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阳光才刚给侯府的屋檐抹上一层亮色,云溪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穿着一身素得不能再素的衣裳,随意绾了个发髻,叫上小玉和几个丫鬟,急匆匆出门往义诊的地儿赶。
义诊的场所设在京城一处破破烂烂的庙宇,虽说简陋得很,可云溪每次来,都能瞧见早早就等在这儿的百姓。
“云溪夫人来了!”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这么一嗓子,人群立马就跟炸开了锅似的乱了起来。
云溪脚下生风,快步走进庙宇,脸上挂着笑,冲大伙说道:“大家伙别着急,一个一个来。”
这时候,一个老者弓着腰,费劲地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这老者面容蜡黄,一脸的憔悴样儿,边往前挪边不停地咳嗽,那咳嗽声听着就让人心揪。
云溪赶紧伸手扶住他,让他稳稳当当地坐下,随后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给他把脉。
老者眼巴巴地瞅着云溪,眼里满是期待和焦急。
云溪眉头微皱,神情专注,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松开手。
“大爷,您这日子过得苦哇!”云溪轻轻叹了口气,“您这是受了风寒,又劳累过度,我给您开个方子,抓几副药吃了就会好。”
云溪温和地说道。
老者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云溪摆了摆手,说道:“大爷,您别这么客气,回去好好歇着。”
接着是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那孩子蔫头耷脑,小脸蜡黄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妇人满脸焦急,眼睛里都是担忧。云溪轻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又把孩子的小嘴扒开,看了看他的舌苔。
“这孩子是积食了,平日里饮食要注意些,少吃些油腻的东西。”
云溪边说边拿起笔,唰唰几下就写下了药方,“这方子拿回去,照方抓药,吃上几副就没啥大碍了。”
妇人连连点头,眼泪都快下来了:“夫人,真是谢谢您。
要不是您,我这当娘的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卷起裤腿,露出红肿的伤口。
那伤口看着就吓人,又红又肿,还往外渗着黄水。
云溪仔细查看了一番,眉头微皱,嘴里“嘶”了一声。
“这伤口有些感染了,得先清理一下。”说着,云溪转身去拿药棉和药水,亲自为他清洗伤口,动作轻柔得跟怕碰坏了宝贝似的。
男子疼得直咧嘴,汗珠从额头一个劲儿地往下淌,却还是咬着牙说:“夫人,您受累了。”
云溪笑着安慰道:“忍一忍,很快就好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算啥。”
一个上午过去了,云溪一刻也未曾停歇,额头上布满了汗珠,那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把她的衣领都打湿了。
可她的眼神依旧专注而坚定,就跟长在了病人身上似的。
午后,前来义诊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一位穿着补丁衣裳的姑娘怯生生地站在一旁,眼睛一会儿瞅瞅这边,一会儿瞅瞅那边,两只手紧紧揪着衣角,就是不敢上前。
云溪抬眼瞧见了她,放下手里的笔,招了招手,笑着说:“姑娘,别害怕,过来吧。”
姑娘犹豫了一下,这才慢慢挪了过来。云溪和声细语地问:“姑娘,哪儿不舒服啊?”
姑娘红着脸,小声说道:“夫人,我这头疼得厉害,好几天了。”
云溪让姑娘坐下,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又问了几个问题。
正说着,又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扯着嗓子喊:“夫人,快给俺瞅瞅,俺这胳膊疼得抬不起来。”
云溪看了他一眼,说道:“别着急,等我给这姑娘看完。”
汉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云溪给姑娘开好了方子,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向汉子:“来,我看看你的胳膊。”
汉子伸出胳膊,云溪捏了捏,按了按,汉子疼得直叫唤。
云溪说:“你这是干活累着了,得好好歇几天。”
汉子皱着眉说:“俺哪能歇啊,一家老小还指着俺干活吃饭呢。”
云溪叹了口气:“那也得注意身体,要不然以后落下病根更麻烦。”
这边刚处理完汉子的事儿,那边又进来一个老太太,拄着根拐杖,颤颤巍巍的。
云溪赶紧起身去扶着老太太坐下:“大娘,您慢点。”
老太太喘着气说:“夫人啊,我这心口闷得慌。”
云溪仔细听了听老太太的心跳,又问了些情况。
就这样,云溪忙得脚不沾地,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旁边的小玉看着心疼,忍不住说:“夫人,您歇会儿吧,瞧您累的。”
云溪摇摇头:“没事儿,先把病人都看完。”
一直忙到太阳落山,云溪才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
她捶了捶发酸的腰,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
云溪看到她,主动招呼道:“姑娘,过来吧。”
姑娘红着脸走过来,小声说道:“夫人,我这头疼的毛病已经好久了。”
只见这姑娘,身穿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头发有些凌乱,随意地用一根草绳绑在脑后。
她低垂着眼帘,不敢正眼看云溪,双手紧紧揪着衣角,身子还微微发着抖。
云溪赶忙起身,拉着姑娘的手,让她坐下,和声细语地说道:“姑娘,别紧张,慢慢跟我说说具体的情况。”
姑娘抬起头,怯生生地看了云溪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小声嘟囔着:“夫人,我这头疼起来,就跟有锥子在扎一样,晚上觉也睡不好,白天干啥都没心思。”
云溪轻轻点了点头,仔细询问了症状,然后说道:“姑娘,你这是思虑过重,要放宽心,我给你开点安神的药。”
姑娘接过药方,眼中闪着泪花,嘴唇微微颤抖着说:“夫人,您真是大好人。”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云溪抬头看去,只见两个男人正在争执。
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脸涨得通红,瞪大了眼睛,扯着嗓子喊道:“明明是我先来的!”
