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礼貌,白希和陈琴先向他们点头,然后四人也向她们点头,眼中没有不友好。
左二说道:“白姑娘,陈夫人,请进。”
“嗯。”
两人一起踏入,目前还不好到处看,先过去向四位仵作介绍一下自己,毕竟这里是属于他们的地盘。
不过他们中间的台子上摆着一具尸体,白希看了一眼。
是花魁之一。
走近后,她向年长的仵作介绍,“您好,我叫白希,这位是我娘,我们来,是经过严大人的允许,来看看三位花魁的尸体。”
年长仵作微微一笑,“宋某知道,今早右五统领来跟我们说过,宋某很佩服你的推测能力,也正与几位徒儿等着你们到来。”
说到这里,他正式向白希和陈琴介绍,“我叫宋义,这三位是我的徒弟,大徒弟余怀生,二徒弟蔡青,三徒弟霍思源。”
三人面带微笑,向白希和陈琴点头,“白姑娘好,陈夫人好。”
“你们好。”
白希友好回应,陈琴回应之余在观察霍思源。
三人中就属这位公子长的最俊,身材也好,挺拔修长还颇有气质。
就是不知家中什么情况!
陈琴的打量,霍思源能感觉到,他耳根微微一红,看了白希一眼,又对陈琴笑了笑。
眼下介绍完,宋义觉得不能耽搁,他对白希说:“白姑娘,那你快验尸吧?”
“好。”
室内很大,仵作需要的用具和陈设应有尽有,白希和陈琴环顾四周,然后去了一个柜台前做准备。
这边四人加左二都在好奇看着她们,当白希拿出白大褂飒爽披身后,他们眼睛一亮!
那是一种好干净、好正式的感觉!
随后见她又把头发高盘束好,更是眼前一亮!
霍思源的眼里闪着光,怦然心动!
陈琴也穿了一件,两人带好口罩和手套,选了一些必用的器具加上自己定做的一起来到停尸台前,几人纷纷让开。
白希先是向尸体微微鞠躬后,问:“这是哪位花魁?”
“梨娘子,年十七。”
霍思源抢在师父开口前回了一句。
白希点了头,开始做初步检查,她并没有向仵作师父要他们的验尸记录,那样会误导她接下来的判断。
正当白希移步时,一阵脚步声忽然传来,她和几人同时向门口看去,就见严铭不疾不徐的走了进来。
他换了衣服,脸上那酒后的微醺也没有了,整个人看起来沉稳又威严。
“严大人。”室内几人同时向他行礼,包括白希在内。
“嗯!”
严铭轻声回应,然后目光在白希的身上新奇的打量。
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他的心思,他眼里只闪着一丝赞赏!
而心里藏着一种他再也无法抹去的情愫,温柔如水。
她气质真好!
还有这件衣服真特别,是她自己想着做出来的吗?
“大人。”左二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他身后。
他坐下后示意白希,“白姑娘,你开始吧。”
“嗯。”
白希神经大条,对美男丑男一视同仁,没有那么多的心里感想,她已经看尸体去了。
还是尸体比较吸引她。
初步检查,她却不是先从头部开始,而是从脖颈处开始扒开仔细查看。
没有明显的勒痕和掐痕。
她再查看身躯,腹部那一条细密的缝合,她知道是仵作验尸留下的,针法可以,其身躯表面除了尸斑,也没有明显外伤,她再查看手臂。
手腕处有明显的淤青,应该是身前被凶手用力握住而造成的,这也算外伤。
她再看手指和指甲里,被处理的很干净,她专注的眸子闪了闪,然后目光一转,落在不允许描述的那处。
上面被盖了一块白布,她已经料到布下面的情况,但她还是要掀开一看。
一个拳头大小的,皮肉暗红呈现蜷缩的洞口映入她的眼帘,她瞳孔一缩,然后目光又一转,落在了尸体的头上。
而在一旁给她打下手的陈琴看着洞口毛骨悚然!
这……这天杀的,这简直太惨无人道了!
白希盖上白布,然后取了剃刀去查看尸体的头部去了。
她故意先不查,是因为她脑子里有在现代验尸的详细记录,死者头部有一个很细小的针眼,不剃光头发看不见。
但古代在一般情况下,没有特殊原因,是不许仵作剃死者头发的,有的还不许开膛破肚,所以她为了不误判,才先去确定其他特征,如果几样完全吻合,她再找出那个针眼。
年长的仵作见她拿着剃刀要去剃死者头发,他并没有上前阻止,他一直在认真看着白希,不难看出她有了新发现。
那就让她继续验。
其他人也都发现了,因为都在盯着她的眼睛看。
尤其严铭。
他坐姿偏斜,单臂撑在椅子的扶手上,一双漆黑的眼眸趁着别人不注意,目不转睛的盯着白希看,那幽深的眼底闪着直白而诡意的光!
