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铭知道她心眼多,不会轻易彻底相信,所以为此生了一丝怒意,这也就证明,她心里是迫切的想要离开他的。
他脸一沉,不同意,“胡闹,捉拿凶手很危险,到时我可能无法顾及你,你还是留在家里不要给我添乱。”
说完甩开她的手就走,一脸拔鸡无情的样子。
白希见此,略一思索后又追了上去,往他面前一拦。
“我一定要去,他就一个人,你们这么多人,我怎么可能会给你添麻烦?”
然后她被严铭提着又放回了身后去,而且一字未说,人已经大步流星跨出了院子。
白希拧眉看着,心中越发觉得严铭有鬼。
不行,她一定要去看看。
默了默,她无视院子里投向她的目光,假装生气的追了上去,“严铭,你等等。”
出了院子,她朝马厩的方向跑去,到了之后,发现少了好多匹马,她牵了一匹出来骑上就出了掌刑司。
当然是冲出来的,守门的侍卫是不让她走的。
此刻已接近丑时,夜色深沉,街道上寂静的只闻由近到远的犬吠声接连起伏。
寻着声音,白希策马疾驰一路追去,每隔几条街,她都会停一下听狗吠声,然后根据判断继续追。
她紧紧握住缰绳,心中满是对揭晓真相的渴望,她觉得严铭定是有所图谋,否则不会阻止她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离北城门不远的街道口,她望见有一队人马正快速出了城门,领头的正是严铭。
白希心道不好,严铭能出去,但她能出去吗?
眼看侍卫要关城门,她急中生智策马朝城门奔去。
“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
正要关城门的侍卫闻言朝她看去,见她马速那么快,首先喝令她停下。
“你是何人?快快停下马匹。”
白希才不理他们,拉紧缰绳,一边喊着火了,一边提快马速,在侍卫下意识保命让开时,她嗖一下冲过去了,消失在黑夜中。
深入城郊,夜色朦胧,四周的景象愈发荒凉,白希追赶之于心中也不免奇怪!
林坤是怎么跑出城外的?
他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在半个时辰内飞出城外。
若是骑马逃跑,那没有官吏出城,城门是处于关闭状态的,他又怎么可能出的去?
守门的侍卫不可能给他打开城门。
还是……
他先骑马来到城门处,再弃马靠轻功飞出城墙外,再骑上事先准备好的马匹逃跑?
那当时追赶他的侍卫都骑了马?
同一时刻,在她前面两里处的官道上,严铭带着一队人马停在这里。
他坏坏的勾着嘴角,耳朵在仔细听声音,当听见隐约的马蹄声之后,他一声轻笑,抖起缰绳扬长而去,身后十几个侍卫跟着他,右一左一都在。
方向,护城河。
白希这头还在追赶,将心中的疑问暂时抛之脑后,不管怎么样,先去证实一下再说。
当她听到隐约的阵阵马蹄声时,她眼睛一亮,不由得放慢了速度,不疾不徐的跟着。
不久,她跟到了护城河附近,隐约听到有打斗的声音。
她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闻声靠近,当看到不远处亮起的火把时,她停了下来,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仔细看。
一里处的前方,侍卫举着火把围着中间打斗的人,是严铭在和一个黑衣人较量。
风中隐约传来了一道令她非常熟悉的声音。
“要不是我急于抓回白希闯了掌刑司,就凭你也能追踪到我?”
真的是林坤?
白希眨着眼,心底的疑惑和猜测在一瞬间被全然推翻。
风中又传来严铭的声音。
“那本官现在不是追踪到了你了吗?你还能跑哪去?”
“哼!只怕你嚣张的太早了。”
一言不合,两人打的浑身是劲,这头白希看着,觉得再藏着没必要,过去看看。
她骑上马,朝不远处的一群人疾驰了过去。
这边,正在围观的十几人听到马蹄声回头去看,正在跟严铭较量的黑衣人压低了声音说:“主子,白姑娘来了。”
“别管她,继续打,往死里打我,拿刀戳我。”
“那您能受的住吗?”
“你往心脏这戳,肯定受不住。”严铭白了他一眼,蠢的跟猪一样。
黑衣人戴着面巾,嘴角在围巾里微微抽搐。
耳听马蹄声越来越近,严铭轻声吩咐:“等我转身,你拿匕首戳我肩膀,然后我一掌把你拍河里去。”
黑衣人得令,“好嘞,那主子,你下手轻一点哦,别真给我拍死了。”
他是暗门的领事,最擅长伪装和模仿别人,今日之事都是严铭这个狗男人设的局。
白希已经到了,见严铭和黑衣人打的不可开交,她下马就要挤进去看,被左一和右一拦了下来。
右一装犊子说:“白姑娘,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你不能靠近。”
严铭听到声音,立马转身去看白希,眼里闪着担忧和怒火,“希希,你怎……”
“小心!”
