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到,竹月便领着一众伺候梳洗的丫鬟进来,给云夏辞准备梳妆打扮进宫了。
被人一大早从被子里拉出来,
夏辞都不由得抱怨,
竹月一个小丫头怎么力气如此之大。
相比之下自己还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
看来重生以后习武也应该安排上日程了。
夏辞任由竹月她们摆布着,等她回过神来只见她自己已经端坐在铜镜前。
镜子里的少女穿着一件月白色刺着百蝶穿花纹样的丝棉短袄,
底下配着一条天青撒花淡纹的长裙。
简单梳好发髻点缀上两支小巧的蝴蝶钗,最后披上妃色的灰鼠披风。
穿戴齐整往主院大门走去,母亲已打扮好等着她了。
夏辞请安后,母女俩人一同出府坐上马车向皇宫驶去。
云夫人今日则是一副命妇入宫的宫装打扮,只略施粉黛,但也难掩容色。
到了宫门口转乘两顶小轿,一前一后往贵妃住的未央宫去了。
行至宫门落轿,一路上云夏辞乖巧跟在母亲身后一言不发。
在宫人的带领下进了主殿,一套行礼问安下来方才落座。
苏贵妃屏退了众人,方才与自家妹妹攀谈起来,
“今日让妹妹来,不为别的,只是皇上对之前质子宫殿失火一事还有疑心。”
“茂儿那孩子至今也不见好,反倒是有愈加严重的趋势了。”
云夫人闻言也是眉头一皱安抚到,
“依娘娘看该如何是好,不如一会去看望下茂儿那孩子。”
苏贵妃本还想再说什么,见妹妹这般说随即开口,
“不瞒妹妹了,此次请妹妹入宫不光是为了闲话的。”
“本宫也想请妹妹帮忙从宫外寻个高明些的大夫来。”
“宫里的太医虽已是个顶个的好,但终归过于老练,行事保守。
“此外皇上对本宫的态度也让本宫拿不定主意。”
苏贵妃叹息一声,“皇上已下旨让瑾,德二妃助我协理六宫事宜。”
此话一出,云夫人也是面色一变,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武帝虽然没有明显的表露出二皇子受伤对苏贵妃照顾不周的不满,
却是有意敲打苏贵妃啊。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哪家后妃不是和母家息息相关?
高门贵女和家族本来就是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
气氛有些凝重,夏辞为了证实昨夜心中猜想,
装做不谙世事的样子开口打破了屋内的氛围。
“姨母和母亲,夏辞想去看望一下表哥。”
听到小丫头这样说,苏令仪也是默许了并准备一同前往。
看看那孩子的病症也好让宫外的人能够对症下药不是。
三人身后跟着侍女一同去了二皇子的住处。
屋子里还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道。
正有换药的小内侍清理着二皇子腿上被烧伤的烂肉,
那腐肉发黑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让人不敢靠近。
少年躺在床榻上整个人表情痛苦,死气沉沉,肢体因换药的疼痛扭曲。
苏贵妃轻唤了两声,也不见动静。
夏辞默默观察着眼前表哥的一举一动,想到表哥腿上的伤担心的开口:
“姨母,这烧伤也已多日了怎得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贵妃并未多言只是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心疼不已。
夏辞没有顾的上母亲的阻拦,上前近看了一眼二皇子的伤口。
有的地方已然结痂旁边的伤口泛着黑色的血肉,腿伤周围更是没有一块好皮。
云夏辞上辈子是被下过蛊的,哪怕当时她早已遍体鳞伤没有力气挣扎了。
但每当蛊虫发作,她的意识是能够清醒的感知到那种撕裂般的痛。
为什么这个二皇子却像失去自主意识一样?
难道真的和自己猜想的一样。二皇子是被人下了药或者是蛊?
云夫人还以为夏辞被吓到了。上前把她拉回来。
等到内侍退下四周只剩她们三人的时候,云夏辞才郑重其事的下跪回话:
“姨母,夏辞有个大胆的猜想。”
“夏辞认为二皇子表哥可能是被人下了药。”
听闻此话,苏贵妃和云夫人对视一眼。
苏令仪心中也早有这般猜想,只是苦于她只是一介深宫妇人。
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她是万万不能到武帝面前去说什么的。
如今有人替她开了这个口,她终是可以顺水推舟说出自己的谋划来了。
苏贵妃扶起夏辞,说道:
“夏辞真是聪明,本宫也曾有这般猜想。”
“只是碍于武帝最不喜这些鬼力乱神的事物,
后宫不安分追责起来最后还是本宫的不是。
如今只求妹妹替本宫去寻个妥帖的人,先看看茂儿的情况到底如何?
我们好再做打算。”
云夫人应下却又有些为难,夏辞看了出来拉着母亲的手微微用了用力。
云夫人看着她,正有些无措时,夏辞又再次开口:
“姨母既有此意,不如明日母亲和夏辞去寻祖父?”
“祖父见多识广能人异士应是比母亲所知甚多。
若是能够请到净悟大师出山就更好啦!”
夏辞一番话算是说到苏贵妃的心坎里去了。
云夫人伸手戳戳夏辞的脸蛋慈爱的说到:
“人小鬼大,还知道要找你外祖求助。母亲同姨母还有两句话要说。”
“这里无事了,你便去外头找三公主吧。”
夏辞一听到不用再守着规矩跟在母亲姨母后头眼睛都亮了,行了礼恭敬的退了出去。
夏辞到的时候三公主正在屋内绣花。有了前世的熟络夏辞对三公主叶思莞自然十分亲近。
她放慢脚步轻轻走到叶思莞的身后,“见过三公主。”
三公主本来正在专心致志的刺绣被夏辞这么一闹,吓了一跳。
转身看见夏辞好端端的站在她的面前,自是十分高兴的。
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凑在一起自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夏辞看了看叶思莞的绣棚。
打趣的说道:“莞姐姐这是在给谁绣荷包啊?
难不成莞姐姐已经有了思慕的君子啦?”
三公主有点无奈的笑骂着夺过了绣棚,
“你这个没心肝的,几日不见你倒是全须全尾的!”
“可是好全了。又成了个皮猴不成?”
她看着棚子上绣着的祥云补充道“这是给二哥绣的。”
“这蝙蝠祥云寓意福从天来,趋吉避凶,求顺安。”
叶思莞越说声音越小。
想到她的二哥至今生死不明,小姑娘不由得难过的啜泣起来。
云夏辞也是体验过至亲骨肉生离死别之人,她怎么会不懂莞姐姐如今的担忧。
她上前一把抱住三公主有些心疼的安慰着:“
莞姐姐莫急,姨母已经求母亲去转告祖父请大师出山,二表哥一定会没事儿的。”
夏辞想到自己日后不再是三公主的伴读,
无法日日都能陪着她,又开口宽慰道:
“莞姐姐莫怕,你是中宫嫡出,这宫里的皇子公主又有几个敢欺负你了去。”
“何况你还有父兄的疼爱,只是以后夏辞怕是不能同你在一处了。”
“我们已非孩童之年,莞姐姐应当明了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我们在意之人。”
叶思莞还不明白夏辞的意思。只是点头抱着她。
两人待了一会儿,苏贵妃派人来寻,夏辞告别后方才跟着母亲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