依旧被某个人出买给了埃克巴坦那的大祭司团……”

“我大概知道是谁出卖她的了……”伊奥斯小声地咕哝着。

“什么?!”

“哦,没什么……对了,我还想问,我母亲在宫里的时候,她有没有提到过什么解开谜题的‘钥匙’,以及关于让人复活的方法;还有,她是否谈到过一个关于‘滔天巨浪’和‘方舟’的故事?”

挝西史达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挠头思索着:“这我倒是头回听说,你母亲从来没谈论过这些……哎,不对……”老祭祀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伊奥斯,继续说道:“虽然你母亲没有说过这些内容,但我好像听什么人谈起过——永生、大洪水和拯救地上动物的故事……”

“听谁说过?”

他又想了想,举起食指说道:“很多年前,一些来自西方的学者,他们曾到这边和我探讨过一些其他民族的神话和历史,他们曾提到过一部叫《妥拉》的书,记载了上古时期发生在大地各处的一场洪水,他们提到过一个叫诺亚的人,他建造方舟拯救动物,从洪水中搭船避难,后来成为一个农夫,还种植了一个葡萄园……可惜我这里没有收藏这些来自西方的书籍,如果你想更深入的了解,恐怕只能亲自前往西方,那里的人可能会知道你这些问题的答案。”

伊奥斯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请说。”

“你觉得我的母亲,她可能被那些杀害她的人埋在哪儿了?”

“她的墓吗?那就不得而知了……”挝西史达摇摇头,“我想他们宁愿毁尸灭迹,也不愿那些异教徒找到她的墓去拜祭。”

“保重……”

“你也是,孩子……保重。”

于是,伊南娜的儿子——伊奥斯·卡夫索,告别了她母亲的老朋友,走出神庙,继续向北前进。岔路口,摆在伊奥斯面前的是东西两条路:向西,将会更接近母亲那首神秘诗作的答案,也许第二把钥匙的线索就藏在挝西史达所说的,那些西方学者手中的古书——《妥拉》之中;向东,则是一条回木尕拉去的漫漫长路,那个可怜的灵魂——阿弥蒂斯所在的方向。毫无犹豫,伊奥斯选择了后者,他踏上了前往东方卡曼尼亚城的道路。即使在他心底里的某处,十分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所看到的关于阿弥蒂斯未来的记忆,不管怎样都终会发生——他终究无法拯救她,但此时此刻,如果他继续选择向西,朝着远离她的方向行进,那么他的良心将会无法原谅他自己。他心想:破解母亲的遗愿在现在已不再是当务之急,就连自己的老师龙树,用了一生的时间,也才发现了第一把钥匙,他自己又何必这样着急呢……

行至傍晚,他在驿道旁坐下休息,在月光中,他在心底默默向父亲与母亲道歉。“请原谅我,我现在必须回去救她……请原谅我……爸爸、妈妈……”

“你想要拯救一个人,还是拯救这世上所有的生命?”突然,一个声音回响在他脑海里,这是老师那嘎呵朱讷在生前曾问过伊奥斯的一个问题,当时他们有过一段交流:

“我不知道,老师……难道破解了整个阿卡西的黑域,就能够拯救所有的生命吗?”

“是的!”龙树斩钉截铁地答道,“伊奥斯,你是否知道毘湿奴最大的愿望,并不是去知悉关于这个世界一切的答案……他最终的目的并不在于此。”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毘湿奴之所以致力于要破解阿卡西内的黑域,找寻终极的真理,为的是在知道了关于一切答案以后,找到战胜这世界的方法。”

“战胜这世界的方法……”

“是的,也就是——战胜生、老、病、死这四苦,以及拯救所有众生方法……

“伊奥斯,如我们初见时我所说的,当你来到这里学习阅览阿卡西,最初目的只是为了拯救你死去的母亲……然而,当你在阅览了无数世界里众生的苦难以后,我相信那时你会意识到,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我相信你到那时,你也会同我们一样,把这件事当作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为此不断地前行……”

