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至臻找到村主任,很谦恭的弯腰说道,“我妹妹说您很照顾她,但是鉴于她当时监护人的问题,您也不能插手太多,我们都理解,所以我打算出资给村子换一遍自来水管道再修个路,建立一座体育健身广场。”
村主任大喜过望,赶紧握紧他的手,“您真是大善人啊,早就听说南陵林家是百年儒商,今日一见,果然跟传闻一样,我也是很有幸了,竟然能见到林家的***。”
“只是说来惭愧,当年也没能护住蒋遥多少,毕竟我们不是监护人,很多事情也是无能为力。”
林至臻微微点头,沉稳的声音再次袭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您得答应我。”
他看向一旁恼羞成怒开始撕扯众人的李桂兰,幽沉的眼神里泛起丝丝恨意。
“我通的自来水不能通到这个女人家里,我修的路也要绕过她的门口。”
村主任当然不会为了一个毒妇得罪林家,而且李桂兰做的事情可是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反感。
李桂兰已经失去了理智,发疯似的冲向蒋遥,“你个贱蹄子,老娘今天就弄死你,什么福我也让你享不了。”
她说着就抓上了蒋遥受伤的手臂。
“啪!”
蒋遥用左手狠狠的甩了李桂兰一个耳光。
“你敢打我?我是你妈!”
李桂兰身形微跄,捂着脸回头瞪着眼睛看向蒋遥,她捏在手里这么多年的软柿子竟然敢反抗了!
蒋遥站在门口,语气波澜不惊,声线清晰的说道,“为什么不敢打你?”
以前的底气是顾医生给的,现在的底气是她自己给的。
就算没有和林家相认,她也不是以前的蒋遥了,对别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
如果自己这一巴掌能够在十年前打出去,也不至于过那么久窝囊的日子。
顾彦期说过,她得往前走,所以以前的这些垃圾,她都要处理掉。
李桂兰见她现在这么硬气,心想都是林家给的底气,又看到林家这么有钱,她更加不想放弃蒋遥这块肥肉。
“哎呦,我这是什么命啊,养了个女儿是白眼狼啊,认了亲妈就不要我这个妈了。”
她又开始了她泼妇的那一套,坐在地上扑腾着耍赖。
“别忘了,你没有养过我。”蒋遥冷静的看着她坐在地上扑棱,心里却不为所动。
李桂兰哭嚎着喊道,“我是没养过你,可你户口在这,你就得养我!”
耍无赖!
好。
蒋遥无奈的摇摇头,“我本想给你一个体面的,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那她可就不管了。
林至信闻言瞬间抄起一旁的水桶泼了过去,把李桂兰泼成了落汤鸡,又把奶奶鸡圈的鸡蛋砸到她头上,弄得整个院子里全是母鸡的咯咯声。
“我早手痒了,欺负我妹妹,你算是什么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小三儿,别闹!那可是奶奶的鸡蛋,你一会去买新的来补上!”林至诚立马拉住他,生怕他当着全村人的面失控。
被泼成落汤鸡的李桂兰还想再反抗,结果一看所有人都在骂她,灰溜溜的抱着满头的蛋黄跑了。
外面安静后,一群人又回到房间里,却见秦梦霜哭的眼睛都肿了。
“我真想拿刀剖开她的心,看看到底有多黑。”
刚才蒋遥不让他们出去,她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骂声气的直哭。
蒋遥微笑着安慰了她好一阵,她其实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难堪,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打发走就是了,没必要浪费和奶奶相聚的时间。
又聊了一阵,眼看着时间不早了。
邓淑香这时从卧室拿出一个红布包裹,打开里面放着一对鞋垫,上面绣着红红的喜字。
“奶奶什么都没有,你们上次走后,我给你和顾医生纳了一双鞋垫,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奶奶年纪大了就不去了。”
“遥遥啊,你以后不用回来看我了,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奶奶就心满意足了,一直瞒着你的身世是我不对,还希望你不要怪我。”
看着那双鞋垫,蒋遥的眼神瞬间闪动起来,鼻梁间的酸涩难忍,心间的苦楚也无人能说。
她接过鞋垫抱在胸口,抬眸笑道,“不会的,我不怪奶奶,这鞋垫我很喜欢,顾医生、他也会很喜欢的!”