白希一声惊慌提醒,但还是迟了,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趁机靠近严铭,手中匕首从身后狠狠插进了严铭的肩膀。
“你他妈的去死吧。”
“呜……”身体传来的剧痛让严铭发出闷哼,脸上也显出一丝痛苦之色。
“大人。”
“严铭。”
白希、左一、右一和十几个侍卫大惊失色,担心呐喊。
而严铭忍着剧痛,回头就是一掌拍向黑衣人。
“啊…噗……”
一声惨叫加吐血的声音从黑衣人的面巾下传了出来,他被严铭的那一掌拍飞了起来。
十几人抬头看着,然后就见他“哗啦”一声,掉进了漆黑的护城河里。
严铭抱着肩膀,吩咐十几个傻愣的侍卫,“给本官下河去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十几人跑到河边,把火把沿边缘插好,然后鞋子都没脱就接连跳了下去往
严铭的一道目光,怒气冲冲的投向白希,“不是叫你不要跟来吗?你怎么不听话?”
“我……”白希这回真有些心虚,眨着眼,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道歉的话,解释的话,关心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无法开口。
严铭见此,面上愤怒心里蔫坏的他倒打一耙,“你是不是认为我在作假骗你,所以才千方百计的追来看?”
白希心头一紧,回避目光后越发的心虚,无言以对,因为她本来就是如此。
“那你现在看到了?”严铭冷沉着声音问她。
白希还是不吱声。
严铭眯了眯眸子,没再跟她说话,撤回抱着肩膀的手一看,满手鲜血。
他眼皮一掀,看了白希一眼,然后转过身去,深邃的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其实,虽然这是他设下的局,但白希入局了,还是让他有些生气和难过。
他就不明白,自己对她这么好,她为什么想要离开他?
他又不是妻妾成群又不是游手好闲的男子,怎么就得不到她的青睐?
难道她这辈子不嫁人?那嫁人为什么就不能嫁给他?难道她还能找到比他更好的?
想到这里,严铭深深吸吐了一口气!
看来她脑子是被门夹过。
白希咬着唇,在身后偷偷瞅着他,不难看出他后背的玄色衣袍上渗透了血。
她嘴角抽了抽,心里有些后悔,要是不过来就好了,就不会害的他受伤,没准林坤也能被他生擒住。
现在林坤生死未卜,叫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默了默,她朝严铭走了过去,先道歉,“对不起啊,害的你受伤。”
严铭在沉默,良久后才问了她一句,“白希,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吗?”
他语气轻缓,仿佛如微风一样掠过白希的耳畔,令她眸光闪烁,一时间又哑口无言。
严铭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她的回答,他闭上眼睛,抑制着心底的苦涩。
他说:“白希,我劝你还是放下所有想逃跑的心思,安心留在我身边,否则,我一定不会轻饶你,我的好只限于你顺从的份上,你若反骨,我会比林坤的手段还要可怕。”
说完,他眼眸在一瞬间变得如厉鬼一样恐怖,缓缓投向白希的眼睛。
“不信,你可以试试!”
“呵”
白希微微一笑,丝毫没被他的气势吓唬住,她目光投向湖面,淡淡说:“严铭,一盘菜纵使再好吃,若是被人按着头吃,也会索然无味,更会心有抵触,你想要我喜欢你,就该收起你那装横霸道的一面。
如果你这辈子学不会什么是尊重,学不会靠正确的方式去追求情感,那我告诉你,我宁愿被林坤强暴,虐杀,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离开你,我倒想试试看,你会怎么惩罚我?”
说到这里,她目光清冷的投向严铭向她看来的眼睛,淡淡问他,“囚禁我?或是折磨我?或是虐杀我?或是虐杀我娘?或是挖我哥哥的坟?或是找一堆男人凌辱我?”
说着,她幽幽发笑,眸色一冷,猛然靠近严铭,在他吓得心头一颤的同时,她神色更加古怪又倔强,冷冷发威。
“你能想到的手段可以通通招呼在我身上,彼时,我白希要是向你求情一句,我他妈的就是狗娘养的。”
严铭:……
好凶哦!
“你真以为我会为了亲人而无底线的妥协?”白希还在盯着她的眼睛冷冷发威。
“我告诉你,你会六亲不认,我也会,因为人的一生就是这么回事,我在尽量带着我娘往平安顺遂的日子里去过。
但若这平安顺遂的日子,是被囚禁在一个牢笼里,每天被人威胁着该怎么去过,你试试,我白希会不会因为亲人被残杀而怕你?”
话音一落,卸了气势的严铭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坚定而决绝的女人,他眨着眼,张着唇瓣,半天都回不了神。
没想到这丫头的骨子里竟然如此刚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