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拒绝手术签字，书菱持笔的手，有些颤抖。
她不知道如何选择。
她是血蔷薇最优秀的侦察兵，曾经在血蔷薇之前，她是血蔷薇中唯一一个在夏国顶级特种军队内服役过的，更是曾经拿下过全世界侦察兵大赛第一名称号的人，哪怕是加入了血蔷薇之后，她依旧是全世界身价最高的侦察兵。
在战场上，她的侦察和反侦查能力，是最强的。
她能够察觉出别人察觉不出的蛛丝马迹，能够仅仅通过对手的细微痕迹，就察觉到对手动向的人，她的很多次决策，曾经数次帮助血蔷薇完成任务。
但这一刻，这个优秀的侦察兵，却面对了巨大的迷茫。
签字，还是不签字？
签了，拒绝手术，舒舒可能错过最佳手术机会。
不签，继续手术，舒舒可能会死在病床上，错过试一试中医的机会。
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选择，她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选择。
她怕。
怕因为自己一个错误的判断，一个错误的选择，最终害了舒舒，那她就成为整个血蔷薇的罪人了。
更怕，舒舒在这个如花的年纪死去，队长死不瞑目。
“那个医生，真的这么厉害吗？”忍不住的，书菱朝着李游民问了起来。
“这个，怎么说呢……”李游民一愣，毕竟也是见过不少人的，这种时候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他没有一口答应，而是犹豫了片刻后才继续道：
“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个医生我就见过的感官来说，他确实是当得起神医两个字，毕竟我无能为力的患者，人家只是开了几副中药就吃好了，站在我的角度上来说，这个医生真的很厉害。”
“当然了，据我了解，去找他的病人也有不少，有些病人，最后还是治不了，概率大概也只是在50%的样子。”
“但即使是治不了，至少也能够再延寿个两三年！”
这话说的，就连李游民自己都感觉要夸夸自己。
即把那个中医抬高了，又同时不把话说满，到时候即使是舒舒放弃手术去找那个医生出什么意外了，自己也完全可以推脱过去。
高，实在是高！
显然，书菱也信了。
急病乱投医这话，不是空穴来风。
当真的没有任何一丝希望的时候，哪怕是一根稻草也要抓住，这就是她们来夏国接受治疗的原因。
而现在有了机会，她自然也心动了。
“可以拉，我话说到这份上了，你可以放一百个心，反正最后再不济，咱们再来进行手术，也是一样的嘛。”
李游民承认打铁。
果然，这话效果很明显，书菱捏了捏手指，目光之中更是充满了光彩。
眼看着，她就要在这张手术取消的文件上签下名字的时候，但她突然又愣住了，整个人紧紧皱起眉头，盯着文件上已经写下了一个字的文件，最后一个字却迟迟没有下笔。
“怎么了？”李游民不由一惊。
书菱摇摇头，没有说话，把文件叠了起来，竟然放弃了签字：
“我想，我还是需要问一问舒舒的意见。”
“啥？”
李游民傻眼了，满脸懵逼的看着书菱。
疯了吧！
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你要知道，我刚才就跟你说过了，患者的情绪并不好，这种时候她做出的很多决定其实都有可能是错误的，你作为家属，就应该帮助患者选择最正确的决定，而不是把决定权去交给一个情绪本来就不稳定的患者。”
忍不住的，李游民语气加重了几分。
书菱摇摇头，陷入了沉默。
她犹豫了。
是因为她始终相信安栎这个仅仅只是见过几面的人吗？
不！
不是！
别看之前她劝顾蔓相信安栎，事实上她根本就不相信安栎这一个只是见过几面的人，哪怕她感觉到安栎确实有些实力，但说实话，她心里也不相信安栎能够治好舒舒。
真正让她犹豫，同时也是让她之前劝顾蔓的原因，是因为……
舒舒！
这个女孩这一年来受到的煎熬太多了。
死亡不可怕。
可怕的，是在死亡之前还尽力无数希望和失望，还需要忍受着无数的痛苦和煎熬。
中医神奇吗？
确实神奇。
但真的能够治好癌症吗？
说实话，稍微有点常识也知道，这样的绝症，绝对不是吃几幅中药就能够医治得了的，哪怕李游民说的信誓旦旦，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个医生早就成为世界顶级医生了。
怎么可能还是一个草药医生？
淡泊名利？
不排除有这样的人，但真的能够治疗癌症的时候，哪怕是他想要淡泊名利，也根本不可能做到。
越是接触的多，见识的多，就越是明白很多道理。
毕竟，她们曾经在血蔷薇的时候，也参与过科研人员、医疗人员的保护工作，她很清楚在某一个领域走到极限的时候，哪怕是再想要低调，除非你一辈子不把自己的实力拿出来，否则绝对不可能低调得下来。
所以，她愿意相信希望，愿意搏一把，但她心里其实知道。
搏一把，赢面不大。
而这样的代价，需要舒舒再次体会希望到绝望，需要舒舒再次忍受煎熬。
但很显然，这些东西，李游民是看不出来的，他绝对想不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手上沾满过鲜血的顶级雇佣兵，此时依旧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难道就想要看着患者死在你面前吗？”
“交给患者决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每年因为癌症死亡的患者里面，其中有三分之一都是自杀死的，因为他们接受不了病痛所带来的折磨，所以他们只求尽快死去。”
“但你知道吗，剩下的三分之二的患者，其中虽然有大部分人会死亡，但还有一小部分人能够存活下来。”
“这一小部分人，比例确实不算大，但相对比起来，那些放弃的患者，却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李游民一字一顿的开口，这样的话，确实重若千钧。
哪怕书菱已经决定，把选择权交给舒舒，但此刻却还是忍不住犹豫了起来，眼见于此，李游民趁热打铁：
“而且，我说的那名神医，每个月只接受两位病人。”
“你要明白，错过这一次机会，就是下个月的事情。”
“但一个月的时间，对于癌症晚期的患者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吗？”
“所以……”
“机会，只有这一次。”
这……
书菱再次犹豫了。
但就在他的犹豫刚刚升起的时候，一道带着自信的淡笑声传来：
“李医生这是……打算让我的病人放弃治疗啊？”
听到这道声音，李游民顿时一惊，匆忙转头看去，却见安栎和手术室的一名护士站在一起，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