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任家主的房间在三楼,门口还有三个抱着毛毯和围巾的女仆。
见夏萱走过来,女仆们立马上前,给她戴上围巾,手套,甚至还要披上一条毛毯。
嗯?
冷枫诧异道:“这大夏天还没过呢吧?你很冷?”
夏萱说:“我不冷,但是房间很冷,空调开得有点儿低。”
房间冷?
随后,女仆又来给他戴围巾。
冷枫赶忙拒绝,说:“谢谢,我用不着,火气旺,正愁大夏天热得要死,正好进去凉快一下。”
夏萱劝道:“要不你还是披上个毛毯吧。”
冷枫再次说:“十六度的空调而已,能有多冷。”说完,就打开了房门。
下一秒,他就关上门,退后一步,说:“还是披上吧。”
夏萱笑道:“哈哈,嘴犟。”
女仆给他戴好围巾,披上毛毯,要戴手套时,冷枫说:“手套就不用戴了,我还得施针。”
随后进入房间。
进到房间的一瞬间,只觉得来到了漠河以北似的,大鼻涕都快冻住。
进门的门口挂着一个大大的温度计。
冷枫瞅了一眼,心中惊了一跳,零下三十度!
这叫空调开得低?
这明明就是冬季忘了走,要么就是夏季偏了心,把所有的凉意全都放在了这个房间,把高温留到了外面。
即便是修炼过大神通,可以抵御一定的炙热与寒冷,但这个房间的温度已经低于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房间里三台大功率的静音制冷机,正在不停地往外喷着冷气。
冷枫往手上哈了口热气,心说这是人住的地方?
话音刚落,就觉得脸被打得啪啪疼。
因为床上赫然躺着一位老太太!
这老太太只穿着单薄的睡衣,盖着单薄的夏凉被,甚至身下还有垫着凉席!
看着这画面,冷枫惊愕地睁大眼睛,这老太太...?...还是不是人?零下三十度的温度,竟然还盖这么单薄的被子...?...
不对!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老太太。
只见这老太太脸色涨红,就像是发烧了一般。眉头紧皱,痛苦的神情浮现在脸上。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如此极冷的温度下,竟然还流出汗液!
??的汗珠从头上流了下来,可很快就消失不见。
并不是被风吹掉了,而是蒸发了...?...
这老太太的情况...?...麻烦啊。
此刻,冷枫也终于意识到,为何夏萱说这病遗传了两千年都没能根治,也明白为何夏半夏说自己是江湖骗子。
这种匪夷所思的热病,即便是他,也闻所未闻。
夏半夏披着厚厚的毛毯,戴着棉手套,正轻轻地擦拭着老太太额头上的汗水。
老太太见夏萱进来,艰难地从床上坐起,眼中浮现出一丝光彩,虚弱道:“萱萱,今天怎么没在外面多玩会儿?”
夏萱走到床边坐下,带着一点撒娇的语气,说:“我倒是想去玩,去海边玩,你又不准。”
冷枫笑了笑。
不管多大,在长辈面前,始终是个孩子啊。
夏老太太握住她戴手套的手,愧疚道:“哎~~是我对不住你啊。
如果当年不是我逼着你继承宗女的身份,或许你现在已经跟唐家那个唐黄,生儿育女,在海边晒太阳了,更不用被困在这蜀城,还要受割腕之苦。”
割腕之苦?
冷枫眉头紧锁,心里似翻山倒海,为什么?难道...?...夏萱手腕上的伤疤并非割腕自杀造成,而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夏家...?...
这夏家...?...藏着的秘密太多。
夏萱拿过毛巾,气呼呼道:“你还知道对不住我啊?你要是早有这样的觉悟,当初就不应该让我当着该死的宗女。”
夏老太说:“我也是没办法,如果不是你姐夏晓逃走...?...”
忽然,夏萱怒道:“别提她!”
气氛瞬间变得寂静。
夏半夏也气呼呼地说:“都怪夏晓那个臭女人!”
看来,夏家对夏晓依旧恨之入骨啊,就好像唐空青对夏萱的恨一般。
冷枫在心里也为墨摇捏了一把汗,或许,那丫头不来蜀城,才是最好的结局。
这时,房门被推开。
一女仆提着一个保温箱走进来,箱子里是一个保温杯,杯子里则是鲜榨的西瓜汁。
夏萱拿过杯子,说:“我来吧。”
杯子刚拿出保温箱,就瞬间结了一层冰霜。
可杯子刚靠近夏老太的嘴唇,上面的白色冰霜就悄然融化。
冷枫心中一惊,这夏老太的体温,好高!还未贴上,就能融化冰霜,这体温恐怕已经超出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吧?