龙树的教诲萦绕耳边,这些话,他本从未理解过,但此刻,他渐渐清晰明了了。因为,他看到了阿弥蒂斯那悲惨的未来,他看到了无数生命挣扎在苦海之中的过去……他终于明了了……“如果我回去救下她一个人,又有什么用呢……”他心想。

伊奥斯默默的低下头,眼泪再一次从眼眶溢出。

“众生仍在无边的苦中,而拯救所有一切的方法……也许就在藏在那向西的路上,就藏在……那剩下的六个伊斯特里亚之中……”伊奥斯自言自语道:“阿弥蒂斯……终有一天,我会去拯救你……彻底地拯救你!请等我!因为那时,我要连同你,和这世上的所有人,一同拯救!”

在冥冥中,他终于感觉到:母亲所希望他走的路,就是老师那嘎呵朱讷尊者所说的那条路——二者殊途同归;于是他再一次折返,向着西北的方向坚定地走去。

伊奥斯·卡夫索第一次来到美索不达米亚。让他十分吃惊的是,这座无数人盛传的世界中心:巴比伦城,如今已是满目疮痍和混乱不堪。正午时分,宽阔巨大的街道上长满了杂草,破碎的路面不时地从砖瓦下面蹦出一只只的昆虫到处觅食。本应是车水马龙的商业市集,现在却不见昔日的人声鼎沸。他从南走到北,只见稀稀拉拉地出现几个破衣烂衫的老妇人在一旁拾荒。

着名的被拆毁的埃特曼安吉神庙(Etemenanki)的基座则在远处,早已被太阳晒的干裂的墙体;砖块都开始瓦解。而他此行的目的地,是在与尼布甲尼撒宫殿并排矗立着的那座汇聚各方学者的巴比伦尼亚学园,它常年因为没有人修葺,已经凸显断瓦残垣的趋势。因为在这一路上,他四处打听关于《妥拉》这本书的下落,然而与他在东方时的情况不同,在这帝国的腹地,几乎人人都知道这本书,而它其中的一个抄本就收藏于学园内的希伯来先知玛拉基(malakhi)的私人书库。如今这里却已破败不堪,守门人告诉他马拉基已经离开了巴比伦。于是,他打算向西前往这本书的发源地古都斯(Kangdezh h?kht)的圣殿,便旋即出了城的北门,望见到高地上成群结队的人群、驮着大大小小包裹的马匹和车队,向着东北的方向进发,他便上前打听。

“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呀?”伊奥斯向问一个牵着马匹的青年问道。

“皇帝命令我们从这里搬走,去帮他建立北面底格里斯河畔的新都城。”那人回答。

“所以巴比伦已经被废弃了?”

“是的。”

“所有人都搬去那里了?”

“差不多是这样的,所有能干活的人都要去那边,包括那些有学问的人、建筑师和管理者们,都迁往新都了。”

伊奥斯点点头,望向这延绵队伍的尽头:一座几乎和巴比伦同样外观的城市坐落在地平线的边缘。几天后,在这新建的世界之都的中心:在这座在建的埃萨吉拉(Esagila)庙宇的工地旁,伊奥斯找到了这位叫做马拉基的希伯来学者。他被任命为这项工程的监事,当得知伊奥斯想要打听关于《妥拉》的知识后,这位话痨一样的学者便放下手中的活,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我当时只是一时气愤,因为我看不惯那些和我共事的人——那些辅佐尼赫迈亚(Nehemiah)后人为完成圣殿最后的修复和重建工作时,那些本该由哈该和撒迦利亚所激发的热忱和热心已经泯灭了!那些祭司们变得粗心大意、骄傲狂妄、自以为义!圣殿的服务也变成虚有其表,而人民也以为上帝已不再关心以色列了!”

“等等,我是在问您关于大洪水的事情。”伊奥斯对学者说的话一头雾水,连忙制止他继续跑题。

“先听我说完!正因如此我才决定离开以色列,回到巴比伦复职,专心研究《塔纳赫》和《先知书》,可谁曾想到这世事变迁,现在我却沦落到这里为这异教的神庙做监工!很久没有听到有人问我关于经卷的知识了,更不要说像你这样跋山涉水来请教的人了!”

