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白希的坐诊记录写完了,两人洗了澡上床睡觉,床榻轻响,帘幔轻晃。
一直到子时,严铭做完最后一次翻身下来,满足的抱着她去清洗,却在走到浴房门口的时候,忽然感觉房屋轻微的晃荡了一下。
两人疑惑,对望彼此……
“希希,你有没有感觉到一阵晃荡?”
“有,像是地震。”
“地震?”
严铭是知道地震是什么意思的,就是他奇怪,“京城怎会发生地震,就连周边的郡和县也不可能啊?”
白希说:“应该是更远的地方,估计强度很大。”
严铭默了默,正准备说与他掌刑司无关,左一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大人,属下刚才感觉地面有轻微的晃动。”
“本官已经知道了,你继续执勤吧。”
“是。”左一继续躺板凳去了。
他也猜测是哪里发生了地震影响到京城,但掌刑司不管这方面的事,一切由户部,工部,和礼部负责。
严铭抱着白希去洗澡,两人也没再说这事。
次日,刚过丑时,主屋的门便被急促的敲门声拍响。
“大人,大人……”
屋内,严铭与白希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吵醒,两人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白希示意严铭回应。
“何事?”
门外传来右二急切的声音:“大人,昨晚岭州地区发生了特大地震,伤亡惨重。工部尚书派人前来询问,掌刑司是否参与救援事宜。”
严铭一听,犹豫间开始垂眸思考……
白希眸子闪了闪,深知此事的重要性,劝说道:“参与吧,妥善处理此事,对你的威望也大有裨益。”
严铭抬眸看她,然后点了点头,不过提出:“好,那你必须随我一同前往。”
他精着的,生怕自己离开京城后,白希会趁机离去。
毕竟,岭州距京城足足有一千里之遥。
白希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补充道:“不仅如此,我母亲也会一同前往,你下令让京城各大医馆的坐诊大夫一同前往灾区,那里急需大夫和药品,人手越多越好。”
严铭听罢,心中稍安,随即说道:“好,那我们即刻起身准备。”
“嗯。”白希轻轻应了一声,二人随即开始忙碌起来。
一个去了司正殿,紧急召唤官员前来商议救援一事,一个去了医馆。
“娘,把银票带上,其他不要了,到了地点后,先救人再想办法逃。”
屋子里,白希把手中的两张银票给了陈琴,之前梳头的时候偷偷拿的,没敢多拿。
反正面值五千两,两张一万两,够她和她娘生活了。
“好。”陈琴接过银票收到怀中。
转眼到了辰时,严铭的安排已经做好了,京城各大医馆的大夫也已准备就绪。
因事情紧急,严铭决定带白希骑马先行,由下属官员带救援人员随后。
白希练过武术,身体比一般女子扎实,一点不矫情,一路随严铭快马加急,终于在六天时间赶到。
到了地点后,二人和随行的四个心腹首领震惊不已!
眼前的一切仿佛如末日崩塌一样,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搜救的人员,侍卫、远道而来的民众、大夫,甚至是各地官员都参与其中,人人脸上挂着疲惫不堪的坚定。
哀嚎声、叫喊声、找到生还人员的欢喜声,此起彼伏。
“快行动。”
严铭一声令下,身后四个心腹赶紧加入了搜救的行动。
白希去找临时搭的帐篷去了,那里住的肯定是伤者,她正好去施救。
严铭不敢离她太远,救援固然重要,但她最重要。
于是他只在白希的附近救援,有官员问他哪里来的,他也不隐瞒,直接亮明身份。
然后整片地区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京城来了大官。
还是正一品大司正。
霎时间,那些搜救的人员诚惶诚恐,又全身起劲,各个都在卖力表现自己。
营帐里,满地伤者,好几位大夫正在给伤者清理并包扎伤口,白希也在其中。
这时候被抬进来一个重度昏迷的伤者,侍卫喊:“大夫,快,快看看他的腿,好像骨头断了。”
白希赶紧起身过来,其他几位大夫也凑过来。
其中一位说:“先把他放下来。”
伤者放下来后,几位大夫忽略白希,挤开她查看……
“腿保不住了。”
“要锯了。”
“可是…目前这条件怎么锯啊?”
“是啊,恐怕弄不好,会让他丢了性命。”
“没错。”
几人面面相觑着,眉头紧锁着毫无办法。
“我来。”一道清凝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
几人扭头一看,白希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你?”
几人打量着白希,由于她穿了男装,几人不知道她是女子,但看她年纪轻轻,几人摇了摇头。
其中一人说:“你做不了这个了,还是不要逞能了,去给其他伤者包扎伤口去吧。”
白希说:“我可是从京城来的大夫,而且是一品官员家的府医,你确定不用我救?”
