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派的事情已经全部结束,乐少言与穆清准备即日启程,立刻赶回九霄城。
据武林盟主所述,夏仁借圣谕强制委托了岳记酒楼在京城办酒宴,还宴请了江湖各门各派的英雄豪杰以及朝堂上的些许官员,似乎是有意想要大张旗鼓地办下这场婚事。
虽然知道这一定是一个陷阱,但乐少言可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主动入夏仁的圈套了,大不了就是再闹上一回,不管怎么样,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将小楚的人生给搭进去而放任不管。
临行前,黎锦心与莫夕颜一起在门口为乐少言与穆清二人饯行,正当一切准备就绪,两人即将上马车时,沈夫子忽而从不远处走来。
乐少言分明记得已经和沈夫子打过招呼了,因而有些疑惑沈夫子为何会到来:“夫子这是…?”
沈夫子并没有诉说来由,而是兀自问了句:“小言,若是此次成亲的人并非是楚二小姐,而是其他与你毫不相干的女子,你还会以身犯险插手此事么?”
乐少言没有多想,随口即答:“倘若成亲的女子并非是自愿当那新娘子,那不管是谁,只要我知道了都不会袖手旁观。”
“即便那新娘子长得不好看?”
沈夫子突如其来的一问,却是直接让乐少言愣了一下。
女混子顿觉有些窘迫,夫子这是在暗戳戳挤兑自己那年在伍仁村以好美色为由抢走林凝这个新娘子的事?
果不其然,紧接着,沈夫子便提起了这件事,并评价了一句:“不愧是小言呢,为人处世还是和当年在伍仁村帮助林学子时一样正直。”
这之后,不等乐少言开口回点什么,沈夫子倏地话锋一转,又道:“我想与你们同行,一起回京城去见见林学子,不知二位可否应允?”
沈夫子所说的这位林学子,正是先前约好与乐少言在京城相见的校尉林凝。
乐少言先是看了一眼穆清,见穆清没有异议后,便找黎锦心要了一辆全新的大号马车,供这位沈太傅单独使用。
女混子所想也很简单,人家毕竟是太傅大人,哪能和自己及穆姐姐一起挤那狭小空间?
更关键的是,万一又让沈夫子再提起当年在伍仁村的黑历史,给穆姐姐听去了放心上了,那才是真不得了。
穆清与沈夫子对于乐少言的安排皆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马车行驶上路后,穆清忽然没来由地问了句:“那可是当朝太傅,阿言不与之同坐一辆马车进行保护,就不怕路上遇到危险?”
“那可是当朝太傅,还缺我一个女混子保护么?”乐少言笑着反问了这么一句后,又补道,“我家穆姐姐又在吃飞醋了。”
这一次穆清倒没有再否认,只道:“就是有点忍不住…”
乐少言并没有要责怪穆清的意思,而是轻捧起面前心上人的脸庞,以额间抵着后者眉心亲昵地蹭了蹭后,轻笑道:“无伤大雅,只要穆姐姐信我便好,不管吃多少次醋,我都有耐心和信心将穆姐姐哄好。”
穆清兴许是有些觉得难为情,微微颔首,语气似是嗔怪了一句:“非要哄好么?你这女混子就不能少点在外沾花惹草,也好叫我少吃点醋?”
乐少言眉眼噙着的笑意却更浓了几分,偏不顺着穆清的话,故意道:“可是我明明已经有很老实了,穆姐姐还是吃,怎么办?”
“那阿言想怎么办?”
“我想哄哄穆姐姐。”
女混子这时候倒是实诚了?
这所谓的“哄”,穆清不用想也知道,乐少言分明就是在学着自己先前那套说辞。
“难怪沈夫子说女混子还是和当年在伍仁村一样,果然是一样的好色。”
“何故又提沈夫子?穆姐姐醋劲这么大,就让我来哄哄嘛~”
“又没说不让你哄…”
“…唔…等等…阿言你…太心急了…唔…”
“…阿言…手…唔…”
“……”
“…”
经过长达一周的奔波,两人回到九霄城的风菱坊,先是安顿好了暂时会住在这的沈夫子,这之后,穆清为了能早些回屋陪自家阿言睡觉,刚吃过午饭,便又匆匆忙忙去处理坊中这半个月来遗留的各项事务了。
独留在屋中等待的乐少言则是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武侠话本子,不曾想翻书时一个失手,话本子竟是直接砸脸上,疼得女混子哇哇直叫,慌忙起身之时那武侠话本子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于是乐少言又趴在床沿伸手向下捡去,胡乱摸索着话本子时,忽然摸到了床底一个硬邦邦疑似箱子一样的物品。
在好奇心的催使下,女混子趴在床上往下探头一看,果见床底正放着一个大木箱子,虽然压在床下,却是一尘不染,看得出来,箱子的主人应是很珍视这里面装的东西。
这是穆姐姐的房间,会放着的也只可能是穆姐姐和自己的东西,乐少言非常确认这一点,于是寻思片刻后,决定将箱子从床下拖了出来。
乐少言仔细检查了一下大木箱子后,发现箱子没有锁,于是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打开了箱子:“我就小小地好奇一下,穆姐姐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将箱子打开后,乐少言发现箱子里正整整齐齐的放着几层卷着的画卷,便又随手拿了一卷出来,展开一看,只见画卷上所画的赫然是自己本人。
无疑,这些都是穆清画的。
乐少言依稀记得曾在十里飘香客栈见过穆清与人比画,但当时比试的时间有限,画得比较粗略,而此时手中这幅人像画相比之下就要显得细致得多,不仅将自己的样貌勾勒的惟妙惟肖,就连面部神情也刻画的栩栩如生,不难看出,这作画之人在进行这幅画作时,定然非常用心。
将手中画卷重新卷好后,乐少言又随手拿起了箱中另外几卷画卷,一个个展开后,果然发现穆清每幅画作所绘都是自己,但是几幅画作上的各个自己神态不一,大多都是欢笑喜悦,还有刻画习武练剑时的神气模样。
乐少言沉默不语地看完每幅画卷后,将画卷重新整理好后放回了箱子里,又将箱子推了回去,之后却未立即回到床上,而是蹲在地上,抱着双膝埋首良久,总算才让脸庞发烫的温度渐渐淡去。
“穆姐姐真是…未免…也太能藏了点…”
乐少言何尝不知,穆清所藏,既是画卷,亦是心底溢于言表的绵延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