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四皇子一行人主持大局,城中秩序逐渐得以恢复。
云府也重新修葺起来,只是四夫人的后事却是草草的操办了。
毕竟李府已经倒台,女眷全部入教坊司充为官妓,
年龄小点的送去行宫为奴为婢。
如今李府两个女儿都已身死,也算是逃过一劫。
四夫人的位置空置了出来,
但按规矩需得三年后才能再娶正室。
自打暴乱以后,老夫人受惊,
添了个心悸的病症,更是无心理事。
云家几房夫人终是会回京都去的,
这执掌中馈的事情便落到了齐姨娘的头上。
府里的下人一个个也是见风使舵的主儿。
如今云府上下无不对齐姨娘高看两眼!
今日算是正式宣布此事。
也是庆祝大家劫后余生。
夏辞坐在正厅下首处,打量着站在正中央的齐姨娘。
只见她眉目舒展,穿着一套带着毛边的竹青齐腰襦裙。
一头秀发梳的十分整齐,周身散发着端庄得体。
看起来倒有几分正房当家主母的气场,
再无夏辞第一次见到齐姨娘的沧桑妇人之感。
云夏辞听闻四夫人死讯,便知这其中少不了这齐姨娘的手笔。
她起初只是感到奇怪,
这四老爷云柏对这四夫人李逐盈,
当真一点感情全无嘛?
就放任这齐姨娘动手。
虽然当日见到她时,齐姨娘就曾说,
当年四老爷收她做妾室,
全当是为了冬晏能够平安长大,两人并无关系。
这些年他将冬晏同齐姨娘安置在偏院,
制造出忽略这个女儿的假象,
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夏辞真心感叹一句,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男人可以是朝三暮四的;
可以是信口开河的;
甚至可以是无恶不作的卑鄙小人;
但一旦成了家,没有责任与担当,
男人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显然四老爷云柏不是,他尽到了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上头的云老夫人笑意盈盈招呼着齐姨娘上前来。
老夫人亲手给齐葭蕊戴上了一只扭珠莲花金簪,表示对齐姨娘的认可。
旁边的三夫人柳氏见缝插针的打趣到: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齐姨娘模样这般水灵,又是个能干的!”
“依我看这老四也不用再娶了,
直接扶了这齐妹妹当正头娘子岂不是正好?”
一旁的二夫人沈氏厌厌的开口:
“弟妹这是哪里的话?”
“齐姨娘是好,但到底咱们云家是大户人家,
扶个丫头出生的姨娘当正室,
也不怕人笑话?”
“依我看四弟还是慢慢挑的好。”
沈绍芳正有意将自己娘家表妹嫁过来,
今日被柳氏这个没遮拦的一掺和恐被坏事,
自然气不过。云老夫人开口:
“我这也是一把老骨头了,只求云家一大家子安稳度日。”
“小辈们过得好我便放心了。”
“从前为了云家前途着想让柏哥儿同李家结亲,
可结果如何你们也是知道的!”
“如今呐,什么官不官,名不名的!
只要哥儿自己喜欢比什么都强!”
伸手拍了拍齐姨娘的手。
老夫人对齐姨娘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大,
一方面是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老夫人面前十分乖顺。
更重要的还是当日暴乱,
齐姨娘靠自身所学,
及时将昏迷不醒的老夫人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依我看呐,等过些日子不如就将齐姨娘抬为侧室。”
“等三年孝期过去,若是生个哥儿啊姐儿的,就扶为正室也不迟啊。”
见老夫人已经开口认定齐姨娘就是将来的准四夫人,
众人也就不敢再争论些什么,纷纷称好应是。
齐姨娘心中十分惬意,子嗣?
算算日子若是妥当自己腹中应当有了四老爷的骨肉才是。
一旁的婆子将管家的对牌钥匙同账本正式递交给齐姨娘后,
众人热闹了一阵才散去。
随后几天便传出这齐姨娘有了身孕的消息。
老夫人大喜过望,
名正言顺的将齐姨娘抬了位分,
成了这府中的侧夫人。
一时间风光无限,任谁都得高看她两眼。
二房屋内云春妍却是惶惶不可终日。
二夫人沈绍芳特意前去讨要来了安枕香。
今日见云春妍这副模样,
又见连续几日云春妍的身边都只有夏荷一人服侍,
终于想起来同女儿好好交心一番:
“妍儿?你这是怎么了?”
云春妍本独自一人怔愣出神,
听见有人唤她受惊一般抬起头来,
见来人是自己母亲才松了口气。
“母亲,母亲可知那日女儿与家丁走散,
一个人抹黑回来之时,
碰到了……碰到了四夫人的尸首……”
“母亲,女儿好怕!都是血……都是血啊。”
“您说四夫人被人拳打脚踢致死,
那般凄惨都还有个尸首被人发现,
怎得秋香便不见了踪影?”
“她该不会……该不会……”
这几日云春妍整日因得自己摸到了死尸而感到被怨气缠身,
也开始出现了梦魇的症状。
云春妍此刻心中所想的是:
那秋香被她自己扔下,尸首都没留下。
该不会是被流民先奸后杀,最后分食了吧!
她自小生活在边境,小时候就总听老人们说,
南羌地处荒芜,常年干旱。
子民常年饥荒,有易子而食的风俗。
此次雪灾,城中景象让她想起记忆里幻想的画面,让云春妍不禁打了个寒颤。
沈绍芳还以为自家女儿这般是何事,原来是因为个婢女。
随即出声安慰:“妍儿不怕,不就是个为了保护你而死的小婢女嘛?”
“赶明母亲给你挑几个贴心的婢女伺候你就是了!”
“况且妍儿也说了,那婢女连尸首都未曾找到,
怕不是自己脱险借机逃命去了。”
“妍儿好好休息,母亲特意从四房那要来了安枕香。”
“你别自己多想就是了,过几日就该准备回京都了。”
说罢耐心哄着云春妍躺好。
点燃了香炉,那香炉中的炊烟腾空而起,
似一双无形的手将云春妍拉入万劫不复的境界。
大雪慢慢停下,待到路面正常清理出来,
云夏辞同母亲也该启程回京都去了。
朝廷派遣了新的知府上任。
这新官上任三把火,江陵城逐渐开始恢复往日的模样。
这江陵新任知府乃是科举选拔出来的寒门子弟。
表面上看起来并无权势,
看到这知府道貌岸然的模样,
陆舟行心中却是有数。
一切都同他梦里的记忆对上了号,
这江陵将来发展的极其繁荣。
除了地处要塞以外,离不开这新知府小段大人。
随后陆舟行受夏辞的嘱托,
想起天青救回来的那个小丫头,
吩咐将她安置妥当。自己也就该起身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