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事情了?”月瑶看着进屋的蝶舞道。
蝶舞一脸羞愧的点头:“巫医,是我没管理好诊所,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月瑶看着蝶舞眼底青黑,眼睛里隐隐有红血丝的模样,叹了口气。
她想培养蝶舞也成为部落里能够独当一面的巫医,所以这次突发的集体流感,她让蝶舞全权安排了。
刚才她也去看过储存草药的库房了,库房里的草药用得很有规划,还剩了一些,可以看出蝶舞有努力的处理和安置这群流感兽人。
“那你如果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想好该怎么避免,或者怎么处理了吗?”
“想好了。”
看着蝶舞清澈坚定的眼神,月瑶唇角一扬,也提起了这次她做得好的地方。
培养人才,就要不吝于鼓励,有错只说错,有功也得奖。
等月瑶夸完蝶舞后,她已经笑得眉眼弯弯了。
“这次大家都辛苦了,部落里会奖惩分明,接下来你说说最近来就诊的兽人情况。”
蝶舞眨了眨眼,把喜悦压下,开始说起诊所里的情况。
“巫医,现在我只担心部落里怀了幼崽的雌性,有两个都快生了,可她们还在感冒,我也不敢下重药。”
“做好隔离防护了吗?”月瑶的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孕妈妈生病了更是大忌,再加上部落条件艰苦,医疗条件也就那样,孕妇和孩子的情况就更让人担忧了。
“做了,但其中一个很抗拒喝药,说怕影响了孩子。”
“怎么回事?”月瑶皱眉。
最后月瑶知道原因了,这个雌性年纪不小了,在兽世也属于中年雌性。
她年轻的时候伤过身子,有巫医判断她不能再有孩子了,她的两个兽夫就不再保护她了,再加上她脾气很差,被兽夫在月永季卖给了流浪兽人。
后来她辗转于一些兽人之间,因为脾气暴躁,牙尖嘴利,被敲碎了一口牙,渐渐的,她也学会了柔顺,学会了讨好人,买了她的流浪兽人渐渐也不打她了。
甚至有时候,还能给她几分好颜色,她以为这是日积月累下,这个流浪兽人感动了,爱上了她,她也遇到了她余生的救赎。
可好景不长,她又过了好几年,她还是没有孕育幼崽,再加上连夜焦虑和哭泣,熬坏了眼睛,又被视为负累,被那个流浪兽人抛弃了。
她怎么求都没有用。
最后还被丢到了大路上,快死时,被华夏部落的兽人捡了回来。
最讽刺的是,到了华夏部落,被好好对待之后,她才发现肚子里拥有了一个幼崽,是那个流浪兽人的。
她认为,只要她把孩子生下来,让那个流浪兽人看到他们的孩子,他一定愿意重新和她在一起,且这个孩子也证明了她不是不能生的。
听完这个雌性的故事,月瑶忍不住闭了闭眼,再叹了口气。
多可怕啊,雌性的价值取决于她的子宫。
这个雌性只是她遇到的这么些雌性中的一个,兽世这么大,谁知道会有多少个雌性在经历和她一样的事呢?
如果是兽人,挨打后,今天打不过,努力锻炼后,一个月、一年,也许就能打过了。
可雌性呢?面对可以变成野兽的兽人,再凶悍也会被拔光牙,变成乖顺的小猫咪。
“带我去见见她。”月瑶道。
蝶舞眼神懵懂,那个雌性的事,她听了也觉得可怕,怎么会有兽人这么对待一个雌性!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这样的兽人真是坏透了!
可她觉得巫医听了后,心情似乎变得沉重了,连眼里的笑意都变成了她不懂的悲凉情绪。
诊所旁边也修建了住院楼,现在用来做隔离病房也很方便,那个雌性就住在这里。
蝶舞敲了敲门。
“请进。”声音嘶哑,听起来像是个破风箱发出来的一样。
月瑶推开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瘦弱的雌性背影,她回头看了过来,于是月瑶和一双悲伤的眼睛对上了。
“巫医?您怎么来了?快,请坐。”她想起身,却忍不住先咳嗽了起来,想躬起腰身,却被肚子抵住了,艰难的扶着肚子喘息着。
她的肚子真的很大,圆鼓鼓的,像个快爆炸了的巨大气球,她瘦弱的身体就像被气球吸取了所有的生命力,留下了苟延残喘的她。
“不用动了,我来看看你。”月瑶眉眼温柔,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咳咳咳……多谢您,我这儿没什么人来,也没准备茶水。”那雌性有几分拘谨的搓了搓柔软的被套,手上的粗茧子却勾起了被套上的粗线头。
让她忍不住尴尬一笑。
月瑶心底一酸,住院的雌性都有兽人照顾,刚才路过别的病房,都是欢声笑语的,桌上也摆满了食物,还有热腾腾的水。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没有人记得有一个怀孕的雌性,一个人艰难的住院,没有人照顾,连一杯热水都没有得喝。
“没关系。”月瑶神色淡定,眼神温柔。
“蝶舞,给这位坚强的雌性带一壶热水上来。”
那个雌性一愣,表情有一分钟的空白。
许久之后,才传来嘶哑的一声:“谢谢。”
恰好热水来了,月瑶倒了一杯,放在了她冰凉干燥的手心。
“谢谢。”她感激的道。
“不用那么客气,听蝶舞说,你叫阿木?”
“嗯,对。”阿木僵硬了一下,接着下意识点头。
“为什么要起这样的名字?”
“因为他们说我的话太多了,应该做个像木头一般的雌性,所以他们都叫我阿木。”阿木眼神里都是麻木。
看的月瑶心底一阵刺痛,有那么一刻,她想不管不顾的问,他们这么叫你,你就得叫这样的名字吗?可当看到她空空的牙床后,月瑶忍不住心尖发颤。
她已经努力过了。
“那你在叫阿木之前,叫什么名字?”
“之前……之前……”
阿木茫然的重复了几次后,眼眶慢慢的红了,接着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被子上,像是流不尽的苦海。
月瑶也没打扰她,而是用温和怜惜的目光看着她。
“艳雪。”
“我之前……叫艳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