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奶奶的乖孙哟，奶奶不疼哈。”
王银环笑着笑着，绷直了身子。
觉得被一个小孩子哄，就有些脸红，手指收拢握成拳头，就想把手缩回去。
被家辉握住，“奶奶叫的那么大声，一定是手痛痛了。家辉再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王银环呆了片刻，笑着摸摸家辉的头，“好好好，我的乖孙，奶奶没白疼你呀”。
弯下腰想亲亲家辉，被赵芳芳把孩子拽到自己身边揽着，还嫌弃的说，“多不卫生啊，家辉，咱不能让奶奶亲哈，会肚肚痛的。”
家辉最怕肚肚痛。
他可没忘记，几天前的一个早晨，他趁着娘在厨房里忙活没空管，自己踩着板凳吃了橱柜里半个煮熟的红薯。
因为是隔夜的不热乎，大清早的闹肚子被爹抱去卫生室扎屁股。
那个穿白大褂的叔叔笑眯眯的，拿着他不认识那啥靠近。然后他只觉得屁股一凉，“哇哇”了好一会儿。
他下意识的摸摸屁股，感觉被扎的那个地方还有些痛痛。
“不要肚肚痛，不给奶奶亲，不让奶奶亲。”
小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揪着娘的褂子角往后头藏，似乎害怕极了。
赵芳芳以前也从来没有拦着孩子们不让他们去见奶奶，尤其是小孩子们都会走以后。
她这么说，也是担心小孩子抵抗力差，被细菌感染了。
王银环不知道家辉偷吃红薯拉肚子的事情，她认定是赵芳芳不让自己和孙子亲近。
瞧把家辉教的，竟然躲着自己这个亲奶奶的。
她扯扯自己的衣服又摊开双手，“我天天洗手洗脸，我不脏的。我看，你就是不让我和孙子们亲近。”
赵芳芳把家辉从身后拽出来，“你自己和奶奶说说，我有说过不让你们和奶奶亲近吗？”
家辉挠挠头，他还小，不懂大人们怎么比他们还像小孩子常常吵吵闹闹的。他能肯定的是：娘确实没有这么说过。
“奶奶，娘没有说过。家辉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怎么样，家辉知道娘也不让爹亲两个弟弟。弟弟们吃饭饭的时候只吃些粥啊，鸡蛋羹，饼干之类的，也不让用嘴喂的。”
王银环心里感觉安慰，不管儿媳妇对自己如何，她真的有把孩子们照顾的很好。每次见面孩子们都穿的干干净净，手和脸也都很干净。
不像玉娇那个马大哈，把小妮养的瘦瘦小小。
穿的衣服也脏兮兮的，小手手黑的就像挖了一天的煤炭。
脸也黑黝黝的，玉娇那个当娘的也不知道洗洗。
“讲究卫生是好的，病从口入嘛，这样很好。”
王银环认真的点头，又看看院门口说，“那什么，儿媳妇。你这边要是没有啥帮忙的，我就先回去哈，我家里的碗筷还没刷洗呢。”
赵芳芳就喜欢和她对着干，指指院子里压水井旁边那盆放了两天没空洗的衣服，语气淡淡的。
“那就麻烦婆婆把衣服洗了，盆里的都是你儿子孙子们的衣服，洗干净一点儿。”
“……那行，我端去河那边洗。”
赵芳芳猛地看她，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她竟然这么轻易的同意了，倒弄的自己很诧异。
这老婆子何时变得好说话了，真是奇了怪了。
想要怼人的话卡在嗓子眼，她故意不耐烦的挥挥手，“随便你吧。洗干净就行。”
沈玉林提着断了把的镢头刚到院门口，脸色不好的样子。
今早大队长召集村民去山脚开荒地，他一镢头下去，刨到石头上。镢头坏掉了，自己还摔了个屁股蹲。
这一看到娘端着盆迎面而来，他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就僵在原地。
好一会儿才问，“我家的盆？”
“嗯。”
“我家的……衣服？”
“嗯！”
“……不是，你端我家的盆，拿我家的衣服干嘛？”媳妇一心堵门不往来，娘许久不过来帮忙了。
王银环被这个挡着道，还一个劲儿追问的儿子问的有些恼火。
“是是是，你家的盆，你家的衣服。你媳妇让我帮忙洗，我还能不答应吗？”
“这样啊……”沈玉林缓和语气让开道路，挥挥手说，“去吧，去吧。我的衣服脏，把我的衣服和孩子们的衣服分开洗。”
“知道了，知道了，要求还挺多。就这么点儿衣服，你夜里少休息一会儿，顺手就洗完了非要攒着。”
沈云柏揉揉酸胀的眼睛，又皱起眉头，夜里更没空，要去黑市那边。
王银环看他脸色不好，怕他又追问，端着盆走的飞快。
直到走出去好远，才放慢脚步。环视一周，才发现不知不觉来到李家门外。
她驻足片刻，可不敢再被玉娇纠缠上。正准备改道儿，就听到里头争执。
王银环这才知道玉娇出院了，也不知啥时候回来的。
“沈玉娇，你不爱吃烤红薯就饿着，咋这么多事？”
“我多事？无论是煮着吃，还是烤着吃，都是红薯的味道。我怀着孩子正害口，想换换口味就多事了？养不起老婆孩子，干嘛要结婚呀？”
青松娘在一旁冷嘲热讽，“呸，要不是你不知廉耻勾搭我儿子，我儿子这么勤快，一定能找个更好的女人。好吃懒做，还不看孩子，小妮过去找你娘，奶奶要下地干活。”
小妮眼中的娘是只吃人的狼，她瑟缩在奶奶身后哭着说：
“不要，要奶奶，我不要过去。”
“沈玉娇，你收敛收敛脾气，瞧瞧你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王银环：“哦……”
她可以肯定真被玉娇骗了。
“这个死妮子，就喜欢说谎。不用下地干活，也不看孩子，饭来张口的等着吃，她有什么苦的？苦的是我自己才对。”
赵母端着盆过来，远远的看到王银环盆里花花绿绿的衣服，很快反应过来是谁的衣服。
她也是要去河边洗衣服的， 一起洗衣服套套话也不寂寞。
挥舞着手臂大喊，“亲家，嘀咕啥呢？等等我，咱一起呗？”
王银环刚走到李家屋后，起先以为是青松娘追来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