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馨没有回答她,而是拿过一把跌落在脚边的剑,再次划破一道手心的口子。
口子上瞬间冒出血液,开始往下流。
将血液流到白十里的口中后,李知馨原本恢复些润色的面容上,再次变得苍白。
“他就这么值得你这般做?”
田霜儿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红了眼眶。
“他是我们的师父。”
简单的几个字,却是在田霜儿的心口上再刮一刀。
“可你对待他的师父,相处得并不像寻常的师徒模样。”
田霜儿戳穿她的谎言,开始缓缓迈步靠近。
李知馨瞧见掌心中冒出的血,被尽数流到白十里的口中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抬眸看向靠近的田霜儿,冷笑一声。
“你对待我的态度,恐怕也不是普通的师妹关系吧?”
这么些年里,李知馨不是瞎的。
虽然对方时常会做出破坏,但是每一次,都会或多或少对自己展露出,奇怪的眼神。
那样的眼神,已经超越了正常的情感,正在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
“可你还是发现了。”
田霜儿停下脚步,视线透过李知馨,看向躺在她怀中的白十里,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正当她拔出插在发髻中的匕首,准备暗中了解那个生命时。
天空炸开了一朵烟花。
两人皆是一惊,心中顿感不妙。
田霜儿来到栏杆边连往下看去,面色被地上的火光照得异常红润。
她黑着脸转回头,看向疑惑着目光的李知馨,忽然大笑开来。
“你笑什么?”李知馨皱眉。
对方这忽然发疯的状态,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田霜儿依靠在栏杆之上,“师姐,很快,火势就会蔓延上来,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李知馨闻言大惊,将怀中的白十里匆匆放下,跑到栏杆边上往下看去。
滚滚的浓烟扑面而来,带着滔天般的火光,正在不断地向上席卷着。
李知馨回眸,视线落在躺了一地的众人身上。
田霜儿用的药是什么,她最清楚不过。
普通的药物,根本不会让他们醒过来。
如果没有解药,他们将会在这里永远沉睡下去,直到死去。
“解药!”李知馨向田霜儿摊开手。
田霜儿眼中的笑意淡下。
“师姐,这又是何必?”
“即便是能让他们醒过来,也来不及了。”
“不如大家一起死在这,也算是有个伴。”
李知馨面色阴沉,捡起地上散落的银针,便靠近扎在了田霜儿的脖子上。
“解药!”
依旧是这两个字,可压迫力却是十足。
田霜儿瞧见李知馨既紧张又生气的面容,移开视线。
“我只负责制毒药,可从不会解毒。”
“这点,难道师姐你还不清楚?”
李知馨将抵在对方脖子间的银针松开,随手往下扔去。
随后转身来到桌前。
桌上还摆放着几个茶杯。
李知馨将目光锁定在蓝止羽刚刚喝过茶的杯子。
其他杯上均被抹了毒,唯独这杯子没有。
将茶杯中剩余的茶水倒掉,李知馨又拿起桌上的水壶,往杯内倒了些水,清洗干净杯子后倒掉。
拿起一把佩剑,便要往另一只手划去。
对方没有解药,如今李知馨能想到的,便只有用自己的血。
“你做什么!”
“不要命了吗!”
田霜儿瞧着她这架势,上前握住李知馨准备操刀的手,厉声苛责。
“不是每个人,都如同你这般冷血。”
李知馨说罢,将田霜儿阻止自己的手甩开。
“我有解药!”
或许是实在不忍心看李知馨这般残害自己,田霜儿最终还是妥协。
如若是往常,她是绝对不会制作出解药的。
只因这药也用在李知馨身上,所以田霜儿才会对此制作解药。
却不想,对方根本不会为此中毒。
“真的?”李知馨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着。
田霜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
“这便是解药,服下后会立即苏醒。”
这本不在田霜儿的计划之内,如若不是蓝止羽的所作所为......
李知馨将解药接过,在打开后闻了闻。
确定不是另一种毒药后,才将里边的解药倒出,往每个人的口中都塞了一枚。
而那些原本跟着蓝止羽而上九楼的人,早在蓝止羽离开之后,便消失化成了灰烬。
在服下解药后,其他人很快便苏醒过来。
只是此时的火势,已经蔓延到了九楼的。
眼瞧着就要往下塌去,其他人纷纷拿起武器便往栏杆之外跳去。
或许楼层被摧毁的原因,他们如今的内力已经不受控制。
白十里迷迷糊糊转醒,便被人抱着跳楼。
完全懵逼的白十里:???
好在在错月楼完全坍塌之时,其他人都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除了一人。
李知馨最后脱离火海时,看到的一幕:
田霜儿站在火海之中,笑着朝她挥手。
虽然她心里曾经憎恶过她,也想着远离过她。
如今对方真到了险境的地步,她反而感到不忍了。
田霜儿在于李知馨告别的时候说:“我不想再做无端的挣扎了,你代我好好活下去吧......”
这句话,李知馨琢磨了许久,直到很多年以后,才回过味来。
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在那一群人离开之后,站在火海中的田霜儿,终于支撑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伸手捂住嘴,再度展开时,上面已经流淌了一滩血迹。
“再见了,师姐,这一世,我恐怕也不能护在你身边了。”
田霜儿说罢,捏紧手中的佛珠,望向那遥远的天边。
她本就身中奇毒,这么多年过去,也没能寻得解开的法子。
或许,李知馨的血可以帮助到自己。
可她又怎会想看着她为自己受伤。
这病痛的折磨,已经承受了八年,在这一刻,已经算是撑到了极限。
她本想着,或许这次两人出去,可以先将她安顿下来,自己再找找别的法子。
如今,已经不需要了。
火光之下,田霜儿的眼眸中,骤然红了。
恍惚中,她好像回到了上一世。
她依旧是师姐眼中的小傻瓜,却也是师姐最疼爱的小傻瓜。
如果不是后来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