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一个三四岁的幼童突然闯了进来，一头栽进唐素素怀中。
唐素素和顾钏齐齐变了脸色。
唐素素赶紧捂住孩子的脸，紧张地道：“不是让你乖乖待在房里吗？为什么跑出来？”
小幼童满脸委屈，“我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害怕，而且娘亲迟迟没有回来，我担心娘亲。”
顾钏顿时阴阳怪气起来：“原来是成亲了，也不知他父亲是什么身份，不好好教养他，到处乱跑也不怕冲撞了人。还是说这孩子的爹本就是府上伺候人的小厮？不会是个低贱的杂役吧？”
这话十分侮辱人。
路过看戏的小厮和男仆从以及杂役们顿时感觉被羞辱了，心中暗骂关他们什么事！
唐素素十分生气，捂住孩子耳朵，怒喝道：“你不要平白无故污人清白。”
顾钏却毫不收敛，还一副真诚建议模样：“既然成了下等人，就还是别留下后代的好，免得他一出世就要告诉他这些残酷无情的真相。你娘是奴婢，你一出生也便是供主人随意使唤的下贱家奴。”
唐素素紧紧咬住嘴唇，气的脸通红。
幼童虽然被捂住了耳朵，但还是听见了顾钏的话，扭头去看说话的人，却被母亲阻止。
他瞪着圆润润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自己的娘亲：“娘亲，什么是家奴？”
顾钏冷笑一声，替唐素素回答道：“家奴就是像你娘这样肮脏、低贱、一辈子都只能被人踩在脚下，像蝼蚁一样活着的人。”
听不下去的李争渡正要出手，江清影眼疾手快地按下了她的手。
让他说，看他一会儿什么表情。
幼童是背对着顾钏的，顾钏见不到幼童的脸跟他长得有多么相似，既然顾钏非要自讨苦吃，那就让他到时候自打嘴巴。
宋清微察觉到动静，转头正好看到江清影拉着李争渡的手，眼神一暗。
江清影眼珠子一转，毫不犹豫地快速将李争渡拽到宋清微面前。
小心眼的男人，活该追不到人。
江清影嘴巴一撇。
宋清微倒也顺手，十分自然地拉过李争渡的手，紧紧握住不放。
李争渡满脸莫名，用眼神示意宋清微：你怎么回事？怎么还叛变了？
宋清微一脸正直地看着她。
李争渡无奈：好吧，我不出手了，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手？
宋清微仍旧盯着她，手上的力道丝毫未减，依旧紧紧拉着李争渡的手。
意识到对方没接收到她信号，李争渡：……
顾钏的恶毒话语彻底激怒了唐素素，她猛地站起身来，“你不要太过分！”
见唐素素如此维护她与别的男子所生的孩子，顾钏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幼童被顾钏的话吓得不轻，抽噎着直掉眼泪：“娘亲，是真的吗？娘亲是被欺负了吗？”
顾钏脸上满是快意道：“不然呢？下等人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
孩子是好孩子，在这种时候还在担心娘亲被欺负，而不是被顾钏口中自己那可怕的未来吓到。
至于孩子他爹。
被拉着没上前的李争渡：直接埋了扔去火葬场吧。
江清影和韩幼筠眼睛紧紧盯着顾钏，就等着看对方在知道真相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李争渡倒是没有那么恶趣味，听这男子说话她脑仁都疼，几次想开口都被江清影和韩幼筠阻止。
被拦了几次之后，李争渡也放弃了，干脆站在一旁，坐等看戏。
幼童哭出声来，小小的身躯奋力挣脱自己娘亲的怀抱，迈着还有些不稳的步伐跑到顾钏面前。
“你个坏人！我的娘亲是世上最好的娘亲，不许你这么说我娘亲！”
看到幼童的那一瞬间，顾钏犹如被一道惊雷击中，直接僵硬在原地，瞳孔震颤。
那模样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为惊人的景象。
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只有那双眼眸死死地盯着孩子，一眨不眨。
朱子茵同样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愕之色。
她喃喃道：“顾郎，这孩子……”
一种可怕的可能性浮现在她的心头，她不敢置信地捂住嘴。
隐藏多年的事情被突然拆穿，唐素素只觉得心神俱疲。
她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掩盖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顾钏一寸一寸地描摹着孩子的面部骨骼，声音颤抖：“他到底是谁的血脉？”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与不敢相信，眼睛紧紧盯着唐素素，目光如同两道炽热的火。
唐素素赶忙把孩子紧紧地拢到怀里，动作中带着几分慌乱与决绝，“反正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顾钏情绪瞬间如同烧开了的热水壶，大声吼道：“什么叫没有关系？这是我的……”
想到刚才对那孩子说的话，顾钏的表情如同打翻的染缸，悔恨、自责、内疚各种表情层出不穷。
江清影：舒坦了。
韩幼筠：舒坦了。
李争渡：可以松开我了吗？
李争渡抬手示意宋清微松手，这会可没什么理由再拦着她了。
宋清微慢慢抽回手，然后攥住手心垂到身侧，掌心还残留着李争渡的热度以及柔软的触感。
只有李鸥鹭疑惑不解，还不动手吗？
如果是他姐，这时候早就已经拔剑了抡出去了。
顾钏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那汹涌澎湃的激动。
他难堪地咽下自己是这孩子父亲的话，只是不甘地道：“他是我的血脉，我不能让他流落在外。”
江清影挑拨，“某些人刚才不还在指责这孩子爹是下贱的杂役吗？”
韩幼筠跟着挑拨，“还说人家娘亲是低人一等的奴婢，自己也跟着是家奴来着？”
顾钏终于不顾脸面，眼神瞪过去，“这是我顾某的家事，几位不觉得已经逾矩了吗？”
江清影摇头，“啧啧，这年头，在别家府上看戏都有人管了。”
韩幼筠，“也不看看这是哪，敢在我面前撒野，惹毛了本小姐，大不了上大理寺说理去。”
顾钏额角青筋爆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