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药师寺凉子如鲠在喉的样子，羽田秀玄笑了笑：
“那栋大楼在谁的管理之下，只要有心调查就可以知道，这可不是什么秘密。”
心中打算说出口的话被抢先，药师寺凉子翻了个白眼，继续举杯抿茶。
上司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两人都在思考，曾我笃彦放纵这种恐怖的药物出现在这个国家的目的。
几秒后，羽田秀玄转着笔说道：
“这件事情就暂且交给凉子你负责吧，以那个家伙的性格来看，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收手的。”
药师寺凉子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
“嗯……”
……
群马县，来生爱终于醒来，不过让来生瞳和来生泪备受打击的是，后遗症果然出现了。
看着三妹呆呆地叫“妈妈”，来生瞳苦笑道：
“小爱，这是大姐，可不是妈妈，你不要一醒来就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啊。”
来生爱看着她眨了眨眼睛，还是之前的懵懂模样，又望向大姐问道：“妈妈，这个阿姨是谁啊？”
“阿姨！？”
来生瞳瞪大眼睛，慌乱不已地说道：“大姐，这是怎么回事？小爱该不会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吧？”
“还是先问问看好了。”
来生泪叹息一声，按响直通医生办公室的按钮。
没过多久，匆忙赶来的中年女医生推门而入，看到床上的病人已经醒来，她脸上的焦急顿时减少许多。
“医生，为什么小爱她会叫我大姐妈妈，而且好像已经不认识我了，这该不会就是你说的可能留下的后遗症吧？”
来生瞳急忙问道。
医生见来生爱脸色正常，问了一句：“病人是刚刚醒来的吗？”
“没错。”来生泪回道。
医生点了点头，从大褂口袋中拿出一个笔记本，一边翻动，一边淡定地说：
“昨晚我在搜集相关病例的时候，的确发现在受到极大刺激的情况下，有的病人会暂时失去记忆，不过……”
她在中间一页停下，手指在上面移动，口中说道：
“这类患者最后都在比较短的时间内，成功恢复记忆，所以请两位不用担心，接下来只要带着她好好调整心情就好了。”
来生爱老老实实盖着被子躺在病床上，目光在两位姐姐身上转来转去，不明白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那有什么可以加速记忆恢复的方法吗？”来生瞳又问。
医生往后翻动几页，说道：“一般来说，带着患者重温十分熟悉的场景，或者是再现晕倒前见到的画面，都可以加速记忆的恢复……”
来生瞳表情渐渐古怪，再现晕倒时见到的画面，那不就是被电击吗？
医生也想到了这一点，急忙咳了咳，出言补充：
“不过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从来生爱小姐的经历来看，只要带她和以前的朋友多交流，或者是在熟悉的场景下调理身体，这样就足够了。
恢复记忆的时间，在我看来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
来生泪看着只探出眼睛怯怯注视医生的三妹，叹息一声：
“小爱小时候就十分害怕医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她回家静养。”
医生扶了扶眼镜：“来生爱小姐惊吓多于身体上的伤害，出院完全没有问题。”
“真的吗？”
来生爱惊呼一声，立马拉下被子，露出整个脑袋，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来生泪说道：“妈妈，我要出院……”
……
“砰！”
部长办公室的大门被粗暴地推开，药师寺凉子将一张报纸拍在羽田秀玄的桌上，气冲冲说道：
“那些家伙都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的吗！
关于这些天堂本音乐厅的案件，我们才刚刚开完案情发布会，今天都还没有下班呢，银座那边就又发生了两起莫名的爆炸事件！”
目光从文件上离开，羽田秀玄抬起头，瞥了一眼报纸上面的图片，被打码的图片边缘隐隐可见干瘪的皮肤。
和早上记忆中的干尸一模一样。
羽田秀玄嗤笑一声，继续低头签字：
“九条进入东京地方检察院不久之后，首次负责的案子就是当年曾我笃彦的那一起事件。
要不是她铁了心要把他这个幕后凶手揪出来，几个下属的死，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可不痛不痒，曾我笃彦那个家伙说不定到现在还在安稳地喝茶呢。”
签完字，羽田秀玄将文件移到一边，语气淡然：
“所以碰上我这个九条的老同学，曾我笃彦不准备让我好过了也是正常的，毕竟检察官能够出错的机会可不多，而警察就容易针对多了。”
