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陛下！”
明帝看清楚眼前的人时，瞬间瞪大了眼睛，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气得不停咳嗽。
“咳咳你、你怎么能无召回京！”
晋王不咸不淡地回答，“臣弟忧心陛下安康，擅自回京，请陛下责罚。”
明帝缓过一口气，似乎对晋王的来意有些好奇。
“你如实说，到底冒死回来是为了何事，若情有可原，朕必不会为难你。”
晋王眼神冰冷，审视着这个他拥戴了数十年的皇兄。
“陛下可还记得臣弟的王妃，沈玹月？”
明帝神色一僵，咳了几声之后才回答。
“自然记得，不过她去世多年，朕都记不清她的样貌了，难道你此次回京是为了凭吊亡妻？”
晋王苦笑一声，“陵墓中空无一人，臣弟要如何凭吊？”
明帝闻言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什、什么？陵墓中没有人……你在说什么？”
“臣弟在说什么，陛下应该最清楚，臣弟今日前来只想求个明白，陛下为何要掳劫自己的弟媳？！”
“你！咳咳咳……胡说八道，你这是大不敬，大不敬！”
明帝如此激烈的反应，在他们眼中看来明显就是心虚。
晋王默默地听着明帝暴怒的指责，一言不发，直到明帝骂得没了力气，晋王才再次开口。
“臣弟思来想去多日，想到了两个可能，一个是玄月已死，你掳劫她的目的和东巫国的人一样，是嗜金蛊，拿不到蛊虫便杀人灭口，另一个是你不仅觊觎蛊虫，还贪恋玄月美貌，所以玄月并没有死，而是被你藏了起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如今就在宫中！”
“你！你胡说，简直是胡言乱语！”
林语姝闻言，眼前闪过了一张脸，薄纱遮着半张脸也能看出是绝世佳人，那人也有一双与南容璟极为相似的桃花眼……
前一世，南容璟对被他杀死的南怀朔说，“我对皇位没兴趣，但我不愿看到惹我的人好端端地活着，这样可不痛快。”
可彼时南怀朔明明没有招惹过南容璟，但林语姝此刻终于想到。
当年南怀朔登基，将宫中太妃全部赶到皇陵，但他杀了其中一人，只因为她诞下的皇子还活着，惹得南怀朔忌惮……
七皇子生母，玉妃！
前世南怀朔登基，玉妃被南怀朔杀死之后，南容璟父子才查到真相，得知玉妃就是玄月，所以他才会领兵杀回京城复仇……
显然，南容璟也想到了，他整个人怔在原地。
整整二十年，他怎么也没想到原以为早已死去的母亲竟然就在这皇宫后院之中，离他如此近！
晋王站起来后退两步，端端正正跪下叩首，语气十万分恳切。
“求皇兄给臣弟一个明白！”
听到晋王声嘶力竭的恳求，明帝涨红的脸渐渐变回惨白，他呼出一口气，神色冰冷。
“朕没有什么明白可以给你，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妄想，赶紧回幽州去，这次朕不追究你擅自回京，再有下次，定严惩不贷！”
闻言，晋王的心沉了下去。
“你们退下吧。”
明帝说完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一副赶人的架势。
晋王双手微颤，一脸的不甘心，但却无可奈何，他是皇帝，而自己只是臣子。
晋王纠结了半晌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明帝这里得不到答案，他只能再找其他办法。
就在晋王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愣在原地，痴痴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嘴唇止不住地发抖，眼眶瞬间通红。
“月、月儿……”
林语姝与南容璟同时回头看向身后，一抹月白素衣的窈窕身姿亭亭而立，薄纱遮掩着她下半张脸，仅露出一双眉目，秀美迷人。
是玉妃。
明帝听见动静，虚弱地坐起身，当他看见门口的玉妃，整个人止不住地急喘起来。
“你、你怎么来了，回去！给朕回后宫去！”
玉妃好似没有听见一般，款款走到晋王身边，她没看明帝，甚至都没有看南容璟一眼，她眼中只有晋王。
“青阳，好久不见。”
晋王听见她的声音后，再也按捺不住激动，冲过去一把抱住了玉妃，哽咽到无法说出一句话。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当朕死了吗！！”
玉妃轻轻推开晋王，抬手拿下戴了二十年的面纱，露出一张绝美的脸。
她依然不理会明帝，转身看向呆住的南容璟，伸手抚上他的脸。
“母亲无能，这么多年，苦了你。”
南容璟喉头滚动，紧紧咬着牙关，说不出话，他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是见到母亲死而复生的激动，还是被母亲抛弃二十年的痛苦。
玉妃满眼愧疚地看着南容璟，她没再多说，终于转头看向气愤不已的明帝。
“陛下忘了您的金口玉言了吗？”
“你说什么？”
玉妃嗤笑一声，“若有朝一日我将嗜金蛊奉上，就还我自由身！”
听到嗜金蛊三个字，明帝的眼神骤然被点亮，惨白的脸上泛起不健康的红晕。
“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肯说实话了！嗜金蛊到底在哪里？”
“就在你眼前！”
看着明帝一脸不解，玉妃，不，玄月只觉得解气，她仇恨地瞪着明帝。
“我本就知道我的幸福是镜花水月，长久不了，可我以为我的幸福会断送在东巫国那些人的手里，却没想到会是你一手毁了我，毁了我们一家！”
乍然重逢的激动被理智拉了回来，晋王的情绪逐渐平静，“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玄月的脸上浮起愧疚与恨意，开始讲述二十多年前的意外。
那时的玄月没想到，在她刚到京城，尚未与晋王成婚的时候，仅仅在宫宴上与明帝的一面之缘，就被明帝视作猎物，紧紧盯住。
原本，明帝对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弟媳并不感兴趣，不过是长得有几分姿色罢了，反倒是晋王能娶个没背景没权势的王妃，让他十分满意。
但当时正得宠的胡贵妃娇滴滴地和明帝抱怨的几句话，让他突然心生疑惑。
“陛下，也不知道晋王爷什么眼光，看中的王妃竟然是一点不懂宫中礼节，这一场宫宴下来，闹出了无数笑话……”
胡贵妃仗着明帝对她的偏爱，絮絮叨叨地说着玄月不懂礼节闹出的笑话，当乐子说给明帝听。
可明帝却渐渐听出了不对劲，这不仅仅是不懂宫中礼节，更像是……
更像是不懂大周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