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刚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就做好的心理准备,毕竟我们之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最后还是把案子破了,只是更困难些。”
赵峻衡说:“说的也是,再棘手的案子也难不到杨队你的。”
杨建刚纠正道:“准确地说,是难不倒我们专案组的人。”
赵峻衡笑了笑就不再说话了,认真检查起死者的胳膊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躯干和四肢都已经检查完了,没有找到任何伤情,更别说致命伤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头部了,要是还这样,那就不幸给我言中了。至于死亡时间嘛,到时做个检测,还是可以大致确定的。”
杨建刚半开玩笑地说:“我们的运气应该会不错的。老赵,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就是在进来的时候,我听到了树上有喜鹊在叫。”
“你也信这个?”赵峻衡哈哈笑了声,“自我安慰吧。”
杨建刚笑道:“你看,我们是需要自我安慰的人吗?”
赵峻衡摇了摇头,接着就把解剖刀移到了死者的头部。尽管皮肉几乎完全腐烂了,但头发还没有脱落,因此他拿刀慢慢将头发削去,同时将皮肉也削得精光,整个颅骨露出出来。
赵峻衡眼睛一亮,抑制不住兴奋地叫了句:“杨队,有希望了。”
杨建刚盯着赵峻衡指着地方,惊喜地说:“对,骨头折断了。”
赵峻衡一边拿解剖刀清理伤口里面的淤血和脏物,一边不紧不慢地说:“没错,颅骨折断了,而且是粉碎性的,这表明死者生前遭到了强度相当大的击打,否则是不会造成如此严重的伤情。”
杨建刚盯着紫黑色的伤口说:“伤口有三厘米宽,呈弧形,看上去像是棍棒击打留下的痕迹。老赵,你觉得呢?”
赵峻衡对着伤口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应该是这样。从伤口的情况来看,凶器很可能是铁棍。”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杨建刚问,“老赵,这是不是致命伤?”
赵峻衡答道:“从受伤的部位,以及受伤的程度,应该是致命的。”
杨建刚说:“这么说来,基本上可以确定死亡原因了。”
赵峻衡点点头。
杨建刚问:“那死亡时间可不可以确定?”
赵峻衡说:“从尸体的腐烂程度,以及所埋的土壤情况来看,应该有半年左右的时候,也就是说死者在半年前被害。当然,要准确的数据,还得等做完化验后才清楚。不过,也不是很准确的。”
杨建刚问:“大概相关多少天?”
赵峻衡答道:“也不会相差很多,也就一个礼拜左右吧。”
杨建刚说:“这对查案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赵峻衡无奈地说:“就算有影响,也没办法,我已经尽力了。”
“这我知道。”杨建刚含笑着说,“辛苦了,老赵。”
赵峻衡笑了笑:“辛苦也是应该,只是效果不怎么好,抱歉。”
杨建刚说:“就这种情况,能查出死亡原因,确定大致的死亡时间,已经非常不错了。说真的,老赵,我挺佩服你的,技术顶尖哪。”
赵峻衡摇摇头:“杨队,你就别夸我了,这会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杨建刚打趣道:“有什么不好意的,你又不是小姑娘,忸怩什么。”
赵峻衡呵呵一笑:“杨队,你爱开玩笑,只管开就是了。”
杨建刚故意把脸一肃:“没跟你开玩笑,说的可是实话。”
赵峻衡一时间好像不知该说什么好,只那么笑了笑,就继续干活。
杨建刚像怕打扰了赵峻衡,也不说话,只看着他做尸检。
好半天,赵峻衡才抬起头,看着支队长说:“杨队,检查结束了。”
杨建刚问道:“没有什么新发现?”
“没有。”赵峻衡答道,“杨队,让你失望了,真不好意思。”
“失望?”杨建刚笑道,“没有,没有失望,只是随便问问。”
赵峻衡笑道:“其实,我也知道,你没抱什么希望。”
杨建刚爽快地说:“没错,就这种情况还能抱什么希望。说实话,能够找到死亡原因,确定死亡时间,我就心满意足了。”
正在这时,小徐从化验室里走了过来,把化验报告单递到赵峻衡手上,说道:“师傅,这是化验结果,请你过目。”
赵峻衡接过化验报告单认真看了起来,看完后又递给杨建刚,含笑着说:“杨队,你看看吧。”
杨建刚从赵峻衡手上接过化验报告单看了看,脸上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连声说道:“好好好,死亡时间终于确定了,跟你刚才估计的相差无几,六个月零十天。老赵,你就算台精密的仪器,厉害啊!”
赵峻衡谦虚地说:“不敢当,不敢当,我凭的只是经验,没仪器厉害呀。我给出的只是个大概,而仪器测出的却是精确的数据。”
杨建刚瞅着赵峻衡笑了笑:“化验报告结果显示,死者体内没有毒物,这就足以证实死者头部的伤情就是致命伤。”
赵峻衡点点头:“这一点完全可以确定。”
杨建刚说:“还有就是,通过骨龄测试,被害人的年龄也出来了,七十一岁,年纪够大的。这也让我不解,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怎么会跟人结仇,以至于招来杀身之祸,什么样的人会对一个老人下手呢?”