白希正沉浸在给尸体剃光头中,无暇注意他们,当剃到一半时,她停住了。
一个非常细小的针眼已经呈现了出来,其他人见此赶紧凑过去看,一下子就将白希围的个水泄不通。
霍思源和陈琴挨的白希最近,一左一右,身子都快和白希挤在一起。
不过,霍思源还没来得及心跳加速,身边就传来一道不容置喙的命令,“让开。”
他扭头一看,是严铭,他只好识相让开,“大人。”
严铭替了他的位置后,眼底闪着一抹冷酷的厉色。
白希在看针眼,对于挤在她身边的人她都不自觉,严铭见此,本就挨着她的身体更紧了一些,他甚至都有冲动将她揽入怀中,因为她身后是年长仵作,他不喜,他不喜任何男人靠近白希。
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故意贴她耳边轻声问:“发现了什么?”
“你们看这个毛孔。”白希指着向头顶一处给他们看。
几人眯起了眼睛,仔细凑近看,这才发现白希指的那个毛孔处微微泛红,像是被什么盯过或是针扎过的,有一个几乎微不可察的细小血点。
看到这里,年长仵作迫不及待问白希,“白姑娘,这像是个针眼,凶手是不是采用毒针给死者下的毒?”
白希说道:“不错,您在检查她胃部和喉管的时候,并没发现她有中毒的迹象吧?所以您是不是认为死者生前是被点了穴道?”
“嗯,确实如此。”年长仵作尴尬承认,还心虚的看了严铭一眼,就怕他怪罪。
陈琴这时说:“希儿,那娘将另外两具尸体的头发也剃了看看去?”
“嗯。”
确实要看,白希同意。
年长仵作表示,“我们一人一具。”
“好。”
两人赶紧去给梅娘子和桃娘子剃头去了,徐怀生和蔡青去给他们师父帮忙,霍思源想了想,去给陈琴帮忙。
白希身边只剩严铭和左一二人,左一识相的退开,严铭也不好再挤着白希,让开了一点问她:“能确定凶手下的是什么毒吗?”
这是破案的关键,能通过毒药来源去进一步查到凶手。
白希没回答,她拿了一根细银针插进那个针眼里转了转又取出来一闻……
有曼陀罗的味道。
麻沸散?
曼陀罗是制作麻沸散必不可缺的一份药材。
白希明白了,也是!
这里没有他用的那种先进的药物,要想死者不反抗,点穴是没用的,因为一旦触及到人的内部器官,穴道会不攻而破,他只能用麻沸散。
那也就说明,死者生前并不是活生生痛死的?
想到这里,她对身边的严铭说:“严大人,凶手用的并非毒药,而是麻沸散,注射的很多,这样能导致死者在生前全身麻木,所以也代表死者生前并非活生生痛死。”
严铭听完,看着她的同时眸中也闪起一丝复杂!
“那这样的话,凶手的范围就广了。”
在大晟朝,麻沸散这类药物因为很特殊,朝廷向来管控的很严,只有大医馆才有资格使用,不外卖,而且每一个大医馆一天用多少量,都有记载并定时上报。
所以凶手只能偷,或是买药材自己回去制作,或是凶手本来就是医者。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可能尽快找出凶手,首先是偷盗者,只要他手法高超,无疑是大海捞针。
其次是医者和买药材自己回去制作的人,若是凶手,他不可能指着一家买,或是直接窃取,这样很容易被查到。
他一定会分开买,而那些药材的本身作用也可以用来制作其他药物,所以并不能准确锁定凶手的范围。
更何况,凶手若聪明,他也不可能在一家药铺或者医馆一次性买够一份药材的量。
关于这几点,凭严铭的脑子自然是能考虑到的。
白希也能想到,所以她对严铭说:“我们可以在花楼还没营生的这几天里,先针对两种人群去查,一是医者,二是药农,只有他们才有可能会配置麻沸散这类的药物,若实在查不到,那正好花楼营生,我们就守株待兔。”
她来验尸,找线索不是唯一的目的,而是再次确定凶手到底是不是那人,如果是,那唯一能揪他出来的办法只能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