边说还边挥舞着粗壮的胳膊,那架势仿佛要动手。
另一个瘦弱的男人也不甘示弱,跳着脚,伸着脖子嚷嚷:“你胡说,我早就来了!”
他那干瘦的脸上青筋暴起,眼睛里满是愤怒。
云溪赶紧快步走过去,双手一伸,把两人隔开,说道:“两位莫吵,大家都是为了看病,按顺序来,都能看上。”
那魁梧男人哼了一声,气呼呼地扭过头。瘦弱男人则撇了撇嘴,不再吭声。
两人这才安静下来。
云溪又忙着给其他病人瞧病,一会儿摸摸这个的脉,一会儿看看那个的舌苔,嘴里不停地说着叮嘱的话。
她额头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可她顾不上擦一擦。
一直忙到傍晚,云溪终于看完了最后一个病人。
她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腰背,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小玉递上一杯水,心疼地说道:“夫人,您今天太累了。”
云溪接过水杯,大口喝了几口,笑着说:“能帮到大家,累点也值得。”
正说着,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束野花。
小男孩虎头虎脑的,脸上沾着泥土,衣服也脏兮兮的。
他咧着嘴笑着,露出一口不整齐的牙齿,说道:“夫人,这是我采的花,送给您。”
小男孩说道。
云溪接过花,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谢谢你,孩子。”
小男孩嘿嘿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嘴巴,挠了挠头就跑开了。
云溪望着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背影,脸上满是欣慰的笑。
收拾好东西,云溪带着众人准备回侯府。百姓们纷纷围上来,不住地道谢。
“云溪夫人,您可要常来啊。”一个满脸皱纹的大爷扯着嗓子喊,还一个劲儿地冲云溪作揖。
“夫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眼中含泪,那孩子也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又感激地看着云溪。
云溪微笑着与大家告别,踏上了回府的路。一路上,她回想着今天义诊的情景,心里满是温暖。
回到侯府,云溪简单吃了点东西,便靠在椅子上休息。
这时,管家福伯走了进来。
“夫人,您今天辛苦了。”福伯弓着腰,一脸关切地说道。
云溪睁开眼睛:“福伯,这不算什么。”
福伯接着说道:“夫人,外面都在传您的善举,说您是活菩萨呢。”
福伯边说边轻轻捋着胡须。
云溪笑了笑:“能为大家做点事,也是我的福气。”
第二天,云溪又早早地出门去义诊。
这一天,来了一位卖菜的大嫂,她的手因为长期劳作,长满了老茧,还裂了口子。
那口子深得能看见红肉,大嫂疼得直咧嘴。云溪眉头微皱,轻柔地握住大嫂的手,仔细地清洗伤口,又小心翼翼地敷药、包扎。
边包扎边叮嘱道:“大嫂,以后干活记得戴上手套。”
大嫂感激得声音都有些哽咽:“夫人,您真是心善。
俺记住您的话了。”
还有一位书生,因为熬夜读书,眼睛红肿。云溪让他靠近些,仔细瞧了瞧他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说:“你这孩子,读书可也得顾着身子。”
说着给他开了护眼的方子,并劝他要注意休息。
书生连连道谢:“多谢夫人指点。”
又来了个挑着担子的壮汉,累得气喘吁吁,直说腰疼。
云溪让他趴下,给他推拿按摩,疼得那壮汉嗷嗷直叫,可按完后,壮汉直起身,脸上满是轻松:“夫人这手艺,真神了!”
有个老大娘,耳朵背,云溪就得扯着嗓子跟她说话,一遍又一遍地解释病情和用药方法,老大娘最后听明白了,拉着云溪的手直说:“闺女,你真好。”
一天下来,云溪忙得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可她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耐心地对待每一个病人。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云溪的义诊从未间断。
她的名声在京城越来越响,越来越多的百姓得到了她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