“好的,既然您知道我这么辛苦的前来,那么就请您赶快回答我的问题吧。”

“啊哈!关于那场洪水,这地上的人能有不知道的吗?你出去打听一下,不光是《妥拉》,还有那些用阿卡德语记载的阿特拉哈西斯(Atrahasis)史诗,还有那传说中从洪水中得救的乌特纳匹什提姆(Utnapishtim),还有你们马其顿人最应该熟知的厄庇墨透斯(Epimetheus)及潘多拉的女儿,以及那场吞没一切的大洪水!”

“对不起,我虽是半个马其顿人,但我出生在遥远的波斯边境……我父亲虽然曾给我讲过一两次关于这些神话故事和传说……但我并没有认真去听。后来,他也没兴趣再讲了……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如果这么多人知道这场洪水,那么……这就一定是真实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事了吗?而不是发生在其他世界的事?或者这至多只是一个传说?”

“其他世界?你这小子说话还挺有意思。其他世界的是我不知道,但是我猜你一定想问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大洪水,却没人能给出证据,你是想说这个吗?”

“嗯,是的。”

“哈哈!若谈证据,年轻人,你应该继续往北走。到黑海去,经过我对经书多年的研究和考证,那场旷日持久的洪水淹没了一切,而义人诺亚的方舟则是停靠在了可萨(hazarlar)海边上的阿勒山上,等大水完全褪去,可萨海便分成三座大湖:就是黑海、希尔卡尼亚海和万恩海(Van)!”

“如果到那边,找到了方舟的残骸,也就是找到了证明大洪水真的存在过的证据了,是吗?”

“是的!真聪明。”

“谢谢你,老师。我会去的,如果还能再见面,我会告知您我的进展。”

“祝你好运!孩子!”

“再见。”

在与希伯来的学者告辞后,伊奥斯·卡夫索便用乞讨得来的以及马拉基资助的一些盘缠搭上了一艘去往上游的帆船,启程沿着底格里斯河到达了亚米大(Amida),在船上,伊奥斯听说了塞琉古的军队在弗里吉亚战胜了安提柯,于是得知去往黑海的路畅通无阻了,便在下船后转陆路前往黑海的港口帕西斯(phasis)。傍晚时分,伊奥斯从住所走出来,来到海边眺望渐渐明晰的星空。他被远处山峦的轮廓所吸引,仿佛陷入某种熟悉的回忆。数月以来,在阿卡西域内寻找第二把钥匙的尝试均以失败告终,但奇妙的是,跟随着母亲留下的蛛丝马迹,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景,线索最终把他指引到了这个宁静的地方。根据各地的传说和神话,记载于上古的大洪水,与第一个伊斯特里亚的记忆十分的吻合。除了那段记忆以外,伊奥斯也阅读了那颗星体周围星星的记忆,那些记忆大多也和那座奇迹山丘之城息息相关。他的老师曾告诉他,拥有相似记忆的人,或是在同一地方生活过的邻居,或是有强烈情感纽带的人——比如亲属、朋友或是爱人,他们的记忆之星总是靠的很近。

至于为什么,那嘎呵朱讷推测,这也许是那些管理阿卡西的神灵们所采用的一种分类和规整手段。但这些关于那座城共同的记忆并不能说明什么,在经历过亿万个不同世界的记忆之后,伊奥斯并不觉得那少女闪姆的故事有什么特殊之处,除了这个记忆的结尾——在末世之后,在那新的世界里,那一片因被无数新生的星星所照耀,而晶莹闪亮的海面。

突然,伊奥斯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向前走了几步,半蹲下来用手比划着海平面上那一串比周围密度要高一些的繁密的光点:那条银河的位置。然后,他又闭上双眼,回忆闪姆最后看到的画面——山的轮廓、水的波浪和那些缓缓上升的点点繁星。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沉默、震惊。

海风让他的头发略显凌乱,而他的眼睛却为此湿润了。

“在无尽的海洋之中,在山涧,在田野,在深林,在沙漠……”他笑着擦了擦眼泪,并继续自言自语道,“这就是那段记忆,最后的场景。”

