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重要?”时闻徊不可能让安从然这种状态一个人进山,也知道这个人铁了心要去,谁也拦不住。
“因为是时闻徊送我的,所以对我特别重要。”安从然两只手紧紧抓在一起,极度的焦虑和不安让他的呼吸有些困难。
时闻徊不自觉地皱紧眉头,这枚戒指不是他送给安从然的,而是安从然当初亲手做出来送给他的,好像还做了很久,有段时间他经常去一家珠宝设计室。
但看他现在这副样子,应该是不记得了,不然也不会说是他送的。
“因为跟我有关,所以很重要?”
安从然点头“嗯”了一声。
时闻徊没再多说,也不知道他在国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明明大多时候都很正常,可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忘了他们之间发生过的那些事。
只记得他。
两人来到香柳山已经快18点了,山林在暴雨的冲刷下仿佛变成了一幅动态的水墨画,雨水如瀑打在泥地里砸出细细密密的坑洼和涟漪。
两人撑着伞在狂风雨水的裹挟下还是被打湿了衣衫,时闻徊扶着安从然往山里走。
山间的小溪已经溢满,湍急的水流奔腾而下,发出隆隆的声响。溪水漫过岸边的石头,带着泥沙和落叶一路向前。
照亮山林的闪电和震耳欲聋的雷鸣,似乎是在宣示此刻山林里的危险程度。
当他们抵达扎营地时,所有的帐篷都被狂风吹翻,改变了原本的方位,东倒西歪地斜在一旁,帐篷布也被撕扯得面目全非。
扎营地一片狼藉,原本摆放整齐的物品被雨水冲得四处散落,炊具、餐具杂乱地躺在泥水里,地上满是被狂风折断的树枝和落叶。
帐篷都被吹乱了,他们没有办法确定哪个帐篷是乔暮的,只能一个一个翻找。
时闻徊用力掀开一块湿漉漉的帐篷布,仔细翻找了一遍,里面除了一些被雨水打湿的杂物,再无其它。
安从然也在另一边努力翻找,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希望。
每一次翻开一个帐篷,没有找到戒指,安从然的心中就多一分焦急。
直到两人把所有帐篷都找了一遍,始终没有找到那枚戒指,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安从然已经彻底慌了,浑身上下满是泥污,不管不顾地跪在地上,泡在雨水里,拿着手电筒一寸一寸的在泥水和石子里摸找。
不能丢……
他的戒指不能丢……
那是他身上唯一留下的,和他丈夫有关的物品,那枚戒指承载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感情、回忆,如果连戒指都弄丢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安从然跪在地上举着手电筒,缠着纱布的右手颤抖着,不断地在冰冷的泥水里摸索,每一次触碰都带着无尽的期盼,然而每一次又都被深深的失望所笼罩。
安从然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哭声在暴雨的喧嚣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饱含无尽的痛苦与无助。
雨水和着泪水顺着安从然的脸颊流淌,他在泥水中疯狂地摸索着,口中喃喃道:“怎么会找不到…怎么会……”
“她明明说掉在这里了……”
时闻徊痛心地看着地上在泥水里摸找的人,上前一把将人拽了起来按在怀里:“…然然,我们不找了!我送新的给你,我们重新开始,过去的就让它们过去吧。”
他不追究了。
也不计较了。
也不要解释和道歉了,只要安从然留在他身边就行,他们从头来过。
“我不要你送的!!”安从然已经被绝望和悲伤淹没了理智,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时闻徊喊道。
时闻徊被他推得往后踉跄了两步,一脸错愕地看着安从然,愣在原地问道:“什么意思……”
…不要他送的?
一枚戒指就算再贵重,能比他们之间的感情珍贵吗?只要他们在一起,换一对新的又有什么所谓?
为什么非要那一枚?
安从然跪在泥水里继续摸找,时闻徊不忍心他一直泡在脏水里,沉默地蹲下来跟他一起找,他身上的伤口一直泡在脏水里很容易感染。
再找一遍,不管找不找的到,都要带他离开这里了。雨势越来越大,这里是溪边万一遇上山洪,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时闻徊一边快速地在泥水中摸索着,一边时不时担忧地看向安从然,安从然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寻找的动作。
两个人几乎把营地附近的每一寸地都摸了一遍,始终没有找到那枚戒指,或许,它早就已经被雨水冲走了。
时闻徊看着溪边越来越汹涌的河水,上前把跪在地上的安从然拽了起来,沉声催促道:
“我们该走了,再不走山洪就来了!我已经陪着你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戒指可能早就被雨水冲走了。”
安从然摇头看向时闻徊,哽咽道:“不会的…你说,我的戒指会不会是被人偷走了?”
他把这里全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戒指,现在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戒指是被冲走了,要么从一开始戒指就被人偷了。
他的戒指很贵重,单是那颗主钻就价值不菲,说不定是有人看出来了它的价值,偷走了他的戒指。
“先离开这里再说。”时闻徊扶着安从然,一路连拖带拽把他带出了香柳山。
两人满身狼狈地回到车上,安从然坐在副驾驶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脸上满是脏污,泪水一直滚落,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时闻徊给他拉上安全带,看着他这副模样,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安从然不要他送的戒指。
他不稀罕。
他只要自己那一枚。
时闻徊不懂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为什么还执着于那枚戒指?
时闻徊隐约记得,安从然说那枚戒指是他的婚戒,那些是他精神不正常的幻想吗?
安从然忽然抓住时闻徊的手臂,看向他急切地说道:“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偷走了我的戒指?我们去节目组那边再找一下好不好?”
时闻徊看着他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其实他认为此刻应该先送安从然去医院。
可他这副模样就算把他送去医院,估计也不能消停,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哭。
车子驶出香柳山,时闻徊打电话联系了节目组的导演,询问了一下他们所在的酒店位置,并且请他帮了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