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刚明白舒畅的意思,却没说什么,把眼光移向赵峻衡:“老赵,尸检是不是可以结束啦?”
“不,还差一个环节,而且是相当重要的环节。”赵峻衡郑重其事地答道,“由于发现了这个东西的存在,我得再认认真真检查一下死者的心脏。”
说完,赵峻衡走到尸体前,在无影灯下再次仔细检查死者的心脏。
舒畅看着赵峻衡,心里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生怕检查出来的结果推翻了刚才的假设,那就白忙活了。
至于杨建刚,倒是显得格外镇定,因为他完全相信老法医的水平和能力。再说就算真出差错了,天也不会塌下来,还会有别的办法。
约莫半个小时过后,检查结果出来,与之前的预料相吻合。
因此,到现在死因就可以定下来,那就是因被害人吸入类兴奋剂物质导致心肌梗塞而死亡。外因就是情绪激动,或者是运动过量。
得知这个结果后,舒畅兴奋得直叫了起来,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地了。
杨建刚当然也很高兴,不过看上去依然是那么平静,默然好半天才说着:“我认为外因只有情绪激动,至于运动过量完全不可能,因为廖承辉饭后只是散步,他那几位老同学都是这么说的。”
舒畅迟疑着说:“唐剑他们说的是他们在场的情况,至于廖承辉后来一个人单独行动的情况,他们是不清楚的。杨队,我有个设想。”
杨建刚看着舒畅说:“什么设想,说吧?”
舒畅说:“廖承辉先跟凶手发生争吵,情绪很激动,接着发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于是拔腿就跑,而且是以最快的速度逃跑。这时体内的类兴奋剂物质推波助澜,从而导致心肌梗塞而死亡。”
杨建刚若有所思地说:“嗯,我觉得你的设想符合逻辑。”
赵峻衡接着说:“不仅符合逻辑,而且将两种可能性都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我个人认为更接近事实。杨队,这是对你的一个补充。”
“没错。”杨建刚点头笑了笑,“这种可能性完全存在,我们得考虑进去。其实,这是同一个问题,我们不会再讨论了。”
舒畅沉默几秒钟又问:“杨队,你说这种东西通过哪种途径进入被害人的身体里面?”
杨建刚寻思了一下说:“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是香烟,因为熟悉廖承辉的人都知道他有吸烟的嗜好,更重要的是将类兴奋剂滴入香烟不仅事先可以准备好,而且还特别隐秘,在场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
赵峻衡点头道:“对,我也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舒畅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无法断定唐剑就是凶手,因为在廖承辉单独散步的时候,也可能接触过其他熟人。”
杨建刚说:“但也不能将他排除在外,因为他完全有可能重新返回到廖承辉身边。从现在的调查情况来看,我们无法排除这种情况。”
舒畅说:“不过,唐剑一直强调他同其他四位同学一起从酒店开车回去。”
杨建刚说:“如果唐剑是凶手,他当然不会承认。至于他有没有重回到廖承辉身边,除了当事人,谁也不清楚,包括何梦伊他们。”
赵峻衡说:“要想找到确切的证据,就只能寄托在路旁监控上了。”
舒畅说:“没错,这是我们办案的一个新思路。”
杨建刚神色严肃地说:“明天我们就做这项工作。”
赵峻衡笑了笑:“希望能有新的发现。”
杨建刚脸上露出丝笑容,看着赵峻衡问:“可以结束吗?”
“尸检结束了。”赵峻衡答道,“杨队,你和小舒先回去吧,我还得把切口缝上,这是一个法医对死者的尊重,所以必须这样做。”
杨建刚说:“你忙吧,我们俩陪你,等完了我俩帮你把尸体送到冰冻室去。”
“行,杨队,谢谢了。”赵峻衡说,“过会儿,我请你们吃夜宵。”
杨建刚笑道:“应该我请你才对,老赵,你辛苦了。”
舒畅一脸诚恳地说:“二位前辈都别争,还是晚辈我来请吧。”
“行,我不跟你争了。”杨建刚很干脆地说,“老赵,你呢?”
