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风严再次向何蛟递出橄榄枝。
但这次呢更委婉，送了她一台脚踏缝纫机，便携炉鼎，感谢她在枕云仙府内乱时出过力。
何蛟收了，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查验了，发觉没有问题，随即仿造投入使用。
何蛟：哼，果然有问题，一看就是现代产物。
偷东西偷到我头上来了。
但何蛟表面客气，听闻你们藏书丰富，能不能阅览一下呢？
郎风严：没问题。
何不染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看了一下午，背了几十本。
他有数据传输功能，他一人背，等于何蛟也会背，等于白蛟营的弟子们也会了。
这次郎风严并未强求何蛟留下，只说了些客套话，什么祝愿白蛟营好好发展，以后合作共抗魔修云云。
在他的“助力”下，白蛟营的规模已经远超当初的献天门。
何蛟手下人变多了，变强了，她也一如既往地忙着。
除了管理方针、大事件、教材审核等问题，她还要带徒弟去破障。
老实说，何蛟不是很喜欢用破障这种方式涨修为。
就像何不染说的那样，境界没到就提升修为，很容易出事。
一个贪婪的人，过高的修为反而会让他害人。
幸而以弟子们的能力，消化魔气需要很多时间，所以暂时还能平衡。
何蛟因为不太相信别人，加上何不染现在可以再生，所以每次外出都让何不染留守大本营盯着。
有时候问题棘手，她就雇佣杳流玉。
杳流玉每次都用法器装魔气，据说是要净化之后才能使用。
两个人相熟之后，杳流玉曾经细问过，何蛟等人为什么不需要净化。
何蛟给的回答是：魔气乱人心神，只因怨憎贪火不熄。严守戒律，排除邪念，便无惧魔气。
就像一个足够健康的人，免疫力够强，就很难得病。
杳流玉：严守戒律可不容易。他们还只是孩子，难道就没个调皮捣蛋的时候？
何蛟反问：你修行是为了什么？
杳流玉：最初是有这个机缘，就踏入了修行之门。
何蛟：后来呢？现在呢？
杳流玉：既然做了修士，自然是就有了突破境界的目标，所以就那么修下去了。大部分修士不都这样吗，难道你不是？
何蛟摇头：最初自然也是机缘，但白蛟营追求的不是境界，是让每个人都能有尊严地活着。他们不仅仅是个体，也是命运共同体。
杳流玉不知想到什么，陷入了沉思。
几人从障区出来，到附近馆子里歇着。
台上正在说书，内容居然说的“大魔王宋芮”。
说的是宋芮十七岁那年弑师夺位，改宗立派，自封芙蓉山主人的事。
何蛟疑惑：真的有芙蓉山吗？
杳流玉：就在附近，正好干完一票没事，可以带你过去看看，现在已经变成景点了。
何蛟：谁那么无聊，大魔王杀人的地方也做景点？？
到了地儿，何蛟发现芙蓉山确实美。
满山的芙蓉，从高空望去，是无垠的花海。
芙蓉霜侵露凌，却娇艳依旧，占尽深秋风情。
脑袋里忽地涌出了记忆，是她躺在芙蓉树下吹叶笛。
别如雪坐在她身旁，头发已经由白转黑，瞳色也不再泛红。
还有很多很多类似的片段。
她在这里练剑，炼丹。
在这里跟别如雪大吵一架，互相阴阳。
以及她拔出剑，一剑洞穿一个修士，血溅五步，剑光映亮了她的冷眼，鲜血染红了花瓣。
她居然真的在此杀过人。
为什么？
何蛟表面不动声色，一回到落脚处就开始修炼。
等到所有的魔气成为灵气，她的记忆之门再一次打开。
希慈身故前，宋芮带着一众孩子躲到安全处，自己则寻最近的门派求援。
修士们跟她去了，但还是晚了一步，不但希慈就剩一口气了，村民也大多遭殃。
何蛟本想重建村落，来援的修士却道：“希慈师父已经走了，你们都是孩子，如果魔修再来一次，没有能力抵挡，只会白白送命，不如将田地卖与我们宗门，我们再根据资质给你们安排去处——放心，就算没有资格入宗门，吃口饱饭还是能保证的。”
宋芮思考了一番。
她一个人的话，只要有块地就能活，她身上有点本事在，逃命也比别人快。
可是带着一帮小崽子，她确实没办法兼顾带人逃命与对抗魔修。
末了，她把实情跟孩子们讲了一遍，众人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是回家拿地契，然后跟修士回了宗门。
宋芮一入门，就被测出极品木灵根，立刻被大长老收为关门弟子。
别如雪和雨色资质也还行，虽然没有那么强，但也入了内门。
其他孩子多半留在了外门，说是弟子，但也就给口饭，天天洒扫干活罢了。
这本来也没什么，小村里走出来的孩子，个个都吃苦耐劳。
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宋芮的资质天赋过人，对大师兄造成了威胁，大师兄联合其他师兄弟欺负她。
宋芮可不是吃素的，几次反抗让他们也没占到便宜，于是他们转而变本加厉欺负起其他孩子来。
宋芮的师父——也就是大长老，起先还主持几回公道，但大师兄的师父是掌门，有掌门撑腰，事情总是治标不治本。
宋芮不愿大家一起过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反正大家手里还有点积蓄，毗昙寺也没卖出去，还有点地，她决定带大家离开，回去自力更生。
万没想到，就在她想留言给大长老时，听到了一个消息。
原来门派内的派系暗斗已经相当严重了，大长老座下没有出众弟子，一次外出经过毗昙寺，听当地村民所述之词，就那么盯上了宋芮。
村子覆灭，根本不是魔修搞事，而是大长老对抗掌门下的一步棋，有谋有划的，把宋芮所有后路都堵死。
宋芮闻言，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并把这件事告诉了别如雪等人。
最后众人决定，留下来报仇。
可是连宋芮自己都没成年，其他孩子就更小了，现在的实力不足以抗衡。
于是乎，宋芮与别如雪分成两派，别如雪带一批人，假意投诚大长老，表示愿意跟宋芮划清界限。
之后他们假意背刺宋芮，以此获得信任，双方在公共场合一直都“水火不容”。
如此蛰伏多年，最终帮助大长老夺了掌门之位。
在大长老最心满意足的时刻，何蛟一剑杀了他。
所有参与过欺凌、不正义杀戮的弟子，全都被宋芮一行人斩于剑下。
宋芮将事情披露，但此举依旧相当于血洗师门。
一部分性格弱，或者理解她的，留下来跟随了她，其他人都连夜逃走了。
那个时候，宋芮并没想过自己会出名，她只是单纯的要为希慈师父和死去的村人报仇而已。
她还在记忆中看到了徐清来。
他跟大家同出一源，那名字都还是她起的——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当初明明还同仇敌忾，后来为什么会背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