药师寺凉子眼睛微眯：“你似乎认定了，是那个披着人皮的家伙在掌握这件事的进展？”
“这只是基于性格的分析，正常人在被引起注意后，想到的是安静一段时间，免得引起怀疑，可曾我笃彦这样的人物却未必会这样简单，他想的更多。”
羽田秀玄身体往后靠去，办公椅微微旋转：“让人在相隔甚远的银座散播恐惧，既可以掩盖他的嫌疑，又可以给我们带来压力，对他来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说完，他骤然失笑：“不过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的情况，还是要看后续出现的证据才是。”
药师寺凉子撇了撇嘴：“我倒是觉得你的猜测完全没有问题，这种肆意妄为的事情，的确是那些家伙能够做出来的。”
这件事情线索太少，两人也不打算无意义地死磕，就算是着急到火烧眉毛，案件也不会因为着急而有进展。
药师寺凉子看了眼手中腕表，突然道：“好像快要下班了呢……”
下班就下班，和我说做什么……羽田秀玄咳了咳，想起秋庭，起身便准备逃跑：
“既然下班时间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小若她还在等我呢……”
走到门边，羽田秀玄刚拿起西服外套，就听到药师寺凉子淡淡的声音：“警视长，既然如此的话，那明天早上在你家门口再见吧。”
女人，你等着！羽田秀玄记住了她，无奈回头：“凉子，你想去哪里查案就说吧。”
所谓查案，就是药师寺凉子偷偷溜出去逛街的最好理由，但凡是外出查案，她回来时，线索不一定增加，可存款一定会减少。
药师寺凉子给他丢了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浅笑道：“既然银座那边发生了案件，那就去那里看看好了。”
……
银座，是和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纽约的第五大道，并列为世界三大繁华中心，亚洲独一档的存在。
站在泳衣店里，羽田秀玄面无表情，对周遭好奇的目光视而不见，小助理局促不安地站在他身边。
“这件怎么样？羽田君。”
药师寺凉子随手拿起身边的一件纯白色比基尼，放在身前问道。
羽田秀玄正准备回答，她又抵着下巴自言自语：“这个颜色好像有些太素了一些吧，我还是喜欢稍微有些活力的颜色。”
药师寺凉子放了回去，一边一件件地仔细挑选，一边心不在焉地说：
“羽田君，说是来查案的，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该不会是进来了这个地方已经忘乎所以了吧，不过不用感谢我哦……”
羽田秀玄“呵呵”一声：“挑选泳衣应该和查案无关吧？”
“当然无关。”
药师寺凉子得意地抬起头，笑道：“这是等到下班的时候，做一些必要的锻炼用的。”
必要的锻炼……羽田秀玄咳嗽一声，看了眼手表，明明还有4分钟才是下班时间，可这个女人从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提前用正常的称呼对待他，偷懒之心昭然若揭。
“既然凉子你需要锻炼，那我就不打扰了，小若，我们走吧。”
羽田秀玄不惯着她，摆摆手毫不犹豫转身要走，就算是陪她买完泳装，多半的结果也是说一句自己累了，锻炼计划临时取消，这是对方一贯的套路。
“哦……”
小助理藤本小若急忙跟上。
她是不久前刚通过职业组考核的警察，和荻野彩实一样，藤本小若通过的是二类考试，起点巡查部长，通过实习后就可以转正警部补。
职业组考试结束后，藤本小若被分派到警视厅刑事部刑事总务课政务系，后来被荻野彩实划分工作成为羽田秀玄的生活助理。
在浦思青兰休假后，她才从每天坐在工位上刷剧的悠哉生活中离开，正式进入工作。
清纯明媚的娇羞眼镜女，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她。
药师寺凉子冷冷一笑：“这栋大楼的楼顶，正好新开了一家私人泳池......”
女人，再信你一次……羽田秀玄刹车停下，看向小助理，问道：
“小若，你急着下班吗？”
戴着大大框架眼镜的小助理昂首看着他，正打算说是，羽田秀玄的眼神闪过一瞬间的凌厉，她立马改口成：“不，我不着急！”
“那就好。”
羽田秀玄又走回到药师寺凉子身边，一脸无奈：“银座这边人员混杂，还发生了之前的案件，凉子你一个人在这边太危险了，我还是再待一会吧。”
在对方已经知道他不是好人的情况下，再保持正经，既显得虚伪又毫无作用。
甚至还有可能让药师寺凉子觉得羽田秀玄是不是对她没有意思，这样就不好了。
“那就多谢羽田君了。”
药师寺凉子微微一笑，手中继续挑选泳衣。
小助理噘着嘴瞄了眼羽田秀玄，似乎对上司泡妞却要自己加班的行为颇为不快。
而收获的是羽田秀玄的弹指神功。
“好痛啊……”
小助理揉了揉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上司，对方刚刚不是一直背对着自己的吗......