“······”
离开了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蒋遥从上车就开始睡觉,谁也叫不醒。
秦梦霜看着她紧紧抱在怀里的鞋垫,叹了口气,“还是让她睡吧,醒了又该难过了。”
睡着了眼睛里还不时流出泪珠,醒了岂不是更难过。
开车的林至臻看了眼后视镜,低声说道,“我已经和村里打好招呼了,既然奶奶不肯跟我们走,就让村主任帮忙照顾着,我每个月都会派人来检查,这样遥遥也不会有什么担忧了,能更好的留在南陵做康复,至于顾彦期,这个、就只能交给时间了。”
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能够让蒋遥慢慢走出来。
······
秋天的风是寂寥的,以一种沉静而深邃的姿态,悄无声息地拂过枝头,带走了夏日的喧嚣与繁华,留下一片淡淡的、略带忧郁的宁静。
机场。
今天是林家人回南陵的日子。
南茯苓在和蒋遥依依不舍的告别,“遥遥,你要长和我联系啊,我们之前是好朋友,现在我可是你的员工了,你不得经常慰问慰问我啊!”
“真没想到你摇身一变,成了我老板了,以后姐妹可就靠你了啊!”
蒋遥看着她明媚却不似从前无畏的眼神,低声问道,“你还没忘记周医生啊?要不你看看我二哥哥和三哥哥?”
“我不!”南茯苓疯狂的摇摇头,“我再、等等。”
好吧,蒋遥深知自己劝不了她,家人在催促,她赶紧说道,“周医生要是有顾医生的消息,一定告诉我啊。”
“放心吧,你快进去吧,都等着你呢!”
蒋遥这才收回目光慢慢走向家人。
突然,她猛地回头,眼睛望向人群,眼眶里晕满亮晶晶的眼泪。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反复搜寻,人来人往的机场,却始终没有她想要看到的那个身影。
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她不知道。
转身之际,她的步伐虽显沉重,却也带着一份决绝与勇敢。
她知道,无论前路多么漫长与未知,总有一天,她会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只为那一抹魂牵梦绕的身影,和那份永不褪色的等待。
不管他是活着还是死了,她总要一个结局的。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隐蔽的角落里一个身影悄然自暗处浮现。
一顶黑色鸭舌帽轻轻扣在额前,遮住了部分面容,却掩不住那双深邃如夜空、闪烁着复杂情绪的眼眸。
那目光仿佛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紧紧锁定了她离去的方向,直至她的背影彻底融入了不可触及的远方。
对不起,阿遥。
这次离得远,只能用眼睛吻你了。
顾彦期的唇边挂着未完全剃去的青茬,还有不少伤痕,微微上扬却带着苦涩和无奈。
“少爷,您好不容易回来,为什么不告诉她呢?”身后的苏驰有些疑惑。
难道不应该是两人团聚的幸福场面吗?
干嘛要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呢?
顾彦期微微垂眸,深邃的眸子里仿佛藏着未言的千言万语。
他的双手紧紧搭在轮椅的扶手上,指节微微用力,透露出他内心的不甘。
“告诉她我瘫痪了吗?”
那场惊心动魄的弹射跳机,本是生死一瞬的抉择,爆炸的轰鸣如噩梦般将他席卷,待他再度睁开眼时,已身在平地。
他的腿,在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中承受了不可承受之重,如今只能依赖这轮椅,方能缓缓前行。
就算以后还有治愈的可能,可谁又能百分百确定呢?
他无法告诉蒋遥,毕竟她的手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安静地方慢慢康复,就让他在她的回忆里垫底吧。
会忘记的。
晚上,他独自一人来到御水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