是的,伊奥斯意识到,他此刻所站的位置,就是闪姆死去的地点。

夜深了,他从旁边的栈道离开,并朝身后的方向挥了挥手说:“我明白了,妈妈。下一个,就是山涧。”

伊奥斯得到了第二把钥匙(第二个伊斯特里亚)。

帕西斯海港的沙滩上,卷起的雪白浪花拍打着礁石;疣酋妇蟹成群地上岸觅食,吵醒了睡在岸边的斑背潜鸭。在不远处岩石上的伊奥斯·卡夫索结束了冥想,他仰望苍穹和繁星,看到半壁天空的黑域已经明亮。而他刚刚所阅读的这颗来自天鹅座星体的记忆,便是第二个伊斯特里亚。

第一把钥匙之星——闪姆的记忆,结束于海滩的边上。因此,伊奥斯很自然的联想到母亲诗中关于“海洋、山涧、田野、深林、沙漠”这样的顺序排列是一种提示词的可能。相较于随机的寻找,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将是极为可观的,自己的老师龙树用尽无数世的光景,寻找第二把钥匙都没有结果,现在有了这样可能的提示词,伊奥斯毫不犹豫地尝试了起来。结果也证明他是正确的。宁录最后的记忆,戛然而止于山巅之上。而找到这第二把钥匙,他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几个月以来,他一直按照母亲留下诗句中的提示,在那已解开的四分之一黑域中寻找着结尾于山涧的世界。虽然这表面看起来同样犹如大海捞针一般。但事实上,这个思路足以过滤掉了非常多完全不存在山岗的世界。同时,他也可以大胆的排除那些生命所居住环境远离山川的世界,因为这四分之一黑域中的星体大部分都是关于世界末日的记忆,他们的结尾十分相同,于是便可推断出一个星团附近同样数以恒河沙计的星体,它们记忆的结尾也大致相同——如果他们居住的区域远离山地,那么这些末日记忆终结的地点也就几乎与山峦无关了。用这样的方法,伊奥斯可以略过大量的星体,他要搜寻的范围缩减到了原来万分之一的数量。他搜索的重点是——那些拥有山岗,且山岗距离生命栖息地较近的世界。

尽管如此,仍有无数符合这一规则,但却很显然与第二把钥匙之星无关的诸多星体时常迷乱伊奥斯搜寻的进度——那些本身就在山中建立的文明,末日到来时也在山中毁灭;那些因各种原因在山岗上死去之人的记忆;那些因末日浩劫最后成群逃离到山峦避难的生命;以及那些较昏暗的星——记载山上的动植物、昆虫和细菌记忆的星体。这些记忆之星的数量仍然浩瀚无边,让伊奥斯陷入困局。对此,他想到了另一个办法——他开始尝试阅读一些较为明亮的星体。至于为什么,要从他先前阅读了加音的记忆说起。在所有拥有大洪水记忆的群星之中,最为明亮的那一颗——加音的记忆之星,曾给伊奥斯留下深刻的印象。它的亮度即使是在整个那四分之一被解开的暗域之星当中也是卓立鸡群的。原因很简单,加音这颗星的记忆不仅仅是他本体的记忆,还包括非常众多的其他生命的记忆——那些被他投放到无数世界里,孕育、进化而后全部汇总于他一人之身的所有生命的记忆。这等同于他一个人,作为一个有权阅览阿卡西内众生记忆的修行者,阅读了海量的星体和记忆之后的总和。因为加音毫无节制的欲望,导致他最后无法控制自己的能量,酿成大洪水的末日毁灭。伊奥斯打趣地想到,假如加音也能有机会师从他的老师那嘎呵朱讷,仅仅最初的几天,好好修习冥想的基础课程——湿婆的哈达瑜伽的话,那他一定就能有效的控制自己身心的承载能力,不会造成那样可悲的结果。后来,伊奥斯又阅读了一些天空中最为明亮的星体。这些在群星中更加璀璨的佼佼者们,往往就是一些本身就拥有阅读阿卡西权限的人——他们记忆的总量远超其他的生命——因为他们拥有阅读其他生命记忆的能力,所以,所有这些记忆迭加造成的结果,这让它们自身的能量和亮度远超周围的星体。伊奥斯很快发现,这些最亮的星体并不都是那些帮助毘湿奴去寻找钥匙的修行者,他们中的很多来自于其他世界,是本身就具有能够看到周围生命记忆和未来的大能力者。这些星体的主人在那些世界往往是德高望重的存在——他们帮助自己的邻里、国家和众生预测着未来的走向,从而指导着这些生命趋利避害,让它们获得更好的生存方向。所以,阅读这些最亮的星星,要比阅读周围那些偏暗的黑域之星效率来得高得多。

