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蝶见两人的反应心中生疑:“到底是什么事?”
阎翰云起身走到达鸣的面前盯着他。
阳东是自己的下属。
面对他,达鸣还是第一次说话这么拖沓。
达鸣深呼一口气,背起手低歪头说道:“这些天司徒含烟一直缠着阳东,原先阳东还一直躲,就是这两天情况好像有点变了。”
要说得更直白点,那就是阳东对司徒含烟的态度变了。
他经常在达鸣他们面前说司徒含烟的名字,他们渐渐就看出来了。
温怀蝶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差点被呛到喷出来,喉咙痒连着咳嗽了两下。
她不可思议地呼出声:“阳东和司徒含烟?”
达鸣和千面同时点头。
千面:“我感觉他们两个之间应该有点事。”
温怀蝶右手撑在椅子上坐又坐不住,站又站不起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两个人会有一腿。
怎么看都是一南一北,两个不会有交集的人。
她能想到欧阳轩,都想不到阳东。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温怀蝶拧眉望向阎翰云。
这件事你怎么看?
阎翰云看见达鸣脸上的表情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他转过身回到温怀蝶的旁边坐下,“阳东那小子八成已经动了心。”
温怀蝶语气艰涩地说道:“他还真是下得去手。”
千面委婉地向温怀蝶确认道:“那还让阳东去南诀?”
温怀蝶敛眸几瞬,正要开口,阎翰云先一步张口道:“让回古去,我把他叫回来。”
温怀蝶摇头:“他现在在长渊阁,一来一回耽误时间,达鸣和千面吧。”
阎翰云颔首:“也行。”
“人现在在刑部大牢,你们两个去把他杀了,明天一早就出发。”
运的是南诀大皇子的尸体,总得有人跟着千面一起去温怀蝶才能彻底放心。
千面和达鸣点头答道:“是。”
阳东知道属于自己的任务被交给达鸣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温怀蝶要回来。
自己不是一个没用的人,他需要被需要。
达鸣一把将人拦住:“去南诀一来一回要一两个月,你确定要走,把沈含烟丢下?”
“你要知道她是不能离开皇都的,尤其还是去南诀。”
回去就是找死。
阳东纠结的坐在木桩上,重重地叹口气。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以前毕竟是一国公主,总感觉我们两个的身份相差特别大。”
“还有年纪,说起来我二十三岁也不算老,可含烟太小了,总感觉看着像叔侄。”
达鸣望着他摇头:“你们两个走在一起,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父女,你看着显老。”
要说阎翰云的三个最信任的侍卫里,达鸣长得还算有点好看。
回古看着一般,是相貌正常的那一种。
而阳东就很有特点了。
天生黑皮肤,胡须毛发也比其他人要粗重很多。
平常也不喜欢打扮,糙的很。
外表比他本身的年纪看着要老至少十岁。
阳东面部无力,不想继续和达鸣讲话。
一点安慰都没有,整天就知道打击人。
千面一手牵着马一手插在腰上朝两人坐着的方向大喊:“说完了没有,别耽误时间,赶着去刑部呢。”
达鸣像是屁股着了火一样一蹦三尺高。
“来了。”
他转过头望着眉头紧锁的阳东说道:“你要真喜欢也没事,王爷和王妃都知道了也没说一句反对的话,就是自己开心就行。”
阳东看着千面和达鸣一人骑着一匹马快地像一阵旋风。
一直贴身待在温怀蝶和阎翰云的身边,这两个人的关系倒是变得越来越亲近了。
阳东烦躁的挠头,往后躺下也不嫌地上脏。
……
推开牢门,南诀大皇子面色恐慌地望着走进来的千面、达鸣和李云三人。
“你们想干什么?”
千面接过衙役递过来的大刀,嫌刀钝在磨刀石上来回的磨。
尖锐刺耳的声音像一曲送魂曲,吓得南诀大皇子浑身颤抖,就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达鸣从怀里掏出那张南诀三皇子返回来的信。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亲弟弟想让你死,我们也没办法。”
“放心,我们会把你的尸体带回南诀,让你魂归故土的。”
盯着上面的每一个字,确定是自己那个三弟的手笔。
“不,为什么你们不直接找我父皇,他一定会救我的。”
达鸣挑眉,一副我也没办法,你活该的表情。
“好了吗?”