夏萱一边轻柔地喂老太喝西瓜汁,一边说:“真要觉得对不住我,就赶紧好起来,别让我那么早继承你的位置。
现在我只是宗女,虽然出不了蜀城,但也能在周边逛逛。
一旦我继承你的位置,真就出不去了。”
夏老太美美地喝了一口西瓜汁,然后就说:“行了。”随后无助道:“哎,活下去?也就自欺欺人的话罢了,我恐怕是活不过今年了。
要怪,就怪我年轻时太争强好胜,太想赢唐何春那个老鬼,才喝了那么多...?...”
话语戛然而止,她看了一眼夏半夏,然后对夏萱叮嘱道:“我今天的境遇,都是我太贪婪的报应。
等我死后,你一定要引以为戒,不要喝太多那个,不然会引火烧身。
并且,还要警示后人。”
喝太多那个?
这没说完的话里,似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夏萱说:“嗯,我知道。”
那杯没喝完的西瓜汁,竟然在这短短的瞬间,就结了冰!可见这房间的温度有多低。
夏老太叹道:“但愿我能把这个月活出去,能亲眼看着你坐上家主之位。”她看向一直站在门口的冷枫,问:“这位...?...不是夏家人吧?”
夏萱赶忙介绍道:“他叫冷枫,是我找来给你治病的。”
夏半夏说:“其实就是个江湖骗子。”
夏萱训斥道:“半夏,不许这么没礼数!”
夏老太打量着冷枫,口中喃喃道:“太年轻了。”表面看起来是说年龄,其实也是在质疑他的医术。
也是,因为冷枫太过年轻。
那眼神,就像是丈母娘看第一次上门的穷女婿。虽然未来可期,但现在没什么钱,丈母娘与岳父是越看越不顺眼。
夏半夏就是家里的“小姨子”,虽然“姐夫”仪表堂堂,但没钱,所以厌恶得不行。
夏老太说:“萱萱啊,算了,别折腾了。
你应该也清楚,咱们夏家的这个...?...遗传病,是无法被治愈的。”
冷枫也没在意,笑说:“老太太,别说丧气话,行不行,咱们试过才能知道。”
夏半夏立马尖叫道:“她是我们夏家的家主,叫家主,你有什么资格乱喊乱加?”
那高高在上的模样,着实让人讨厌。
冷枫没鸟她,继续对夏老太说:“别看我年轻,但还是有点儿本事的,先让我试试看吧。”
夏半夏继续跟个刁蛮小妞似的,嘴巴拉巴拉地说:“试?你以为这是炒菜啊,还试试看,一看你就是个庸医。
不,是江湖骗子!”
夏萱怒斥道:“半夏,闭嘴!”
夏半夏这才嘟着嘴,瞪了一眼,很是不服气地坐到床尾,不再说话。
夏萱很不好意思地朝冷枫笑笑,然后对夏老太说:“大姨,试试嘛,或许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夏老太见她这么执着,就说:“行吧,我就当一回儿死耗子。”
见老太同意了,夏萱激动不已,起身对冷枫说:“有劳了。”
冷枫笑说:“无碍。”
夏萱想到一件很麻烦的事,又向夏老太请求道:“大姨,现在他要给你治病,你看...?...”
夏老太伸出手,叹道:“弄吧,我都快死了,就没必要那么迂腐了。”
冷枫却说:“不用。”
夏萱疑惑道:“那你要怎么看病?”
冷枫从护腕上抽出一段细小的金丝,说:“把这个绑在老太太的手腕上。”
看着这金丝,夏萱惊讶道:“悬丝诊脉?你...?...你还会这个?”
冷枫笑说:“这年头,出来混,谁手里没点儿绝活?没点儿绝活怎么吸引眼球?我又不能去咬打火机。”
夏萱半信半疑地把金丝绑在夏老太的手腕上。
夏老太也一脸惊奇。
悬丝诊脉,这可确实是一门绝活。
冷枫坐在椅子上,把金丝拉得绷直,直至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颤动,然后闭目凝神,集中精神感受老太的脉搏,顺着金丝传到手指的跳动感。
可这时,夏半夏那娘们又逼逼叨叨地冷嘲热讽道:“还悬丝诊脉,表演得煞有其事,一看就是个江湖骗子。
我看啊,你还不表演个咬打火机,咬得好了,说不定我还会打发你七百块。”
这娘们儿确实够讨厌的。
她能成为宗女的继承人是应该的,毕竟就她这碎嘴和胡搅蛮缠的刁蛮性格,能嫁出去才怪!
夏萱瞪了她一眼。
忽而,冷枫睁开眼睛,脸色凝重道:“老太太,你竟然...?...你竟然...?...你嫌活得不耐烦了!”
夏萱急忙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