“什么?”
几人一听,惊讶的再次重新打量白希,看穿着……
确实华贵。
“京城来的?”几人面面相觑,“挺有气势!”
“还是一品大官家的府医?”
随即,几人脸色一变,对白希不再轻视,京城大官家来的他们不敢得罪。
那轻视白希的大夫放下姿态说:“刚才是老朽有眼无珠,还希望公子不要怪罪。”
“无碍,准备手术。”
白希去准备器具,几位大夫狗腿子的给她帮忙。
严铭站在一片废墟上,仔细听废墟里的动静,确定有生还者之后,他凝聚内力,挑定最大的房梁随手一掀。
“快过来,这里有三个伤者。”
在他附近的侍卫和官员闻声赶紧跑了过来施救。
严铭没动手,他只负责找人,回头看了身后的帐篷一眼后,他又稍微离远点站在另一片废墟上仔细听动静。
但他的眼睛,一直眯着余光看着白希所在的那间营帐。
听到动静后,他再以同样的方式掀开塌方的房梁。
“这里也有伤者。”
留下一句话后,他又换了位置继续找人。
反正他就围着白希所在的营帐周围转,其他地方不去。
白希正在给伤者锯腿,幸好有麻沸散,伤者感受不到太大的痛苦,几个大夫围在一旁看着她操作。
这会他们是相信了,也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从京城来的大夫。
就凭这平整的切口,和及时止血、调换器具的手法,他们就无一人做到。
“擦汗。”
她一声命令,几个大夫争着抢着去给她擦。
其他伤者看着,心想,你们好歹也管管我们啊?
半个时辰后,白希已经手术结束,非常顺利,几个大夫想要奉承她时,她又去了其他营帐查看,看有没有需要做大手术的伤者。
这一忙,到了晚上子时。
严铭找到白希,看她累的脸色发白,心疼不已,赶紧抱着她回营帐歇息去了。
是之前的那些官员自发的为他准备的,床榻、浴桶、桌子、椅子都有。
左一和右一提来凉水,二人将就着洗了一下,随便吃了点干粮就睡下了。
白希怕他又想干那事,准备开口,严铭就说了,“我只抱着你睡,不做那事。”
他知道白希很疲惫,没舍得,也不方便。
忍一忍吧!
“嗯。”
白希点了下头,然后就窝在他怀中闭上眼睛睡着了。
严铭怜爱的亲了她额头一口,也闭上眼睛睡了。
四个心腹就守在营帐边凑合着睡觉。
但救援依旧在继续,只是轮流替换而已。
四天后,从京城来的救援队伍到了,由严铭指挥,迅速加入救人行动。
陈琴跟在白希身边,给他打下手,这几天中,大部分营帐里的大夫都认识了白希,对她都很尊敬。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白天救人,到子时休息,严铭也试过几次离白希远点救人,但留了右一暗中看守。
这日,白希正在施救一位腹部被刺穿的伤者,陈琴在一旁帮她,右一猫在营帐外看着这一幕,默了默……
他去找了严铭。
“大人,这几日,白姑娘并没有逃离的意思,一直在尽心尽力的救助伤者,属下觉得白姑娘应该不会再离开您。”
严铭听完,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心里甜蜜蜜的。
沉默片刻,他说:“你还是看着她,但若在你附近有求救的,你也去救。”
右一领命,“是。”
又过了几天,伤者基本救援的差不多了,该处理尸体和生还者的去向。
严铭是最大的官,所有官员都听他的指令,这会正在营帐里商议。
在他不远处的营帐中,白希和陈琴在救治伤者,右一按照白希的吩咐,帮忙把包扎好的伤者往另一处营帐里送。
等他走后,白希轻声对陈琴说:“娘,你先走,按照我之前教你的做。”
“好。”
陈琴放下手里的器具,谎称上茅厕离开。
右一回来没看见陈琴,根本没所谓,这几天的看守让他了解了陈琴的习惯,喜欢蹲茅厕,一次两刻钟左右。
“白姑娘,这些伤者也要分开吗?”
右一看着正在全神贯注做手术的白希问。
“嗯,送到北面那边的营帐里去,顺便看看可有伤势较重的伤者,给他带过来。”
北面的有点距离,白希吩咐的心不跳,音不颤,仿佛在她眼中,只有伤者。
右一见此,想了想后答应道:“好。”
他去一旁床铺上,一手提了一个慢慢走出营帐。
白希眼眸一抬,吩咐一旁的大夫,“你来缝合,我要去方便一下。”
“好。”
大夫接手后,白希直接从另一头出口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