就是通过这样的两个方法——在明亮的星体内找寻结尾涉及山峦的记忆。伊奥斯在破解第二把钥匙的过程里进展迅速。在几个月之后的某天里,他就看到了那个全视之眼的记忆。是的,现在伊奥斯知道了,全视之眼就是加音。只不过这是加音记忆的后半段,至于他前半段的记忆,在闪姆将它大部分的组件转移到湖底深处,然后爆炸的那一刻就结束了。这后一段记忆,开始的时候,它就只剩下那个仅存计算机组件中昏昏沉沉的意识了,在那熟悉的房间之中,他看着闪姆操纵飞船的摇杆,跟随着这艘生命之传在茫茫的海洋中飘荡。一声巨响,然后是剧烈的晃动与翻滚,他们停靠在了某个坚硬的岩石上。闪姆离他而去,在那无数年的漫长等待之后,直到新的生命开始源源不断地从海里冒出来,来到地面上。他再次苏醒,而自己所处的方舟残骸已经化为了上古的遗迹。接着,就是他帮助地上各种生命的过程。那持续了很多很多年,知道最后他遇到了那个上山捕猎的男孩——宁录,和为他的国家所做出的所有预言的过程。

他记忆的结尾是在他衰老断气前的最后,他目睹宁录和他的女儿来到波浪海的岛上生活,他体验了他们幸福的一生。最后一个瞬间,他的记忆是在海边小屋的床上,在宁萨尔的照顾和哭泣中离世。

“埃亚!”那是他最后一刻呼唤的名字。

伊奥斯醒来。他知道,虽然这个独特的星体并不是它要找的那颗伊斯特里亚之星,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已经非常接近了。于是,他便专注在这颗明亮星体的周围,寻找所有星体之中,那些上过圣山的人和他们所有相关经历的记忆。就这样,在一个平静的夜晚,在春末初夏温暖的海边,乞食归来打坐的伊奥斯·卡夫索,在母亲诗作的提示下,找到了无数前辈经历无数阿僧只也没有找到的这颗普通的宁录的记忆之星——第二把钥匙。天空中,又有四分之一的黑洞变成明亮耀眼的星星,伊奥斯观察到,新打开的暗域之内并不大都是末日之星了。伊奥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密码的设计者也许有意让解谜的人在第一个阶段经历无数各式各样末日浩劫。这样的话,在第二个伊斯特里亚之中,少年埃亚口中所讲述的——那无限多次的死亡与毁灭的未来结局,就好理解的多了。与龙树预测的相同,宁录的记忆属于第一次打开的暗域之星,那么第三把钥匙,大概率也藏在刚刚被新打开的暗域之中,并且将是一个结尾于田野的世界。对伊奥斯来说,现在他有两个选择。一是找到志同道合的人,把这个秘密分享出去,快速实现毘湿奴和那嘎呵朱讷的梦想。但同时,他无法确认,这破解谜题的密钥,是否是母亲留给他一个人的——毕竟这首诗中密码的意义也就在于此。

由于无法揣测母亲的真实目的,他决定先不要轻举妄动,而是继续进一步的调查,同时再去想办法寻找下一个伊斯特里亚之匙。首先,他必须要去验证一件事,他现在所在的这黑海边的景色与闪姆生前最后一刻的场景那样相似。如果希伯来学者马拉基告诉他的离这里仅有七十帕拉桑的阿勒山上真的停靠着方舟残骸的话。那他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就不再简单的是这阿卡西内无数无数普通世界中的一个,而是和那打开黑域所用的钥匙世界——伊斯特里亚——有着藕断丝连关系的一个特殊的世界。尽管有着诸多不同,但这两个世界却有可能有着相似的历史。

