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川也选好了送给对方的生日礼物，是一串很便宜的手链。
在得知对方的城市离自己不远时，顾云川还有点惊讶。但也只是惊讶，他并没有面基的爱好。
在他的认知里，每个人的身份是很明确的。既然作为网友，那就不该在现实生活中打扰对方。
更何况她还有着面对陌生人没法开口的怪毛病。
顾云川和她坐在网络世界的两端，有时候敲打着键盘，有时候划拉着屏幕，从游戏聊到各自的生活和兴趣爱好。
8月7号，顾云川收到了对方发来的消息。
【sky、小鱼】：礼物收到啦，很漂亮。
下面还有一段两秒的语音，“谢谢你。”
声音很轻很轻，顾云川开了免提把音量调到最大才听清。
【Y】：你带上啦？
顾云川发完消息后等了一会儿，然后就看到对方发来一张照片。
一只白皙的手臂，手腕处戴着自己送给她的手链。
她好像很瘦，顾云川对着照片比了比，感觉自己一只手能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她的手指很细很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干净。
【sky、小鱼】：好看吗？
看到这条消息弹出来，顾云川只是瞥了一眼，然后继续盯着那张照片看。
他还是第一次看女生的手。
【sky、小鱼】：不好看吗？
顾云川急忙回复，好看的。
“谢谢你啦！”又是一段语音。
声音带着些许俏皮，听起来也不怎么紧张了。
顾云川也回了句话，“这么高兴啊？”
“高兴啊！”
她丝毫没有掩饰心中的欣喜，顾云川大概都能想象到她高兴的样子了。
估计时不时看着那条手链。
“傻不傻啊……”顾云川笑着说。
对方回了一个生气的表情包。
【sky、小鱼】：我一点都不傻！
顾云川突然感觉手机对面的她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一个手链就能让她高兴成这样。
有点可爱。
他再看了眼照片，转移话题。
【Y】：你的手很好看，很适合弹钢琴噢！
【sky、小鱼】：你好厉害啊！你怎么知道我会弹钢琴？
顾云川有点小得意，“因为我比你聪明一点点。”
“那你想不想听呀？”
她的语调上扬，似乎因为自己会弹钢琴而有些得意洋洋。
这种清澈的声音听得顾云川心里痒痒的。
【Y】：听。
【sky、小鱼】：看你送我生日礼物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奖励你吧。
她发了个录音过来。
顾云川有点小失落，本以为能看到她好看的手在琴键上跳跃。
有点可惜。
但他还是点开录音安静地听起来。
琴音如水，虽然通过手机传出来音质不是很好，但她弹琴的流畅度已经让顾云川忽视了这一点。
就只有四十多秒。
听完后，顾云川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Y】：很好听！
“谢谢！是周杰伦的《晴天》噢！我很喜欢听他的歌！”
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顾云川都开始期待之后她能给自己发弹唱的音频了。
录音还是视频都无所谓了。
“你好像都不怕我了。”顾云川又笑着说。
“嗯……是哦……可能是因为你声音很阳光所以不害怕，也可能是因为我看不到你的脸……”
“不害怕我就行……”
“发语音我有准备，打电话估计我可能还是会紧张到说不出话噢！”
顾云川和她又闲聊了几句，直到对方说要和家里人一起过生日。
“生日快乐，玩得开心。”顾云川说。
最后是她的表情包结尾。
顾云川放下手机，盯着电脑发呆。
屏幕上是游戏主页，顾云川停在这里挺久了。
他选择房间，刚加入，准备开始时，鼠标却迟迟点不进去。
然后他干脆就去翻好友列表了。
有很多在线的好友，顾云川也和他们打过几场游戏。
但看着那个灰色的Id，顾云川却感觉有点无趣。
虽然本来就感觉很无趣，但因为那个显眼的灰色，他那无趣低落的心情被无限地放大。
窗外蝉鸣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接着一声，从不间断。嘶哑的叫声带来了夏的炽热。
“好烦！”顾云川关掉网页，重新拿起手机点开和“小鱼”的聊天界面，然后往上面划。
最近几天他们的聊天有些频繁了，除去喊对方打游戏的，也有不少聊天聊地的简单话题。
语音被他一遍遍听下来，然后是那张照片。
手腕处被放大，那条便宜的手链安静地挂在上面。
挺合适。
好像手好看的人，不管戴什么首饰都不觉得多余。
然后是录音。
顾云川听了好几遍之后才在音乐软件搜索周杰伦的《晴天》。
“要VIp啊……”顾云川犹豫了会儿，还是花钱买了一个月的VIp。
《晴天》这首歌被放在第一位，看起来热度挺高的。
但顾云川第一次听是在“小鱼”发来的那个录音里面。
点开这首歌，前奏响起，是吉他声。
舒缓的前奏结束后，便是富有节奏的扫弦声。
“故事的小黄花 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童年的荡秋千 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好不容易 又能在多爱一天
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 拜拜。”
顾云川躺在床上循环播放这一首歌，偏过头看着从窗帘缝隙中钻进来的阳光。
有点刺眼。
顾云川眯了眯眼睛，然后伸过手遮挡。
“听起来，”顾云川低声呢喃，“整首歌讲的都是雨天啊……”
就这么安静地躺着，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那只好看白皙的手。
顾云川睁开眼，把右手举起来。
在阳光的照射下，手上那细微的绒毛都泛着暖光。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手。
好像……也不算丑……
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开始欣赏自己的手了。
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平淡如水的生活，好像因为那个女孩的闯入，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顾云川拿起手机，在歌单选择按顺序播放，然后就把手机撇到一边，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