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夜晚,陈十一一直守在宫门口,并未离开。
扶风也陪着她。
只是,扶风没有那么多心思,总觉得陈十一太过想当然。
毕竟,这个皇位,还是裴珞疏把五皇子给扶上去的。
陈十一,迷蒙着双眼,看着天际的那片云,渐渐染上了金光。
“扶风,如果真如你这般所想便好。”
陈十一又让内侍去通传,不一会内侍回来,面带喜色。
“回禀县主,圣上已经派了轿辇将裴大人送回府中去了,你若此时回去,必然能见得到他。”
陈十一面带笑意给了内侍打赏。
她立即带着扶风回了裴府。
“百灵,百灵…”
百灵立即从院内窜了出来。
“阿姐,怎么了?”
“你姐夫回来了?人呢?”
“姐夫没回来啊!”
看着百灵一脸的疑惑,陈十一忽然之间感觉天都要塌了下来。
那个五皇子在骗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骗她离开宫门,是什么意思?
他定是将裴珞疏给扣押下来了,皇位都让给他了,为什么还要将裴珞疏扣押下来,他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扶风脸色甚是凝重。
“我再去宫门口一趟。”
陈十一连忙阻止了扶风。
“别去了,去找御史大夫,让他在宫内的人打听裴珞疏的事儿,快去。”
扶风领命就出去了。
陈十一顾不得身上的疲累,立即坐上马车,直奔崔府。
“怎么这么早?老崔去了朝堂不久。”
莫寻烟很是疑惑,看到陈十一憔悴的神色也很是担忧。
“出什么事了?”
“嫂子,我夫君不见了。”
“不见了?一个大活人怎么不见了?”
陈十一把所有的事和莫寻烟说了一遍。
莫寻烟沉思了片刻。
“裴珞疏定还在宫内,只怕这次登基的圣上,不是个善茬。”
陈十一思绪有点混乱。
莫寻烟安慰道。
“十一,你先别着急,老崔下朝回来,就让他去找人。”
陈十一回到府中,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百灵在一旁甚是担忧,却也不敢弄出声响惊扰她想事情。
差不多等到午时,扶风回了来。
陈十一连忙起身。
“见到老爷子怎么说?”
扶风也很是着急。
“老爷子说,他现在已经派人去查了,让我们耐心等消息。”
不一会儿,崔永安进了府内。
“崔大哥…”
崔永安安慰着陈十一道。
“我一下朝,你家嫂子已经派人来和我说了这事,我现刚来京都,还没什么人脉,不过,你可以找温之衡帮忙,他门生故吏遍布,门道甚广。”
“对,对,我去找他…”
忽然,门外有人进了来。
“夫人,外面有人给你递了一封信。”
陈十一急忙打开信件。
“裴珞疏被扣押在皇城司大狱,用了刑。”
陈十一顿时觉得昏天黑地,为什么,他们都要离开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
陈十一抓住刚刚传信的小厮。
“那送信的人还在不在?”
小厮摇头。
“那送信的说了一句话,若你想知道消息,就去萍园找他。”
陈十一点头,挥了挥手。
“你先出去吧。”
崔永安在一旁问道。
“出什么事了?”
“裴珞疏被扣在皇城司大狱。”
崔永安眉头紧蹙。
“怎么回事?圣上怎么能对大邺的官员私自关押?”
陈十一深吸了口气。
“他,已经辞官了。”
崔永安怔愣了一会。
“那只怕有点难办。”
陈十一忍下心头的慌张。
“崔大哥,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我们后面再商量,我先去一趟萍园,找温之柔。”
萍园内,温之柔不仅在,温之衡也在。
还没等陈十一开口,温之柔忙走上前,握紧她的手。
“别着急,大哥正在想办法。”
陈十一朝温之衡望了过去,只见他神色淡然,双眸沉稳。
他幽幽地开了口。
“裴夫人想见他一面的话,我可以安排。”
陈十一哽咽着点头。
“谢丞相大人相帮。”
温之衡微微点了头。
“事情来得太突然,我暂时还未查出,这其中究竟出了何事?你先去府内等消息,我给你确切消息之前,切不可轻举妄动。”
陈十一轻声说。
“谢谢。”
温之衡似乎并未听到,只说完了他该说的话后,玄黑的衣袖一摆,径直走出了萍园。
次日深夜,温之衡的身旁的青松找上了陈十一。
“裴夫人,老爷让我来带你去见裴大人。”
神色憔悴的陈十一听得青松的消息,立即惊醒起来。
“好,我们快走吧。”
青松笑着说。
“裴夫人,你的衣衫要换一下,否则太过扎眼。”
说完,就把早已准备好的黑衣递给了陈十一。
陈十一甚是触动。
“谢谢你,青松,你想得真周到,你看我,遇到一点事就头昏脑涨的。”
青松忙解释道。
“这都是老爷仔细交代的,我是粗人,想不了这么仔细。”
陈十一笑着点头。
“你,很好。”
皇城司大狱内,青松带着她在里面绕来绕去,穿过几条幽静的深巷,进出几道小门,到了一间漆黑的极窄小的屋内,只过须臾,一个络腮胡子的人从另外一扇门里进了来,朝青松微点了头。
这一路走来,并未见到任何走动的人,如入无人之境,除了这个络腮胡子的人。
陈十一身穿黑衣,头戴黑帽,隐在黑暗中,安静地跟着青松继续往前行。
慢慢地,一股寒意卷了来,裹得全身冰冷刺骨,血腥味浓郁,还夹杂了其他味道,令人忍不住作呕。
青松偷偷地往后瞧了身后的勇毅县主,只脸色苍白了些,但双眸镇定,倔强,冷厉…
他暗自笑了。
与众不同,又心性坚韧,他家爷这么多年念念不忘,自是有她的一番风骨的。
经过了一间又一间的黑暗牢房,在转角处,青松停了下来。
“夫人,机会不易,只有半盏茶时间,长话短说。”
说完,他指了最里面的那间又黑又潮的牢房。
她急步走了过去,手指抓得牢房的铁围栏指关节泛白,双眸尽是焦灼和期盼。
昏暗的灯火中,牢房里漆黑如夜,满墙的血渍,地面,是麦黄草洒乱了一片。
陈十一轻声哽咽喊了一声。
“阿珞,你在吗?”
牢房黑暗的角落里,响起了一阵锁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