伊奥斯启程向南前往哈亚(hayk),不久后通过埃瑞布尼(Erebuni)堡中转,跟随一个进山的队伍前往了阿勒山的西部高地,在和当地村落的祭司和长老进一步确认之后,他考察了西北角的几个可能的地点,但都没有见到任何的特殊之处。直到他遇到一个站在桧树下休息的牧羊人,告诉他距离这里南面约一个斯塔特莫斯(stathmos)的路程,在那个地方,他曾遇到过一座奇怪的古遗迹。中午,当伊奥斯来到那座古遗迹外围的时候,他并没有一眼看出那个地方的结构。因为那里只剩下了断壁残垣,和围绕它生长着的植被。但当他走到附近山岗的位置向下俯瞰的时候,全身突然打了个哆嗦。从那个角度看下去,整个遗迹那每根看似歪七扭八的柱子向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合拢起来,形成一个独特的半拱形结构。而他又抬头看了看周围山峦的景色,瞬间留下泪来。

虽然很多地方并不是完全的对应,但是大致的位置都是宁录记忆里的样子。考虑到那嘎呵朱讷尊者告诉过他的记忆偏差,在这里的上古时代一定发生过极其类似的历史事件。伊奥斯·卡夫索走到了那个位置——那个可能在很久以前,是“眼睛”所在的位置,他缓缓地坐了下来,他开始思考起这一切。即使没有找到这方舟遗址作为证据,他也早该料到这七把钥匙的世界可能就是他现在所在世界的历史,或是与这世界相似环境所孕育的其他可能。那么在第二次解锁的这四分之一的黑域中,他就可以排除大部分的星体——排除那些与他生活的这个世界环境相差太多的世界。同时,他仍可以根据寻找高光亮星体的经验去寻找下一个伊斯特里亚。

但同时,母亲的诗作作为破解阿卡西之谜密钥的使命,可能在他找到第二把钥匙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因为要排除不存在田野的世界的难度,要远远大于去排除那些不存在山涧世界的难度。并且,新破解出的世界中不全是关于末日的记忆了。所以,所有之前的方法可能在这里就都不适用了。他知道,一定有什么新方法能够找到下一把钥匙,但可能这个方法不在这首诗中了。因此,伊奥斯想到,也许假设他之前不小心将第二个伊斯特里亚的位置分享给了别人,或者有人无意间阅读到了他的记忆之星,那么也就意味着那个人已不需要剩下的密钥也会在不久的将来破解整个天空的秘密。

当然这首诗作里还有一个未解之谜,那就是他母亲的墓到底在哪儿——这也将成为他接下来要寻找的主要目标之一。

经文注解:

hydaspes,即杰赫勒姆河,古希腊人称之为希达斯皮斯里弗(hydaspes)

Nicaea,是亚历山大大帝为了纪念他在前326年与印度波罗斯(porus)的希达斯皮斯里弗战役中获得胜利,于战场附近所建立的城市,位置于希达斯皮斯里弗岸

bucephalous,是亚历山大大帝为了纪念他的爱马布西发拉斯所建立的城市,位置可能于希达斯皮斯里弗岸附近

megasthenes,古希腊塞琉古一世的伊奥尼亚使节,曾几次前往印度孔雀王朝旃陀罗笈多一世国王的宫廷,他也在后者的都城中待过一段时间。他游历了北印度,是首位权威撰述印度历史的希腊人

Sone,亦作SonRiver,印度恒河南岸重要支流

patalis,即雷吉奥·帕塔利斯(Regio patalis)是拉丁语,意为“帕塔拉地区”,即帕塔拉古城周围,位于印度河下游

carmania,即今天的伊朗克尔曼省

makran,也称弥兰或木克郎是伊朗和巴基斯坦的频阿拉伯海俾路支省南面的半沙漠地带

Shilav,也译尸罗夫,旧称撒那威(波斯语罗马化:Shilav),古波斯港口城市,今位于伊朗布什尔省

pasargadae,古希腊语:Πaσapγ?δai,古波斯语 pāθra-gadā),位于今日伊朗城市设拉子西北约90千米(56英里)的地方,为波斯阿契美尼德帝国居鲁士大帝在位时的首都