千面把酒倒在刀柄上,“好了,绝对可以吹毛断发,让他痛快的去阴曹地府,一眨眼脖子就断了,感觉不到疼痛。”
南诀大皇子摇着头,不断地挣扎。
他是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可以死。
他还没当上皇帝呢。
李云面不改色地全程目视千面行刑。
人关在她刑部大牢,抬出去的是活人还是尸体,她得盯着,确保不会失职。
随着一声尖叫,血刷的一下喷射在牢房的墙壁上。
血滴顺着墙壁往下流,没多久就开始干。
达鸣拖起没了气的尸体扔进箱子里关起来。
李云递给两人纸笔:“签个字你们就可以走了。”
达鸣看向千面。
千面用白毛巾把手上的血擦干净后,拿起笔在记录本上划下名字。
李云指着满是鲜血的墙壁和地面,嫌恶地对衙役吩咐道:“马上清洗干净,全是血看着碍眼。”
“是。”衙役火速跑到墙角拿扫把,提桶打水。
刑部大牢里的每一块板砖都沾过不知道多少个人的血,要是不打扫,早就全是蛆虫了。
黑夜寂静,微风拂过芦苇荡发起沙沙的声音。
马蹄声急促不停,堪比驿站八百里加急。
宫里欧阳轩派来的御林军骑马冲进军营的时候来不及减速,从马上摔了下来。
士兵连忙冲上去将人扶起。
“摄国大将军在哪里?”
沉睡的军营被他一声声的呼喊彻底闹醒。
温怀蝶和阎翰云的营帐内,曲涛文匆匆赶来,满脸严肃。
温怀蝶放下急奏,语气沉重地说道:“南诀和西岳同时出兵。”
“西岳出兵三十万,抢走了原本用来换海龙雷的十座城池,还有翰云打下来的三座。”
“驻守在龙飞城的守军及时察觉到不对劲,果断带兵退守到聊桑城,暂时无人伤亡。”
原本那十三座城池就是西岳国的,才割让不到一年,温怀蝶倒是不担心他们会大开杀戒屠城。
曲涛文眉头紧皱:“带兵的竟然是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小将,景广佳,这个人我倒是从未听说过。”
温怀蝶的指尖用力地点在那三个字上,“何止你没听说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西岳国的武将每一个长渊阁都仔细打探过,这个人温怀蝶从未听说过,也不在长渊阁调查到的名单之上。
砍掉一个海龙雷,来了一个比他还要强的景广佳,西岳国更新换代的速度可真是快如雷电。
阎翰云捏紧手:“南诀五十万大军压在边境线上,现在肯定已经交手了,不知道战况如何?”
从军情发出开始到现在,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过去一周的时间了。
温怀蝶仰头朝后靠,脖子微酸。
自己没拔刀,对方倒是先拔了。
难道是觉得海龙雷和南诀大皇子已经得手,自己死了不成。
“事已至此只有再起战火,让他们彻底灭亡。”
一声令下,军营震动。
顾不上现在还是半夜,军队连夜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回古找到阳东的时候,对方正在沈府和司徒含烟商议婚事。
司徒含烟着急成亲,阳东已经答应了。
他们准备这个月就成亲。
司徒含烟年纪尚小,暂时还没办法传宗接代。
阳东就想着先娶回去养两年,等她及笄之后再圆房,省的家中母亲不停催促婚事。
“阳东,赶紧走,大军马上就要出发了。”
阳东起身看着满头大汗的回古:“怎么回事?出发去哪里?”
