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点了点头,知道此事应该是和白希有关了,他从刘兆那里得知,白希为严铭生了个儿子,他当时很惊讶,正好今晚去看看小贤侄。
刘兆说:“那大人,下官先回去报下平安,顺便给小公子准备礼物去。”
他快三个月没回家了,家里人肯定挂念,还有今晚去新宅,第一次上门拜访,礼物是不能少的。
严铭点了头,“去吧。”
“好。”
刘兆走了,苏青不走,他得听听严铭接下来要干啥,等会回家报平安也不迟。
没一会儿,左一和右一进来了,“大人?”
两人一头细汗,之前一直在清风苑和后宅为严铭收拾东西,没办法,这家伙的东西太多了,这两天在一点一点的搬,都要搬到新宅去。
严铭吩咐他们:“你们再去挑二十个一等侍卫,一起送行李去新宅,然后右一留在新宅,左一去医馆保护白希,其他事情等本官回去在说。”
“是,大人。”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苏青纳闷问:“阿铭,你不是应该立刻派人将那两人抓起来严刑审问吗?”
严铭冷冷一笑,拿起笔一边写处决书,一边说:“目前还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想要一网打尽,就不能贸然打草惊蛇,他们既然来了,不达目的是不会轻易离开的,那我又何必心急,等我傍晚回去问过陈乾再做详细安排。”
“陈乾?”
苏青抓住重点而震惊,他瞪大了眼睛问:“你说的可是一年多前因公殒命的陈乾?”
“嗯。”
“他,他没死?”
严铭默了默,停笔抬眸看着他,“你先别问这么多,等晚上你会知道的,现在,你先回去报平安,然后去找文迪傍晚一起过来。”
“为何要傍晚,下午不行吗?”苏青因好奇而心急。
“我等会还有事。”严铭说了一句继续写处决书去了。
苏青想问他有何事,又自知不该打破砂锅问到底,想了想,便起身走了。
严铭写好处决书之后,吩咐手下官员发往三州,便去了怡亲王府找赵鉴去了。
他忽然怀疑北诏的那位岳父被软禁了,情况很糟,如果真的是,那他可能需要动用边疆军队,这事瞒不住赵鉴。
以免他疑神疑鬼在背后搞小动作,还不如将此事如实托出,至于赵鉴会不会支持他的决定,他有办法说服他。
白希在医馆给人看病,就见左一走了进来,看他脸色好像是有事,她没问,左一也没打扰她,自己走去一旁坐下。
等到白希给病人诊脉之后开了药送走人,他才说:“白姑娘,陈公子说,北诏太后派了人来京城,估计要对你们不利,你这些日子最好不要来医馆了,随属下回去吧?”
白希脸色一变,北诏太后派了人来?
她一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好,走。”
两人回了新宅。
如今的新宅很热闹,辅国公府送来了好多下人,张嬷嬷和王嬷嬷都来了。
都是些中年婆子,和一些年轻力壮的小厮,一个年轻的丫鬟都没有,严铭不喜。
三进院,陈乾抱着溜溜在玩,旁边嬷嬷们手拿果泥、鲜奶、玩具等着伺候。
没多久,白希和左一走了进来,陈乾看到她,抱着溜溜迎上去,“小妹。”
“嗯,娘呢?”白希从他手上接过溜溜。
“娘听说妹夫晚上要带客人过来,去厨房点菜去了。”
“哦!”白希亲了溜溜几口,然后递给了嬷嬷。
“走,进屋说。”
“好。”
书房里,两人坐了下来。
陈乾说:“哥哥上午去医馆找你,在路上遇到两个北诏的大内侍卫,是太后的人,但哥哥觉得来的人肯定不止他们俩。”
白希默了默,“他们肯定是来杀你的,还有我和娘,我估计爹那边肯定出事了。”
陈乾如她想的一样,“所以我派了四个属下乔装过去跟踪了,现在只等妹夫回来再商量下一步计划,希望能一网打尽,并从中问出一些关于北诏那边的情况在做打算。”
“嗯。”
白希点了点头,目前只能如此,就是她心里想着,那家伙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来?
他在干嘛呢?
严铭正在怡亲王府书房与赵鉴详谈,赵宗小皇帝也在。
关于陈乾的身份,北诏如今的局势,包括那位太后派了人来暗杀,还有他的决定,以及事后的好处,他都已经告诉了赵鉴。
这会在等赵鉴的意思,但他一点求人的态度都没有,仿佛你答应不答应都妨碍不了他即将要去帮助他岳父。
赵宗年龄还小,对此事没有什么想法,反而他相信严铭的决定是对的。
只是赵鉴端着茶在刮,垂着精明的眸子在思考,直到好一会儿,他才落下茶盖问。
“如果本王同意了你的决定,让你去帮助你岳父渡过难关,但之后,你若借助你岳父的势力对付本王怎么办?”
他没想到,那个小仵作竟然是北诏公主,严铭这家伙成了北诏的驸马,那他就不得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严铭究竟还恨不恨他,他不得而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严铭笑说:“王爷,下官若真想对付您,完全不用借助外来势力,下官的承诺书上写的很清楚,只要你不怂恿皇上将来算计严家,给足严家应有的信任与尊重,严家当世代忠心护主,替皇上守护江山。
严家对皇位不感兴趣,但对势力感兴趣,这也是自保的一种手段,只要您不打压,我严家也不会过分僭越。
这次下官想去帮助北诏皇帝,确实是为私心,他是下官妻子的父亲,下官不能不管。
而下官正因为尊重王爷才来如实相告,所以请王爷相信,下官帮助北诏皇帝,一为妻子,二为大晟结交一个有利的联盟国,对皇上将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说完后,他又紧接着加了一段话,“王爷,您对下官支持的越多,下官心中的仇恨就越少,世间万般纠葛,归根结底,皆难逃‘真心悔过,全力补救’这八字箴言。
人心虽复杂多变,但若能以诚相待,勇于改过,竭力去弥补过往的错失,那么,再重的隔阂亦能得以化解。”
赵鉴听完后,目光显得很深邃,似乎在细细咀嚼这番话的深意。
然后很奇怪,他心中的疑虑与防备,竟然在一瞬间真的被打消了不少。
他直视着严铭那双毫无算计的眼睛,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好,本王相信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本王也诚心想与你化干戈为玉帛,希望你今后替我儿守好江山。”
严铭微微一笑,郑重的点了头,“那是自然,对于皇上,下官本来就是疼爱的,他很纯善,很招人喜欢。”
赵宗一听,立马跑到严铭身前傻笑,“嘿嘿,我知道严叔叔即便不喜我爹,也永远不会不喜宗儿的。”
严铭勾起嘴角,“嗯!”
想了想,他伸手,温和的摸着他的小脑袋,然后做出一番教导与提醒,“所以你需铭记,切勿步上往昔几位帝王的后尘,陷入狭隘偏见的泥沼。
你的心中应当怀揣广阔天地,以公正为尺,以贤明为镜,方能照亮你前行的道路。
诚然,这世间不乏权谋机变,你亦需通晓,但切记,这些智谋应当用于正道,绝不可成为伤害忠臣良将的利刃。
唯有如此,你所守护的这片江山,以及你子孙后代的福祉,方能稳固而长久,世代享受太平盛世的恩泽。”
“嗯。”赵宗听完点着小脑袋,“知道了,严叔叔。”
赵鉴看着这一幕,微微颔首,发自内心的笑了。
他无所谓严铭不喜他,喜他儿子就行了,反正他一切都是为了儿子。
啧!
这家伙真不愧是当年的太子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