Aristobulus,阿里斯托布鲁斯(前375年-前301年)是希腊的历史家,继业者时代时定居于卡山德里亚(cassandreia),他早年跟着亚历山大大帝参与东征,担任建筑和军事工程师,当亚历山大从印度归来,路过帕萨尔加德,发现波斯居鲁士大帝的陵墓遭到破坏,亚历山大命阿里斯托布鲁斯把陵墓恢复原状

Vahishta,与阿胡拉·马兹达的从神之一——阿莎·挝西史达(Asha vahishta,即“真理”)同名,代表了阿胡拉的至诚和圣洁,与代表谎言的恶魔德鲁杰(druj)相对立,在《伽萨》中阿沙·瓦希什塔与圣火关系密切,后被奉为火神

mitras,原始印度-伊朗语主格形式为*mitras,是一个古老的印度-伊朗神只。这一神只原是雅利安人万神殿里共有的崇拜物件,在伊朗-雅利安人和印度-雅利安人分化之后,开始向着不同特征发展

Aryan,即前文的雅利安人,阿唎耶一词源于天城体梵文:????(ārya),意为“光荣的,可敬的、高尚的”

Ahriman,即安格拉·麦纽(Angra mainyu):琐罗亚斯德教的恶神,与阿胡拉·马兹达互相对抗,是一切邪魔的成就者

Etemenanki,苏美尔语,意为“天地之基神庙”,是一座在巴比伦修建来供奉马杜克的神庙的名字

malakhi,犹太先知,玛拉基,意思是“我(神)的使者”

Kangdezh h?kht,即耶路撒冷,希伯来语拉丁化:Yerushalayim,汉译:古都斯或古德斯,意为“神圣的”;唐朝时期的景教徒曾根据叙利亚语“uri?lem”译作乌梨师敛

Esagila,或Esangil,意为“高耸的神殿”,是一座献给巴比伦保护神马尔杜克的神殿,此为塞琉古帝国皇帝在塞琉西亚建造的复刻版

Nehemiah,意为耶和华的安慰,是《厄斯德拉下》,亦称《乃赫米雅》的中心人物,该书记载他重建耶路撒冷和净化犹太小区的工作,阿尔塔薛西斯一世任命他为犹大总督,使命是重建城墙

Atrahasis是公元前18世纪,3块以阿卡德语记载的泥板史诗主角,阿特拉哈西斯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大洪水传说”中登场

Utnapishtim,意思是“他建立了生命”,是上古西亚文化大洪水传说的英雄

Epimetheus,厄庇墨透斯是第一代提坦神伊阿珀托斯的儿子,普罗米修斯(即“先见之明”)的兄弟。在传说里他与普罗米修斯一起用泥土创造人类,然而古代这两个神常用做人类的象征(厄庇墨透斯代表人类的愚昧,普罗米修斯代表人类的聪明)

hazarlar,可萨人,也译作卡扎人、哈扎尔人,是一个半游牧的突厥语民族,他们称里海为可萨海

Van,即凡湖,是土耳其最大的内陆湖

Amida,即今天的迪亚巴克尔(古希腊语:Amida)

phasis,是位于黑海东部沿岸的一座古老的中世纪早期城市,建于公元前7世纪或6世纪,是希腊人的殖民地,位于同名河流的河口

hayk,即亚美尼亚,????,又称“哈亚斯坦”,传说中诺亚方舟停靠在亚拉拉特山上,这座山位于今日亚美尼亚与土耳其边境,最高峰在土耳其境内,甚至有说法认为亚美尼亚的首都叶里温就是由诺亚本人建立的城市

Erebuni,埃瑞布尼城堡(亚美尼亚语:????????)是位于亚美尼亚首都叶里温的一座城堡,海拔高度1017米,是叶里温名称的来源

stathmos,古波斯单位,约等于4-5个帕拉桑,≈24–30 k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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