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唐振英走进梁睿的帐篷,如愿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霍峥的帐篷中,昏暗的煤油灯却一直亮着。
额头上的温毛巾已经换了几次,温度却还没降下,白皙的小手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角,片刻也不放开。
霍峥拧眉看着温度计,眼底的幽沉几乎要溢出来。
他又失信了。
承诺过不再让她受到伤害,可这次,又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出去一天的功夫,人就累到高烧。
某种阴暗的欲望在心底蠢蠢欲动。
不够,怎么都不够。
想把人揉进身体里,融入灵魂中,永远密不可分地在一起,再也不会尝到分离的滋味。
暖黄的光落在男人的侧脸,却丝毫映不进那双毫无波澜的黑眸。
一束阳光投进无底深渊,只有一个下场——被无尽的黑暗淹没、吞噬。
江雨眠看不到男人此刻的神情,可系统看得到。
旺财呆滞一瞬,不寒而栗地搓了搓小爪子。
是它眼花吗,男主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就好像,传说中的病娇阴郁大反派?
旺财不确定,可再看时,霍峥已恢复往日毫无波澜的模样。
嗯,一定是它看错了!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男人的注视,江雨眠长睫一颤,缓缓睁开了眼。
刚醒,眼神还带着些迷茫,好似笼了层水蒙蒙的烟雾。
直到对上霍峥幽深的视线,她才像回过神似的,身形一动,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
蹙着眉,红唇微张,似乎是想说什么重要的事。
刚才晕晕乎乎做梦,她又梦到了穿书前的事,或许高烧一场,她马上就要回到那个世界了?
不行,她在这个世界的工资还没花完呢。
她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江雨眠盘算着,把“遗产”和霍峥交代清楚,让他替自己花掉。
旺财啧啧两声,语气不可思议。
【宿主大人,你的存折里就剩108块钱了,哪还有什么可花的啊?】
江雨眠轻咳一声,脸更红了,不知是烧的还是被旺财气得。
霍峥心头一紧,嗓音发沉,“怎么了?”
接着就见小姑娘板着脸,一本正经交代他,床头柜的存折里是她的全部身家,全都留给他花。
另外,衣柜里的那些衣服、生活用品,以后用不着了可以捐献出去。
霍峥越听,脸色就越是阴沉。
这是在交代后事?
仅仅就是发烧一次,就想着丢下他了?
咬咬牙,他盯着江雨眠的眼,一字一顿问道。
“那我怎么办?”
小女人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这个问题。
蹙眉想了片刻,这才小脸微红地建议。
“要不,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看样子,这是彻底烧糊涂了。
沉默半晌,霍峥语气里带了些咬牙切齿。
“你放心,这些事,我一件都不答应。”
欸?
江雨眠眨眨眼,刚气呼呼要跟他理论,男人滚烫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别……”
她头脑更晕了,忘了闭眼,盯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下意识用手去挡。
只是哪里挡得住,手腕被大掌牢牢扣住,分毫挣脱不得。
为了表示抗议,她只好张口,在男人唇上报复性地咬了口。
却不想霍峥非但不推开,反而逼得更近,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小脸吻得更深。
低哑嗓音夹着不易察觉的缱绻,伴着滚烫气息落在耳畔。
“乖,咬的再重一点。”
折腾了不知多久。
管理局的回信终于到了。
旺财挂着奸商的笑容,果断兑换系统商店里最贵的退烧药。
它绝对不是因为积分提成多才这么做的!
纯粹是觉得只有最好的药才配得上它家宿主大人!真的!
……
次日。
天还没亮,一队和二队的战士们就已经出发了。
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不远处,茂密的丛林里忽然传来扑通一声。
紧接着,是女人慌张的呼救声。
听上去,是有人落水了。
霍峥示意几人把武器拿好,拨开层层叠叠的枝叶,谨慎围拢过去。
入目是一汪水潭,一个年轻女人正在里面不停扑腾着,时不时冒出一声凄厉的“救命”。
霍峥锐利的眼神望过去,黑眸骤暗。
虽然头发被水打湿,胡乱贴在脸上,但并不妨碍他认出这人是谁。
“欸?这不是唐同志吗?”
梁睿也认出来了,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
按他的调查结果,唐书宜行踪十分异常,可她要是真的做了什么事,又怎么敢光明正大出现在他们眼前?
不过眼看人都呛了好几口水了,得赶紧救了。
他扭头,略带焦急地看了眼霍峥。
虽说生命第一,可下水把人拖上来,难免就有了身体接触。
唐同志跟首长好像挺熟的,青梅竹马认识多年,不如就让首长救?
霍峥好像知道他的心思似的,黑眸冷淡一扫,语气凉薄。
“我不会游泳,你下去。”
梁睿瞪大眼,满脸幽怨控诉地张口,“是!”
纵身一跃跳进池塘时,他的脑子突然转过弯来。
不对啊,上次江同志落水的时候,首长救得比谁都快,那紧张劲,生怕晚一秒似的。
怎么这回又不会游了?!
两分钟后。
唐书宜裹着一张行军毯蜷缩在地上,湿透的头发披在耳后,苍白着小脸,我见犹怜。
“阿峥,梁副官,谢谢你们救我,我刚才真的以为自己不行了。”
梁睿扭头看看面无表情的首长,清了清嗓子,佯装一无所知问道。
“唐同志,你不是在京市休养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唐书宜抬起眼,眸中除了坦荡,还有几分忧虑。
“说来怪我,给哥哥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忘了把他的药装进去。”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让梁睿检查。
“哥哥自小就有哮喘病,近几年发作得越来越厉害,我实在担心,就偷偷看了父亲桌上的文件……”
唐书宜和唐振英的父亲,是沪市战区的副司令,自然知道这次任务的细节。
梁睿眼底有些怀疑,把药瓶接过来,揣进怀里。
“唐同志,我先让人送你到营地休息,这瓶药我会转交的。”
……
拜最贵的退烧药所赐,江雨眠身体康复得非常彻底。
自打上午睡醒,她就一头扎进了充当病房的帐篷,消毒、换药、包扎,虽然忙碌,却仍旧温柔耐心。
“江医生,谢谢你,多亏有你在,否则我这胳膊……”
年轻的战士看她给自己包扎手臂,红着脸呼吸微乱。
江雨眠笑着摇摇头,“别乱想,你这就是一点小伤而已,休养几天,不会落下后遗症的。”
“那就好。”那战士却并没放松下来,脸上还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江医生,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