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是谭讼师他们来了!”
谭先生怒不可遏:“我等讼师者,法务佐助也!讼师之本,为民鸣冤也!我等当秉持公正,诚信为怀,不颠倒是非!依事之实,求法之平,解纷争于公义,而非徒以口舌之利,图一己之私也!这!才是讼师当为之也!”
谭讼师一番慷慨激昂的话,道出了讼师之本!
“好!谭讼师说得对!”
“就是这帮混蛋打压谭讼师他们!不让他们帮我们百姓写状纸了!”
“对!因为其他人写的状纸不给送进衙门!太可气了!”
群情再次激动,跪在大堂上的讼师也汗颜面对。
我扬起手,大家再次安静。
我看向那位讼师,拿起依依把他们带来时一并收缴的调解协议。
上面写有甲方乙方,调解人为:方达仁。
“方达仁,方讼师是你吧。”我问。
他赶紧点头:“回禀大人,是小人。”
“你起来说话,我的公堂不用跪。”
“不敢不敢,小人……还是跪着踏实点。”
“哈哈哈——”老百姓们又笑了。
“平时闻思斋的讼师都狂得不拿正眼看我们,现在反而不敢站了,哈哈哈——”
方讼师在众人的嘲笑中面红耳赤。
我拿起调解协议:“这份和解协议,是你写的吧。”
他心慌地连连点头:“是,是小人所写,但,但上面的内容都是周大公子授意,小人可是一个字都没修改过啊!”
方达仁现在急着撇清,说明他心里清楚,这件事是周大公子在霸凌普通百姓。
调解协议上,甲方甚至都不是周大公子,而是周家管家周财。
乙方是刘全,是那位大叔。
调解协议里,只写明周管家纳刘全之女,刘小妮为妾,前后原因,甚至周大公子都没出现一个字。
太阴险了。
我看向方达仁:“方讼师,我在你替周管家与刘全调解时,分明听到周公子此人,为何整张协议上,都没有周公子呢?”
方达仁不敢说话了,只顾着擦汗。
这就是摆明了欺负小老百姓什么都不懂,所以随他们而写。
这张协议,根本不符合规格。
“而且协议上也没写清事由,方达仁,既然你是调解人,你应该清楚发生了什么,你来告诉大家,这周公子与刘全之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纠纷,才委托你们闻思斋来调解?”
方达仁跪在那里竟是开始哆嗦,虚汗湿透全身:“小,小人不敢说。”
“啪!”我惊堂木拍落,我当即厉喝:“你是讼师!连在公堂上陈述事实的勇气都没有,还做什么讼师!”
“是周大公子侮辱了刘全之女刘小妮,致其怀孕!”方达仁一下子被吓了出来。
周围的老百姓一阵哗然。
“是周大公子!是吧!我没听错吧!”
“对对对,你没听错!”
百姓们听见是周大公子,忽然都一下子不敢说话了。
这说明周家在河西府,没人敢得罪,百姓甚至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深怕惹上是非。
我看向依依:“楚捕头,今天又要劳烦你走一趟了,去把周家大公子提来!”
“是!”依依虽然虎目圆睁,威武异常,但我知道,她现在内心欢乐。
她大眼珠儿一转:“大人,要不我让人去通知我们嘉禾县的丁捕头,让他将金龙铡刀请来,好方便大人今日使用!”
看见没,我果然是了解依依。
她已经手痒,想要砍头了。
她这瘾比我还大。
一听说金龙铡刀,方达仁吓得又是一哆嗦。
周围百姓也好奇起来。
不仅百姓,两侧河西府的官吏也变得惊讶。
我点点头。
这个案子审起来,算一下时间,能把铡刀运过来。
嘉禾县的百姓是智慧的。
自从我用金龙铡刀砍了人贩子的头,大家发现金龙铡刀运起来不方便后,嘉禾县里的木匠们自发组织,研发图纸,帮我造了一台专门运输金龙铡刀的车。
我看着她,她眨巴着虎眼。
行了,自家姐妹必须宠着。
我对她点头示意,她扭头就走:“跟我去带周家!”
意外的,捕快们也从迷茫变得积极,一个个高喝:“是!”
他们又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别放走周管家——”
忽然,墙后边传来了骚动。
“周管家要跑——”
在喊声中,群众已经把周管家给赶到了前台。
我看着那位周管家,他也在那里候审有段时间了,该听的都听到了。
他被群众赶出来正眯起眼睛阴狠地看着那些百姓,像是要记住这一张张脸,回头好收拾他们!
“周管家,周财是吧。”我这里叫他。
他见躲不过了,转身对我扬起了下巴:“大人,正是本管家。”
周管家的脸上,妥妥地写着四个大字:狗仗人势。
他朝我迈着方步走来,对我一礼:“大人,您是嘉禾县来的,有些事儿,您不清楚。”
“哦?还请周管家与我说道说道。”我身体靠前,靠在了公案上。
他呵呵一笑:“比如我们周家受审,三族免跪。”
我笑:“哦?那你是三族里的哪一族?”
周管家鼻孔朝天:“我是……”他说不下去了。
我沉下脸:“周管家,我这里也有些事儿,你不清楚。”
周管家有点尴尬地一咳,朝我看来:“大人请说。”
我冷冷一笑:“我的公堂,谁来了,都免跪。”
周管家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眸光一沉:“唯独仗势欺人的,不免跪!”
“好!”百姓们又在那里叫好。
周管家立刻指向我:“你知道我们家主是谁吗!张知府看见我都得客客气气的!”
哼,我狄芸,也不是第一次被嚣张的奴才这样指着,也不是第一次听他们嘴里说:你知道我是谁的人!
我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张知府张文斌已经被我送进去了!你要不要进去见他!”
周管家张着嘴,呆立在那里。
一旁的祝府丞和先前为他说话的官吏倒是都低头暗笑。
“跪!跪!跪!跪!”百姓们高喝起来。
周管家能成大户人家的管家,必也是个油滑的人。
他见此情景,也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但他的眼神,也是我常见的,便是: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