羽田秀玄说道：“我对目光的感应是十分灵敏的。”
听到这话，小助理弱弱地低下脑袋，自认倒霉。
就在她在心中画圈圈诅咒某人时，药师寺凉子拿着一件黑色连体泳衣放在她身前，啧啧道：
“仔细看来的话，小若你的身材好像一点也不差呢……”
藤本小若反应过来，立马羞答答地低下头，同时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身体，明明只是将泳衣摆在她的身前，她却有了一种似乎已经穿上去的感觉。
“尤其是眼睛，就像是弹珠一样，很美丽。”羽田秀玄笑道。
“没……没有啦……”
看着藤本小若面红耳赤的模样，药师寺凉子摇摇头，人越缺少什么，越是喜欢什么。
心思深沉的她遇到这样单纯的藤本小若，根本讨厌不起来，之所以允许秋庭到家里居住，也是这个原因。
“这件泳衣就交给你了，小若。”
药师寺凉子不顾小助理的推脱，把黑色泳衣塞到她手中，打量着白衬衫，黑短裙，高跟鞋，标准oL装扮的藤本小若：
“既然有着这样的身材，不展示出来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可是……”
小助理悄悄抬起头看了眼羽田秀玄，其中寓意不言而喻，她不想在男人面前展示。
“要是在海边的话可不止一个男人，小若你也太封建了吧。”
药师寺凉子摇摇头，随手拿起一件三点式比基尼，拉上小助理的手往试衣间走去。
她可不想等会一个人在游泳池里浪费时间，而且要是只有一个人的话，一定会被某人一直注视着的，多少有些尴尬……
羽田秀玄目视两人消失在更室，很快便听到小助理被参事官调戏的声音。
“参事官……我……我自己脱……”
“我帮你要快一些......哇~小若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参，参事官……你的声音太大了……”
……
顶楼，私人游泳馆。
夕阳透过落地玻璃照射进来，在碧蓝的池水上映出一道赤色的太阳，一黄一黑两道娇躯在水中漫游，波涛荡漾。
女服务员举着一个餐盘走来，将饮料一一摆放好后，躬身站到后方等候吩咐。
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一副御姐模样，但毕竟只有c级实力，小若胜利了啊……羽田秀玄坐在沙滩椅上，目光随着两人移动。
好在他的脸上一片淡然，看起来倒是不猥琐。
只游了一会，药师寺凉子便爬上了岸，接过匆忙赶到的服务员手中的毛巾，一边擦着短发，一边往羽田秀玄的位置走来。
而小助理却还在欢快地展臂，推动磷磷的波。
和羽田秀隔着圆桌坐下，药师寺凉子喝了口柠檬汁，声音淡淡地说道：
“羽田君应该要好好感谢我吧，要不是我，小若可不会把这么好的身材展示给你看。”
那可未必……羽田秀玄摇摇头，打量着眼前的参事官说道：
“在我的审美中，更能够吸引我目光的还是身材更加匀称健康的凉子你，这样的比例可看起来要舒服多了。”
说完，羽田秀玄抬头看了一眼云层，心说还好没打雷……
药师寺凉子审视着羽田秀玄的脸，上面带着的淡淡微笑，倒是有几分真挚的感觉了。
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可药师寺凉子的话中却依然带着刀子：“可刚刚小若出来的时候，羽田君你的眼睛都快出来了吧。”
羽田秀玄白眼道：“我要是直勾勾地看着你，岂不是会被戴上一个性骚扰的帽子，可要是都不看，你又会说我不给你建议了吧。”
药师寺凉子举着饮料的手顿了一下，这的确是自己能够说出来的话。
两人喝完饮料，小助理也已经尽兴，鹅蛋脸上薄薄的嘴唇始终带笑：“游泳池里的水居然有温度，太棒了……”
说完，她抬起头看着药师寺凉子犹豫了几秒，随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参事官，我以后还可以和你一起来这里吗？”
药师寺凉子点点头，从桌上的手包中拿出一张黑色的卡，两指夹着递到小助理手边：“拿着这个。”
等到小助理接过，药师寺凉子解释道：“这是我的会员卡，也是专属电梯的磁卡，你拿着这个从电梯进来后就有人接待你了。”
