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柏还记得，原主儿时在爷爷奶奶家吃住。
那时候两位老人身子还算硬朗，每每有好吃的都会留给他。
沈玉娇眼馋的很，常常把他骗出来，和村里几个男孩子一起欺负。
沈玉林没有掺和进来，他就在一旁冷漠的看着。
穿着没有补丁的干净衣服，像地主家的小少爷。
沈玉娇打得最欢，笑得也最甜，还拍手叫好。
“娘说你是讨债鬼，那个老巫婆也常常骂娘。打，打死你。”
老巫婆是奶奶，因生活沧桑了脸，因劳累压弯了背。
在后来，爷爷在一次摘野果卖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从那以后身子总是不好，没两年就走了。
小小的云柏为了他和奶奶的口粮，白天努力干活，夜里下河摸鱼，粮食总是不够吃。
沈玉娇常常用煮鸡蛋吊着他，把他骗出来。
鸡蛋没吃过，每次都要挨一顿打。
王银环回忆着，似乎又回到过去的苦日子。
她嗫着嘴，声音干涩又沙哑，“多少年前的事还拿出来说，那时候饿不死就算好的了。”
沈云柏心里一梗，那时候是过的苦。后来过的好了，也没见他们多心疼自己。
说白了，还是偏心，独独不疼自己呗。
“刚过几年的好日子就受不得苦了，爹娘，你们真应该多看看村里那些人吃什么。并不是都像你们，天天鸡蛋细粮过的滋润。”
王银环沉默片刻，许是在琢磨自己是不是对老二不够好。
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怕失去老二的救济。
毕竟老二的户口从小就在他爷爷的户上。
两个老的死后，沈云柏执拗的不愿意迁户口，他对这个家一直就没有归属感。
“都过去了，现在是玉娇天天吃红薯，就算她受得了，小妮开始吃辅食，她也受不住呀。”
王银环说着又看看小蜜糖，漂亮的像个小公主。
再对比小妮：脏兮兮的，还流着鼻涕。玉娇小时候都没有这么惨。
“你自己也有孩子，小祖宗似的宠着。可怜小妮，穿的衣服都是用大人的旧衣改的，脏兮兮的还不合身。”
柳玉枝看看红薯，她准备蒸几个吃。
再看看盆里用蒸熟的红薯揉的面，原本的一小团变成一大盆。
很难吃吗，她怎么不觉得？
“把红薯削皮蒸熟放些面粉蒸馒头，金黄金黄的，软糯甘甜，还挺好吃的。”
她如实道，“锅里炖着肉，我还准备蒸馒头做肉夹馍。”
至于小妮穿的脏。
柳玉枝扫了眼沈玉娇，无论是褂子还是裤子都是崭新的，也很干净。
再看看小妮：衣服是不合身，也很脏，纯粹是沈玉娇当娘的不上心。
小蜜糖很捧场的拍手称赞，“要吃肉肉，蜜糖喜欢吃，甜甜也爱吃。”
“好好，做好给甜甜送几个。”柳玉枝笑着，弯腰摸了摸闺女的头，惹得小家伙咯咯笑。
沈玉娇很无语，柳玉枝用的是精面，还有肉，肯定比野菜地瓜汤好吃啊。
王银环听老二媳妇说又要给王家送东西，沉下脸来不高兴。
本来不想当着儿子的面说教，还是忍不住嘀咕起来，“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败家娘们儿。”
柳玉枝笑着打着哈哈，故意气她，“婆婆要是对我们好，我的胳膊肘也可以朝你那边拐。很显然，你对我们也就那样。”
王银环气得抬起了手，很明显是要打柳玉枝。
被沈化安按下来，“儿媳妇说的对，老婆子，你的脾气是该改改。”
一点儿看不清形式，要是任由老婆子叭叭，这个家得散。
“我……”王银环气的甩开被他束缚的手，别过头，“哼，就你会说好话。你背地里也没少编排老二家的，说她懒，说的乱花钱。”
沈化安真是无语了。
啥时候，老婆子还不知道啥话能说，啥话不能说。
“跟你说话真是费劲！”
“切！我跟你说话也很费劲。玉娇回去换身衣服，赶紧回来。”
沈玉娇知道是要在这边吃午饭，她眼睛一亮。
有鸡，有肉，想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好唻。”
就在这时，柳怀叶推着小推车进来，身后跟着翠花。两人看到妹妹的公婆和小姑子都在，脸上都有些不自然。
村里人粮食都紧张，当婆婆都不喜欢儿媳妇往娘家扒拉东西。
无意间给妹妹添麻烦，他们有些后悔，觉得不该来。
沈云柏迎过去，笑道：“哥，嫂子，快请进，东西都准备好。吃过中午饭再走，咱们也聚聚。”
王银环张了张嘴，好想问问准备的什么东西，还需要用到小推车。
在沈化安的眼神警告下，又憋回肚子里。
柳怀叶看着成熟稳重又透露着一股上位者气息的男人，面上有些局促。
“……好。”
“妹夫，那我们就不和你客气了。”
翠花倒是淡定的多，笑着打声招呼。
看到柳玉枝把辣椒放盆里，看样子是准备洗洗。
枝枝妹妹一双手细腻修长，就连指甲盖都晶莹剔透的像小贝壳。
这样的手哪是能干活的？
她心疼，“妹妹啊，我来洗就好了。”
“你坐着歇歇，不然，我可要撵人啦。”辣椒是用来炒鸡的，一半菜椒，一半朝天撅。
看起来就很干净，随便洗洗就好。
翠花也不再纠结了，找了个板凳坐下，催促柳怀叶去院子里抱些柴。
沈玉娇也凑过去，“二嫂，我也来给你帮忙。”
说话温温柔柔的，像是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说是帮忙，好一会儿也没动弹。眼睛直勾勾盯着柳玉枝的手腕，好羡慕啊。
那里带着一只玉镯，细润光泽，瞧着就令人欢喜。
柳玉枝瞥了她一眼，算是看明白了。把挽起来的袖子放下来遮盖住手腕，也遮盖住镯子。
很快王银环也凑过来，“老二家的，我瞧着案板上有一盆剁好的鸡肉。多添几把柴火的事，我帮你炖了。”
柳玉枝还能不知道她打的什么歪主意，分明是想蹭饭。
七个月的小公鸡，肥而不腻，熟的快，非常适合炒辣子鸡。
给她们吃，她心疼。
“实在用不着，我们自己来就好，还能多吃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