赵峻衡皱起眉头说:“是呀,这的确让人纳闷,怎么会有人对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有深仇大恨呢?杀了老人,还把他埋在地里,这太残忍了,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我要是审判长,一定判凶手死刑。”
杨建刚沉着声说:“没错,凶手确是穷凶极恶,令人发指。不过,如何量刑,那是法官们的事,我们要做的就是抓到凶手,找到证据。”
“说的是。”赵峻衡点点头,“尽管这个案子难度很大,但我相信杨队你一定能够破案,把凶手抓到,好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
“必须的。”杨建刚胸有成竹地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案情有多扑朔迷离,也不管凶手有多狡猾,最终一定会被我们抓到。”
赵峻衡笑道:“杨队这么有信心,那我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的确不用担心。”杨建刚呵呵一笑,“再说担心也没有用,我们要做的是努力去找线索抓到凶手。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确定被害人的身份,具体地说,就是查清被害人的姓名住址,找到他的家属。”
赵峻衡说:“现在信息发达,渠道众多,应该不会很困难吧。”
杨建刚态度坚决地说:“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们都要办好这事。”
赵峻衡试探性地问:“这个我们,应该包括我吧。”
杨建刚明白赵峻衡的意思,颇有意味地笑了笑,吩咐道:“老赵,你的任务就是把尸检报告整出来,然后再好好休息。”
“杨队,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赵峻衡无所谓地笑了笑,“行,我也就不再求你了,奉命行事,先把尸检报告整出来,再回家休息。”
杨建刚瞅着赵峻衡笑道:“这就对了。好,老赵,你忙,我走了。”
赵峻衡点点头,紧接着就送支队长出了解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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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后,杨建刚便来到了痕检科。
这时,舒畅独自一个人坐在一台仪器前,两眼盯着显示屏看,英俊的面庞上露出沉思的神情,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杨建刚也不想打扰舒畅,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对着显示屏看。
好半天后,舒畅才感觉到了什么,赶紧扭头往后看,瞧见支队长,眼里闪出丝诧异,叫道:“呃,杨队,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杨建刚笑着说:“有一会儿了,见你这么专心,不好意思打扰了。”
舒畅抱歉地笑了笑,诙谐地说:“让领导这么候着,真不好意思。”停顿一下又挪过把椅子,“来,杨队,请坐吧。”
杨建刚在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两眼盯着显示屏上的人头像,问道:“这该是被害人的扫描头像吧?”
舒畅点头答道:“对,杨队,这就是通过面部骨骼扫描后的图像。”
杨建刚说:“小舒,你觉得怎么样?”
舒畅答道:“大致相貌出来了,但与被害人本人有一定的差距,估计也就五六分像吧。其实,我已经努力了,但只能做到这一步。”
杨建刚拍拍舒畅的肩膀,笑道:“你能做到这一点已经不错了,我得表扬你。尽管不能做到十分相像,但这对我们查找被害人有用。”
舒畅脸上露出笑,照实说:“有一定的帮助,但不能用这张头像去发认尸启示,这是不符合规定的。杨队,你应该很清楚。”
杨建刚说:“没错,我很清楚,所以不会发认尸启示的。”
舒畅问:“杨队,那我们该怎么去查找被害人呢?”
杨建刚说:“首先利用被害人的dNA信息查找,如果没有结果,那就再在全市查失踪人员中查找,还没有结果,那就走访查找。”
舒畅皱起眉头说:“由于dNA数据库收集有限,除非有前科,否则是查不到的。至于失踪人员嘛,要是上报了,那倒是好办。”
杨建刚说:“刚才老赵通过骨龄分析,已经确定了被害人的年龄。”
舒畅急忙问:“多大?”
杨建刚答道:“七十一。”
舒畅吃惊地说:“什么,这么大的年纪。”
杨建刚说:“对,就这么大。别说你,我当时也挺吃惊的。”
舒畅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这么大的年纪,有人会杀他,还埋尸毁迹,这真是匪夷所思,让我大开眼界了。要是没记错的话,首例吧。”
杨建刚说:“别说你,就我办案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碰到。”
舒畅疑惑不解地说:“像这么大年纪的人,哪会跟人结仇呀?就算跟人有仇,也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嘛。再说了,凶手杀这么大年纪的人也不值呀。说真的,杨队,这让我很是困惑不解。”
杨建刚沉吟着说:“我觉得不是仇杀的可能性很大,老人被杀,恐怕另有原因吧。你也清楚,谋杀有多种原因。”
舒畅说:“会不会是谋财害命?”
杨建刚说:“这种可能性存在,不过得首先确定被害人是个财主。”
舒畅说:“那是,要是没钱,谁会谋害他呀。而有确定这一点,那还得先把被害人的身份确定,才能进一步了解情况。”
杨建刚说:“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查找被害人,确定他的身份。”
舒畅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呃,dNA出来了没有?”
杨建刚说:“到目前为此,我还没有得到小孙的报告。”
舒畅说:“也是,从现场回来到现在还不到三个小时,就算再快,也不可能这么早就出结果了,毕竟做dNA鉴定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杨建刚说:“没错,不过也快了,以小孙的工作效率,再过一个小时就会出结果的,到时我们就可以利用dNA数据来查了。”
舒畅说:“这倒是简便,不过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几乎为零。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怎么可能作案呢?就算年轻时候品行不良,干过坏事,进过局子,但那时候还没有建立dNA数据库哪。”
杨建刚说:“有道理,所以我们不要抱什么希望。不过,这工作还得做,不能省了这道程序。等dNA检测结果出来了,我们就查。”
舒畅笑了笑:“无用功还得做,这是我们这个职业的特色嘛。我想,顾晓桐拿到dNA鉴定报告,立马就会去数据库里查找。”
杨建刚问:“小顾现在应该在小孙那儿吧?”
舒畅答道:“对,她做完痕检就过去了,一直没有回来过。”
杨建刚问:“痕检情况怎么样?”
舒畅答道:“就一些乱七八糟的脚印,没有用。当然,杨队,你要是想看,我现在就打开电脑给你看。”
杨建刚说:“半年多了,地都给整过了,根本就算不上现场,所以留下的痕迹也没有用,我也就不想看了,只是让小顾白忙活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