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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该死的人,是我。

爷爷回家之后,就一直不知道在忙什么,好似变了个人。

他以为自己的儿子会出意外,从小到大一直对爸爸监管的严,身体也是时时检查,一手安排好他的人生,不允许有意外发生,连儿媳妇都是精挑细选。

直到爸爸结婚生子,他心下稍稍松了口气,或许那就是个骗术,他儿子如今活得好好的,连孙子孙女都有了。

不过,他依旧不敢太放松,他现在有孙子孙女了,必须更加谨慎。人也常常待在书房,不知道在做什么,直到有一次。

奶奶一开始也不知道他整天待在书房干什么,只想着他一天都没下过楼,会不会饿着,煲了点汤想着给他送上去。

进到书房才发现竟然空无一人,明明茶杯都还是热乎的,纸和笔就随意地放在桌上。

奶奶也没多想,放下碗,就想着他是不是在哪个角落累得睡着了,正想试着喊一声,背后却突然传来声音。

爷爷又突然坐在了椅子上,手里还抱着书,奶奶吓得差点叫出来,爷爷也被屋里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还没收回来。

那是第一次,奶奶看到爷爷如此可怕的表情,脸上的压抑与深沉,眉眼间深深的阴影,眼里甚至带着杀气,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看到是自己的妻子,他立马调整好了表情,才开口询问。

从那以后,奶奶也不敢再不敲门就进书房了,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爱人或许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但他没说,她也就不问。

直到我高二那年,本来是正常的一天,正常的上课,上着上着突然就失去意识,倒在桌上不起,老师以为我是睡着了,后来发现叫不醒,急忙打电话。

从那之后就一直陷入高烧不断的情况,整个人不省人事,家里人急得团团转。

爷爷也是到此刻才意识到,终究还是来了么……

他的第一反应是找当时的那老头,可是立马又冷静下来,都过了这么多年,那老头应该早就不在了。

他便找了自己的好友王道,乞求他帮帮忙,他也会看病。他想到这种情况连现代技术都无法解决,恐怕不是生病那么简单。

爷爷也问遍了人脉,管他是西医中医道士神婆,通通问了一遍,得到的结果就是没法救,命中注定有这一劫,活不过十八岁。

医生表示,即使是醒过来,由于病人持续的高热造成的结果也可能是大脑被烧坏,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做好心理准备。

没有办法,没有任何办法,所有人都近乎绝望,爷爷回到了书房,麻木地看着桌子上的那书。

它就静静地躺在那,又仿佛在冷漠地注视着他,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他心中忍不住哀嚎,心中无比后悔,那一次为什么要答应他,为什么自己没有狠下心拒绝……

还是说,从一开始,那人就已经选中了他。

他沉重地闭了闭眼,瘫在椅子上。

正在这时有人说门口有个老头找他。

他此刻心情正差的不行,面色不虞地下楼一看。

竟然是当年的那老头,他居然还活着!

他不由得瞪大眼睛,距离上次看到他,他就是一副七老八十的模样,胡子花白,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他居然还是那副模样。

他心下一惊,他究竟是什么人?!

那老头也任他打量,没有任何不快,开口第一句就是:

“我有救人的办法。”

爷爷此刻也顾不上他究竟是什么人,快快请进屋,两人在书房密谈了一下午。

出来时,只有那老头一人,爷爷自始至终没有出过屋。

奶奶叫他,他也不应。第二天一早,他直奔医院租了车把人带走,只留下一句找到了高人,可以救人。

其他人也不敢忤逆爷爷,只得眼看着把人带走。

过了好几天才回来,我睡了几天竟然奇迹般的醒过来了,烧也退下来了,家里人都高兴到流泪。

只有爷爷,他告诫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把东西摘下来。

那时他的眼睛深沉到我至今未动,只觉得这东西很重要。

现在想来,或许是它真的改变了什么。

爷爷却在不久之后,撒手人寰了。没有任何预兆,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慢慢停止了呼吸。

从那之后,奶奶不愿待在家里,那人留下的回忆多到压得她喘不过气。

“……奶奶,爷爷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些?爸爸妈妈知道吗?”

“他们不知道,只以为是那段时间操心过度劳累了身子。”

“我……说来也奇怪,那是去世前一天晚上,我以为他喝醉了,说些胡话,可是他又说他很清醒,我也就听着,谁知道他是……”

“那,那他没说是怎么救我的吗?他们去了哪?”

我感觉我的大脑已经不够用了,为什么那人三十多年之后没变过?我可不信他只是单纯为了救我,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的孙女……

无论是什么方法,肯定都是冒着天大的风险的,更别提他本就是道士,他难道不知道这其中的危险?他还是主动找上门的……

他一定跟爷爷做了什么交易。

“……没有,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唉。”

“囡囡,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你爷爷跟我说过…他知道自己惹了事,他想弥补,他想你好好的。”

奶奶的声音颤抖,不算大,却足以震破我的耳膜。

我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撕心裂肺地嚎啕。心好似被人拿着一把锐刃翻搅,生出一股钝痛。

为什么……

明明该死的是我,是我……

我怎么,我怎么会怪他呢……

那奶奶呢,我听着那头奶奶痛苦的哽咽。

当她知道这一切,她又是经历着怎样的痛苦。

一边是爱人,一边是亲人。

她会不会恨我,恨我夺走了爷爷……

…………

门外的四人如死一般的沉寂着,低着头一言不发。

早在饭桌上几人就察觉她心情不佳,商量一番决定让最会安慰人的吴邪上去。

刚走到门口想敲门,就听到通话声,他礼貌地没有打断,只静静地等待结束。

直到楼下的人也听见细微的声响,便都上楼,却不想听到了这秘密。

要说吴协他们知道这书还要从那次见王道说起。

王道一看就知道他们几人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心下思量估计跟那本书有关。

自从爷爷死后,奶奶也试着找过那书,他也去特意询问过,可是它就好像凭空消失了般不见踪影。

这世上唯二知道这件事的他,猜想他们肯定是误入我们这个世界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身上的土腥气掩不住,甚至还带着杀气,一看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他不知道那闺女是怎么惹上这些人的,或许是靠她接济,虽然他们对她看着还是不错,不过他还是觉得不安全。

无论如何,这几个人非走不可,他不能让这几个未知因素留在好友的孙女身边,一丝危险也不行。

她这条命来之不易,他必须要保护她。

所以他在离开之际,干脆告诉了吴协他们这件事,既然是因为书来到这的,那么回去估计也得靠那本书。

吴协几人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他们一直像无头苍蝇一样思索着回去的办法,就这样意外地得到了?

可是他们也意外知道了她爷爷的死因,他们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这或许是无法承受的痛苦。

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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