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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提斯提出的要求不得不说是突兀。

他没证明自己的神官身份,却要求参加净送仪式。

要是一般人,对净送仪式那是敬而远之。

昙露笑吟吟地看着他:“净送仪式可能会对你有伤害哦?”

因为亡灵会伤害甘渊人的灵魂与身体的链接,净送仪式的宫殿都有特殊结界,一般人也不敢贸然进去。

b级雄性还有胆子去?

你毁人设了知道吗哈提斯宝贝?

哈提斯单膝跪下来,面露倾慕:“有冕下在,小仆什么都不怕。”

哟,瞧那小眼神,blingbling的。

昙露真喜欢和哈提斯扮演骄奢国妃和宠君,一手抬起哈提斯的下巴:“哦呀,这么相信我?”

“小仆是冕下的人,自然相信冕下。”

哈提斯碧色眼眸闪烁辉光。

“冕下,小仆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就想看看冕下的英姿……”

哈提斯双眼都是仰慕。

谁被这种小眼神瞅着不哈特软软啊?

昙露很受用,于是大手一挥:“好吧,那就带着你!不过你要好好躲在后面,不然受伤了我不管哦!”

“那是自然,冕下。感谢您的准许。”

哈提斯捧起昙露的手,一个轻吻落在昙露的手背。

其他神官眼神都齐齐一变。

好家伙,当着他们的面偷家!

……

次日,昙露装扮齐全地带着银卯和哈提斯来到月神殿。

风璘赶来行礼:“赞礼黑夜的持灯铃者,愿您的光辉驱散迷惘。”

在她身后,还跟着这次葬礼死者的亲属。

他们谦卑垂首行礼,只有为首的年长雌性说话:“赞礼黑夜的持灯铃者,愿您的光辉驱散迷惘。小人是明达的玛格伦。”

风璘补充介绍:“这位是死者的妻主。”

“你好。请节哀顺变。”

对方眼角泛红,眼中有着肃穆和哀伤。

“感谢您……”

玛格伦想到死去的夫侍,就心怀感伤。

她好奇地看向昙露的身后:“千月宫又新来了一位神官吗?”

玛格伦是月神派信徒,认识银卯,但不认识在昙露和银卯身后安静的黑发雄性。

他也穿着圣职人员的月白色锦袍,眉眼精致而恬静。

昙露淡笑回答:“算是吧。”

哈提斯也向玛格伦行礼,毫无媚意与怯懦,而是仪态端正:“见过明达主母(甘渊家族的家主称为主母),卑下是哈提斯·基利,近期侍奉国妃冕下。”

玛格伦又仔细打量了哈提斯一会:“这一位……似乎让小人想起一位……呃。”

她也知道自己打量国妃伴侣非常失礼,很快移开目光,向昙露道歉:“可能是小人看错了,是小人无礼,请冕下原谅。”

昙露当然不会放在心上:“没事。”

……

甘渊的葬礼也以黑白为主,不过意象是参照黑夜月亮,所以黑色偏蓝,白色偏银色。

棺材停靠在月神殿里,周围阵法花纹凹槽里已经置入流水,带动纯净的空气流动。

银卯让其他圣职人员把熏香和香草准备好。

昙露站在棺材前,看着死者青白的脸,有些心里发怵。

因为在她眼中,死者的灵魂变得浓浊,已经和身体的链接变得残缺,已经快要飞出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手中召出铃杖,按照之前学习过的仪式,将神力汇入清流,念诵咒语:

“太阳合眼眠去,黑夜落下帷幕,月亮升入天空,鸟雀跃上枝头,清歌唱咏摇篮曲……”

昙露让银白色的神力包裹住躁动的灵魂。

国妃的工作就是让灵魂平静下来,引渡灵魂自己前往冥河。

而首先,要把灵魂中激荡的残留情绪净化。

昙露能感受到亡灵中的情绪正在向自己冲来。

喜怒哀乐,贪嗔痴,怨憎厌,都化为流光,擦过昙露。

这是……这个人的记忆?

昙露的脑海中莫名出现一些片段。

在忆光中,昙露浏览了这个人的一生。

从啼哭到爬行,到行走,从亲情、友谊到爱情,又回归到亲情,最后是合眼前的一滴眼泪。

尽管他认为自己的一生已经圆满,可是还有一点遗憾。

一点浓墨重彩,污染了一片辉光。

——“我还不想死……我舍不得他们……”

灰尘凝聚成汹涌的污秽,凝聚成人形的恶灵,与昙露对峙,黑色的屏障也把昙露与其他人隔开:“你为何……要阻拦我……你要阻拦我吗?”

那声音实在是粗哑可怖,如同生锈的刀剑摩擦,昙露一时胆寒失神,就被那黑泥般的负面情感压制,甚至扼住了喉咙!

“呃……”

“不可原谅!你凭什么要送走我!我爱他们啊!我爱着她!你为什么要把我带走!”

昙露被这突如其来的异状惊到,一时之间忘记怎么应对。

更糟糕的是,昙露的身体陡然泛冷变僵!

“啧……”

昙露正要挥动铃杖,却被一阵甜香环绕。

冷下去的体温也被温暖。

“所以说,默认两个人一起举行净送仪式是有道理的,冕下。”

哈提斯那只骨肉均匀的手覆盖住昙露的眼睛,让她稍许安心。

“净送仪式中,要是沉沦进死者的感情里,是很危险的,冕下。”

“所以需要两个人,以防止一个人陷入情绪时,叫醒另一个人。”

哈提斯的声音格外近,又格外温柔,如潺潺流水。

“这是梦,冕下,您是月神的女儿,不必害怕这浅薄的噩梦。再来一次就好了。”

他扶着昙露握着铃杖的手腕:“冕下,继续念诵吧。”

昙露轻轻颔首。

她摇动铃杖,铃声清脆灵神,继续吟诵:“旅者走向终点,母亲在前方招手,友人为你递上花环,爱人为你献上告别的吻,去吧,去吧,切莫回头与留念。”

也许是哈提斯遮住自己的眼睛,昙露反而心灵更加清明,心境沉着。

她的神力再次包住亡灵,如同甘霖面对火焰一样,将它平息熄灭。

哈提斯的手移开,昙露也安心下来,再摇响铃杖。

那道逐渐平静下来的黑色影子逐渐消失。

而在殿外等候,为伴侣祈祷的玛格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再见,谢谢你……玛格伦。”

她眼泪落下,泣不成声。

屏障消失,净送仪式顺利结束。

“冕下!没事吧?”

银卯赶过来,看向哈提斯的眼神越发犹疑。

还好周围的圣职人员为了避免损伤,都暂时封印了五感,不会担心信息泄露。

几乎是黑色屏障架起的一瞬间,哈提斯就冲进去了。

那一刻,他几乎是暴露了魔狼的身份。

而哈提斯也意识到这一点,嗤笑自嘲一声。

“怎么办呢,冕下——”

哈提斯把自己的黑发撩开,将自己的月神铭印暴露在昙露面前:

“我好像,确实是神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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