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第十三日终结（厌女的女性）
那时顾琦正好走在地宫的街道上，光顾着联系销售，没注意左手边疾驰而来的复古马车。
她只觉后脑突然传来刺痛，而后才是“咚”的撞击声。
血腥味充满口腔，她抬眼，只剩男车夫的背影。
周围来往的人群发出低低嗤笑，顾琦环顾一圈，找到公共休息设施。
刚坐下便被雄性环卫工赶起来：“没看到这是男士专座吗？”
牠挥动扫帚，不算多的灰尘落到顾琦脸上。
她猝不及防吸进鼻腔，打了个喷嚏。
后背又开始火辣辣疼了起来。
顾琦的语气终于开始强硬：“在牠们手上买东西不放心，牠们会窃取客户隐私。做事也毛躁，不爱动脑子。”
“哈哈哈哈。”销售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面对全息屏的文字聊天，她完全看不出对方的语气。
“你真有趣女士。好多女人，可是专门找男人买东西呢。”
她的话匣子打开便受不住了。
顾琦眼中的屏幕不停闪烁。
“好几次我都很生气，我感觉我已经很真诚了，只是没像男士一样哄着对方。
说到底，女人还是需要哄着、骗着，所以我在社媒发表：真诚永远是杀死自己的必杀技。
哈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
顾琦说：“不好笑，女人不会这样，是你用自己思想揣测对方。”
谁知那个销售却矢口否认顾琦的「善意提醒」：
“不不不，太多女生喜欢找年纪大的男士哄着自己，我只是不爱哄人。
反而男客户，人还挺好的，下订单时也爽快。所以我时常无语，找我的女生真的很少。”
顾琦冷笑：“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了，毕竟蠢货值得永远穷困潦倒。”
说完划拉着手，将对方拉入黑名单。
在地宫，对方可以利用人际网，轻而易举查到她的身份。
但她无法忍受这类女人。
明明同为女性，话里话外却踩女捧雄。
那时候顾琦便隐隐觉知，有些女人一生过得凄惨无依，不被真正的同盟接纳，只能在雄人手里讨饭——
纯属活该。
所以她一点不觉得姬豪尔的做法有什么错误，她甚至觉得对方比初见更柔和。
姬豪尔眼神略略扫过，看出她的疑虑，并未解释。
顾琦预备抬起打招呼的手放下了，她低头对女儿道：“顾总，这就是我说过的那个阿姨，以后有机会在她身边偷学两招。”
说完抬手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
顾总“咯咯”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露出缺掉的门牙。
她已经开始换牙了。
“可是她不教我怎么办？”
“那我也没办法，你就想办法让她愿意教你咯。”
西西莉亚匆匆跟上姬豪尔。
侧仰起脸，看到对方坚毅的下颌。
“姬豪尔，既然你那么厌恶那两种人，为什么不把她们送上绞刑架？”
“如果值得活着的人，会想尽办法活着；不值得的，会想尽办法找死。”
西西莉亚脚步慢了下去，两人的距离渐渐拉远。
走在大楼c区的长长过道，阳光穿透未关的窗户打在脚下浅色大理石上，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在光影上穿行。
风吹进来，打在人身上还有些许凉意。
新大陆的能源消耗真的很大，姬豪尔想。
身后的西西莉亚沉吟半晌，再次追上来。
“那会议厅的人怎么处理，还有她们身边的辐射关系，要不要一起处理？”
她的齐耳短发在风中扬起，露出高耸的颧骨和锐利的双眸。
姬豪尔大步流星：“西西莉亚，女，今年37岁，出生于华亚佛山。
母亲梁美凤，没有工作，但对你还不赖。
生物学父亲陈国强，建材厂老板。
轻女重男，你全省前十，却只给家中夭祖办谢师宴。
你从5年级开始，坚持5点起床背英语，高三在工厂仓库搭折叠床复习。
以佛山市文科第一考入港岛大学经济及工商管理学院，并获全额奖学金。
从小喜理，只因拗不过出钱交学费的父亲，被迫改文。
大学后更加努力，主修精算学，辅修西班牙语。
为赚生活费，同时打三份工，分别是中环律师楼文件翻译、西班牙语家教和投行报告校对。
你一直想把你母亲接到港岛，可惜她放不下男儿。
后与原生家庭切割，并成功进入高盛集团从事分析师工作。
2019年你升任华亚区副总，带队完成当年亚洲最大跨境并购案。
此时被竞争对手盯上，牠们找到了你远在家乡的父亲。
从此你过上了时刻被骚扰的生活，直到2021年最后一通电话，是你母亲的死讯。
你心灰意冷，猝死在工位上，意识穿越到「安格小镇」，开启了冒险生活。”
姬豪尔走进电梯，西西莉亚紧随其后。
“这是牠们为你量身定制的剧本，作为跨境企业高管，你比我更知人善任。
你会给她们最适合的安排，西西莉亚。”
姬豪尔忽然按停电梯，停在荒凉的b区3楼。
电梯门一打开她就不见了，西西莉亚甚至来不及跟出去。
门又再次关上。
明亮的顶灯下，她的手指细细摩擦安全指示牌。
想起故事里，她那个不存在的母亲，最后给她寄了结阍得来的唯一一枚金戒指。
金戒指是在她得到母亲死讯后收到的，连同一封信。
信里有句话：“阿女，飞出去就别回头了。”
这句话在她查出高考成绩的那个夏日午后，也出现过一次。
母亲偷偷跟她说的，想让她别有后顾之忧。
现在想起，那句话的出现非常不合时宜，毕竟脚本是雄人写的。
不知道是代码出现了bUG，还是不存在的梁美凤萌生了短暂的自我意识。
总之，西西莉亚因为这句话，成为了她真正想成为的人。
她在虚假的微宇宙中，从未背叛过自己。
比起梁美凤，今天会场上的许多女人，根本配不上「女人」二字。
姬豪尔说得很对，有些人活着等于死了，根本不必浪费时间。
厌女病深入骨髓，像细菌一样蔓延。
总有一天病入膏肓，要么传染给她人，成为寄生者；要么死亡。
不如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