自己最近挺有空的呀。
无论是温怀蝶还是阎翰云都没有分配给阳东特别重要,需要马上去处理的任务。
回古看了一眼正望着他的司徒含烟,将阳东拉到一旁,小声的低声密语道:“南诀和西岳同时对东陵国开战,王爷和王妃都要走,去打南诀。”
阳东一愣,后背一凉,感觉司徒含烟在盯。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到司徒含烟的面前:“军情急战,我得马上走,婚事等我回来。”
“别离开皇都,哪里都不要去,就在沈府等我。”
打从心底里,阳东还是害怕司徒含烟对南诀国皇室还遗有亲情,毕竟那是她亲爹。
司徒含烟没来得及扯住阳东的衣服,人就已经跟着回古飞速离开了。
司徒含烟着急地用手当作喇叭大喊:“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记得回来。”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可别死在战场上。
欧阳轩的圣旨是在第二天上午传到军营的。
那个时候曲涛文已经和温怀蝶还有阎翰云兵分两路出发了。
曲涛文手上的十万,一路奔袭聊桑城经过几个军事重地能带走至少三十万兵马,加起来就是四十万。
西岳国只有三十万,可以打。
而温怀蝶和阎翰云除了带走的二十万阎家军之外。
温怀蝶调集的兵马加起来还有五十万,其中有一半是新兵。
这些新兵里又有七成是原本苍傲国逃走的兵马。
他们逃回家乡后为了生计再次选择参军,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要上战场了。
剩下东陵国皇都还有三十万兵马驻守。
这一次,势必要彻底扫平天下。
在这交通不便的时代,每一次大规模出兵所耗费的人力和物力都非常巨大。
对方既然有胆子先动手,温怀蝶就不会再让他们活着回去。
野外临时休息搭建的简易帐篷里,温怀蝶指着行军图。
“南诀这次派出的是高天柏,此人擅长野外作战,心思缜密,善于启用寒门武将,在南诀军中的威势最高。”
不是那种只想靠祖辈蒙阴混日子的富家子弟,而是实打实的有魄力和冲劲。
阎翰云:“七十万对五十万,我们的赢面很大。”
温怀蝶:“赢很简单,重要的是怎么赢才能最大的减少伤亡和成本。”
“我们得好好筹谋筹谋。”
阎翰云盯着眯着眼,满脸算计之心的温怀蝶,勾唇不显笑。
千面接到长渊阁传来的消息,加快了赶往南诀国的速度。
白天黑夜不停的奔驰,终于在十天之后把南诀大皇子的尸首扔在了南诀国皇城门口。
南诀三皇子写给温怀蝶的那封信被印刷成几万份在大街小巷到处挥洒。
整个南诀国的百姓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们的大皇子死在了东陵国。
而三皇子不仅不救,还要求他们的敌人把自己的亲哥哥杀了,且字里行间甚至还有通敌卖国之嫌。
一下子全城乃至全国轰动,官兵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百姓齐齐冲到皇宫门口喊着要把南诀三皇子处死。
“三皇子无德,联合敌国杀害兄长,与敌国巧通密信,实在罪无可恕,该杀。”
这句话出自一个秀才之口,在百姓中人人传颂。
大街小巷每日都有人聚众呐喊,要求严惩。
可朝中官员无一人敢说话,甚至就连御史都没有胆子说一个字。
南诀皇帝现在就只剩一个儿子,杀了他皇位无人继承。
这和劝说他让位,让其他皇室宗亲血脉上位有何区别。
千面和达鸣暗地里鼓动百姓,人声鼎沸,短时间内无法停歇,朝廷必须要一个说法。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根本不知道皇兄死了,更别说给东陵国送什么信了。”
朝堂之上,南诀三皇子跪在地上喊冤。
他的样子,像是蒙受了比天还要大的冤屈。
“父皇,那些散布在皇城内的流言根本不是儿臣写的,现在正是我们和西岳联合攻打东陵国的关键时刻。”
“东陵国此举分明就是在挑拨儿臣和父皇的感情,制造我们南诀国的内乱,就像当初的苍傲国一样,父皇切莫中计。”
南诀皇帝面无表情的僵尸脸下面是强压着的怒火和恨铁不成钢。
他怎么会生出来这样的儿子来。
可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只能护着这个毫无兄弟情谊的小儿子。
南诀皇帝厉声道:“是朕的过错,早知刺杀会失败,就不应该派你皇兄去。”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朕必须要让欧阳轩用命来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