小助理抱在怀里，嘻嘻笑道：“太谢谢你了，参事官。”
药师寺凉子摸了摸她的黑色长发，揶揄道：“既然这样的话，小若你就过来帮我吧，我有一个助理应该也不算出格吧。”
说完，她挑衅地看向羽田秀玄。
羽田秀玄“哼”了一声，劝诫道：
“小若，你可不要被金钱腐蚀了灵魂，只有不断地提升自己的能力才是关键，在我身边待到实习期满时，你一定会有很大的收获的。”
小助理听完，低头思索了几秒，委委屈屈地两手捏着卡片，将其交出。
药师寺凉子白了他一眼，正想说话，羽田秀玄将卡片推回小助理身边，哂笑道：
“而我要教你的第一课就是，收礼可以，只要不帮别人办事的话，就不算是违规。”
小助理听着这样的歪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呆地昂首而视，羽田秀玄熟练地弹了一下她的脑袋，将其唤醒，教育道：
“这是面对上司的特定规则，要是上司的收买都拒绝的话，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从对方身上得到东西什么的机会了。
可以圆滑但是选择不圆滑，和脑袋一根筋，只能选择正直的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我希望你是前者。”
“哦……”
小助理撅着红唇应道，隐隐觉得有几分道理。
药师寺凉子摇了摇头，拉上身边小助理的手：“小若，我们还是去换衣服好了，让这个家伙看的已经够久了。”
小助理疑惑地“啊”了一声，可下一秒，她忽然瞪大了眼睛，两手忙不迭一上一下地捂住身体，耳根子悄然红了。
就像是走出更衣室时一般，由于不爱外出而异常白皙的肌肤怎么遮都遮不住，让身边的药师寺凉子和羽田秀玄忍俊不禁。
果然，想要保持心灵年轻就是要不断地接触年轻人。
有希子始终那么幼稚，说不定就是由于热衷于让那些足以叫她阿姨的后辈，叫姐姐。
叫多了，她也就信以为真了……
……
下午6点30分，小助理驾着警车在羽田宅门口停下，本以为终于可以结束司机的任务了，不想羽田秀玄打开车门后，却不急着下去，突然说道：
“小若，明天就继续拜托你了，我会准时在门口等着你的。”
“什么？”
小助理如遭晴天霹雳：“警视长您不是说您今天只是不方便的原因吗？”
羽田秀玄不多说，举起手做了一个弹指的威胁动作，小助理立马讪讪地脑袋后撤，“砰”的撞在车玻璃上，发出一声痛呼。
“你看吧。”
羽田秀玄摇摇头：“身为警察和我的助理，这样的你可还不够合格，我不想看到小若你落荒而逃的那一天，所以就老实接受我的磨炼吧。”
说完，羽田秀玄下车离开，走到铁门边却听到一道声音不大不小的嘀咕：
“也不知道参事官说的需要助理是不是真的……”
羽田秀玄笑了，回头大声说了一句：“小若，再见。”
小助理身子一抖，惊慌失措地看着羽田秀玄，似乎被突然开口的他吓得不轻。
直到羽田秀玄走进花园，小助理才弱弱地说：“再，再见......”
只不过她的声音羽田秀玄听不到，只听到随之而来轰鸣的发动机启动声。
回到家，羽田秀玄从玄关的鞋子，便辨认出家里的人，灰原，秋庭，小兰。
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正在厨房忙碌的秋庭和小兰同时抬头。
“学长，你回来了啊。”
似有似无的障壁消失，秋庭的对羽田秀玄态度已经自然了许多。
之前的她看到羽田秀玄时，始终带着一股淡淡的怅然，就好像无时无刻在抱怨小学的自己不知道勇敢地把信递上去，只敢让对方同桌代交一般。
带来的结果就是两人第一次真正面对面站在一起，居然是在那天的片场。
差一点，就老了。
小兰同样娇俏问候：“羽田叔叔。”
“小哀呢？”
羽田秀玄放下外套，笑着问道，以往的时候，灰原总是喜欢蹲坐在茶几上一边写作业，一边等他回家的。
小兰笑了笑，道：“小哀她本来想要和我们一起做菜，被拒绝后，就上楼去了，应该是不高兴了吧。”
什么不高兴，分明是不想和你们两个人待在一起吧……羽田秀玄心中一笑，说道：
“那我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