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付完钱从理发店出来，江肆月径直上了路边一辆刚巧停下的黑色卡宴。
“怎么亲自来了？”她关门系上安全带，又抬键升起车窗，“南岭山俱乐部那帮人居然没请沈老板吃饭？”
“请了，不想去，”沈泽兰左打方向盘驶离停车位，淡声道，“您不知道，南岭山那帮老家伙手里多少都攥着些军火买卖。”
“每回参加他们的饭局，整场下来不是吹牛就是吹我，实在没意思。”
江肆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而后便抓住机会：“哎呀，果然军火这方面还是得仰仗咱们沈老板。所以我说把伊德……”
“老大，”沈泽兰却秒秒钟将她的小心机扼杀在摇篮里，“比赛还有三个小时才开始。您现在说这些，不合适。”
“嗯？不合适吗？”江肆月摸摸下巴，心念电转，“那咱们家阿兰一下班就迫不及待来接我……”
“是怕我又跑了？”
“……”内心的小九九再度被她戳破，沈泽兰不禁心虚地握紧了方向盘，“没有，是怕您车坏了不方便。”
江肆月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侧脸：“三年过去，沈老板避实就虚的本事的确见长。”
路口信号灯由黄转红，沈泽兰猛地踩下刹车。
卡宴“哧——”一声停在直行道间，前轮离停止线只差了两公分。
“……”
“您的新发型不错。”
然而沈老板组织了半天语言，最终还是跳过话题，真诚夸起了自家老大。
江肆月无可奈何地笑看向窗外：“阿兰呐阿兰……专心开车吧！紧急刹车颠的我头都晕了……”
沈泽兰绷直的唇线渐渐弯曲，试探道：“那……晚饭我请您吃水煮鱼？”
江肆月：“……加双倍辣，勉强原谅你。”
沈泽兰：“加四倍，必须原谅我。”
江肆月不假思索道：“成交。”
……
夜晚八点，南岭山。
山顶夜空被探照灯撕裂，引擎轰鸣声在山间来回冲撞。
沈泽兰推门走进单人休息室，江肆月正用匕首慢悠悠地削着苹果。
“月神，比赛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您怎么还在这儿削苹果呢？”她伸手递去车钥匙，调笑问。
“这不是等你呢嘛？”江肆月偏头示意她把车钥匙放桌上，然后又塞给她一个刚削好的苹果，“还有啊沈老板，拜托你真别这么叫我了。”
“年轻中二病的时候爱听，现在真不行。”
沈泽兰接过苹果笑个不停：“可圈子里的人一直都这么称呼您啊？”
“您刚才去山脚探了一圈，没听见他们都是一口一个‘月神’的吗？”
江肆月收刀擦手，戏谑道：“没听见，但听见很多喊‘兰神’的。”
“……老大！”兰神调戏月神不成反被调戏，耳尖“唰”一下就红了。
江肆月老神在在地翘着二郎腿啃苹果，见状终于是心满意足地放过了她。
“不说这个了，”她重启话头，娓娓道，“关于山里那几家俱乐部，我全都翻进去摸了一遍，情况确实跟我们预想的差不多。”
“他们内部基本由国际杀手组织和佣兵组织成员构成，其中一两家甚至还背靠着全球知名上市公司——也难怪他们会想走军火这条路子。”
沈泽兰紧挨着她坐下，迟疑道：“可这些……跟您要查的定位有什么关系？”
江肆月低笑了两声：“当然有关系。”
她将定位器自主生成的行动路线图调给沈泽兰。沈泽兰只看一眼，便确定了点位消失的最后地址。
“极影俱乐部，老板狄龙，艾斯佩利人，六天前曾亲自登门给我送过一封萨诺河游轮晚宴的请柬，”她字字重点，“宴会时间……好像就是明天。”
江肆月眼眸微动，接着道：“极影背后是一家名为‘新锐’的生物科技公司，近两年凭借多项药品专利异军突起，几乎拿下了整个西半球市场。”
“创始人赫伦——现在就在极影俱乐部里。”
沈泽兰却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您没见到那个女人？”
江肆月空闲的右手食指勾了勾沈泽兰的银白发丝：“嗯。不过我更倾向于发现定位器的那天，她就已经死了。”
“……您在极影后院有发现？”沈泽兰放下苹果，看似不经意的将头发全捋到了左肩。
江肆月果然趁势道：“不算发现，只是所有俱乐部里只有极影后院有直升机起落的痕迹——”
“诶泽兰，早上我就想问，你这白毛什么时候染的？我记得三年前见你，好像还是灰色来着。”
沈泽兰不露声色道：“昨天。”
顿了顿，她又问：“您觉得是灰色好看……还是白色？”
江肆月思忖片刻，严谨道：“我觉得是人好看。毕竟这么刁钻的发色，没点颜值还真撑不起来。”
沈泽兰强压嘴角，搭话的声音比羽毛还轻：“在我心里，您最好看……”
——沈老板显然低估了她家老大作为顶级杀手的超强听力。
要知道这么近的距离，哪怕是路过只在叫的蚊子，江肆月也能看都不看就把虫捏死。
“悄悄说什么呢？给你的苹果一口没吃？”可惜江老大的美貌完全是用情商换的。
在破坏氛围这条赛道上，她要敢称第二，那压根没人能称第一。
而就在沈泽兰愣神的瞬间，江肆月已经重新把苹果塞回了她掌心。
“苹果生津润肺，还能缓解戒烟焦虑补充维c，乖乖吃了。”
沈泽兰却挣扎道：“可是老大，我不爱……”
话音未落就被正在水池边洗手的江肆月打断了：“不许挑食。”
“……”沈泽兰此时的表情大概是在心里骂遍了苹果的祖宗十八代。
但“自作孽不可活”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等等之类的千古大道理还是让她“咔嚓”，视死如归地咬了一小口。
江肆月憋着笑走回茶桌前拿起车钥匙：“兰神，你慢慢吃，我先去检查装备顺便换身衣服。”
“咱们……赛场上见~”
沈泽兰眉头紧皱，味同嚼蜡般吃着嘴里勉强有一枚硬币大小的果肉。江肆月这番话落，她却莫名感到了一股不对劲。
但又不知道是哪儿不对劲。
直到望见自家老大溜出门时唇畔暴露的笑意，沈泽兰终于豁然大悟——这坏女人竟然故意用苹果搞她心态！
“江肆月！！”兔子急了会咬人，兰神急了会直呼月神大名。
她“哐当”扔苹果进垃圾桶，随手抄起两瓶矿泉水就追上去：“站住！！”
江肆月清越的笑声从走廊转角传来：“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