“杨队都不争了,我还争个啥呀?”赵峻衡哈哈一笑,接着就低头缝起尸体来,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杨建刚和舒畅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赵峻衡把手上的活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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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杨建刚就跟交通部门联系好,准备查看相关路段的监控录像,然后叫上舒畅一起往办公室门外快步走去。
不一会儿,他俩便下了楼来到警车前,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杨建刚决定采用拉网式排查,虽然比较繁琐,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将会很多,却可以避免遗漏,只要凶手经过这条路段,就无法逃掉。
来到第一个交通监控点,杨建刚把车停放好,带着舒畅往监控录像室跑,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
经过一番仔细查看,结果却一无所获,不免令人有点失望。
接下来他们继续挨个查看交通监控点的监控录像,希望能够从中发现目标,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令人都快要绝望了。
舒畅一边开车往前奔,一边皱着眉头说:“难不成这家伙有隐形术?或者学会了遁地术,像土地孙一样往地下走?”
“也许是吧。”杨建刚面有忧愁,却半开玩笑地说,“我看你小子是急糊涂了吧,连神话故事里的东西也相信,切!”
舒畅苦笑了声说:“人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就容易产生各种幻想。”
杨建刚正色道:“什么叫无路可走,前面不还有个监控点吗?”
舒畅叹口气说:“也就只有一个了,万一跟前面的结果一样,那我们岂不是又白忙活了一场。浪费时间和精力倒不打紧,关键是找不到凶手,破不了案哪。”
“这是最坏的结果。”杨建刚说,“即便如此,我们还可以通过其它途径将凶手缉拿归案,所以你根本就用不着这样悲观失望。”
“说的也是。”舒畅换了口气说,“有杨队在,凶手无处遁形,就算他真是土地孙,你也能从地下把他揪出来,我愁个啥哪!”
杨建刚拍了下舒畅的头,假装责备道:“还不把这臭毛病改掉!”
“又让杨队失望了。”舒畅惭愧地说,“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这副德行不好,一直都想改,可就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改掉,实在抱歉。”
“抱歉有什么用,你得尽快把这毛病改掉,好让自己变得更成熟更出色。”杨建刚认真地说,“不过话又说回来,比起同龄人,你已经够稳重够出色了。加油吧,小舒同志,你一定会成为一句优秀的刑警。”
“谢谢杨队的鼓励!”舒畅由衷地说了句,默然片刻又皱起了眉头,寻思着说:“凶手难不成没走陆路,而是从水路进发?”
杨建刚摇摇头:“不可能。从刚才的监控录像里,我们清楚廖承辉一直在街道上散步,凶手从水路过来又有什么用呢。”
舒畅说:“我也是有病乱投医,抓到药就往嘴里吞。其实,冷静下来想想,我也觉得这样想挺搞笑的,再怎么着凶手也不会划船来。”
杨建刚说:“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租车,或者是打车,而不是步行,或者开自己的车,因为他料到我们会查交通监控的。”
“完全有这种可能。”舒畅说,“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该怎么办?”
杨建刚说:“其实也不难,只要将那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半这段时间的车辆找出来,然后再调查车主就行了。”
舒畅口气幽幽地说:“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就难了。就算这儿不是繁体地段,可由于这座城市这么大,过往的车辆也很多呀。”
杨建刚语气坚定地说:“就算再难,我们也要把这事办成。”
“那是。”舒畅脱口而出,“别说被害人还是一镇之长,就算是普通百姓,我们也得把案破了,要不然还得给这上千万市民的口水淹死呀。当然,最关键的是,我们对不起这身警服,以后还怎么出来混。”
杨建刚笑了笑:“小舒,你有这觉悟,我又得表扬呢。”
“别。”舒畅一脸严肃地说,“等我哪天立大功了,你再表扬我。”
“行。”杨建刚拍拍舒畅,“小子,我相信你会有这么一天的。”
舒畅却不再说话了,只顾着开车,两眼紧盯着前方。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离河最近的那个交通监控点。
下了车,舒畅怀着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支队长往办公地点走去。从不相信迷信的他此时像着了魔似的,竟然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向上苍祈求帮助,好让他一眼就发现了凶手。
然而,祈祷是没有用了,将那天晚上的交通监控录像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结果也没有找到犯罪嫌疑人身影,也就是唐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