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运输车队沿着连霍高速一路向东前行,尽管路况很好,可车队的速度依旧十分缓慢。
高速公路非常适合这个时代的运输车队进行长途运输,一来路况好,二来视野开阔,再加上两侧还有防护网,多少能增加点安全保障。
董鹏跟在一辆牛车后面不急不缓的往前走,心里还在暗自揣度着自家老爹那个神秘的老战友。
他花了两天时间,烦人托窍的打听到了那个人拜托自己打听的消息,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也没听自家老爹多说过一句和他相关的话。
他不知道军情团是个什么组织,不过他大概能猜到,那个人应该是华夏军的人。
后秦军并不是只有华夏军一个敌人。
西北方向的西夏军,西南方向的青地藏人武装势力,还有与长安城隔着茫茫秦岭的川府军团,哪个都有能力威胁到关中平原的安全。
西夏军统治着甘省东南部大片土地,与关中平原只隔了一座六盘山。
不过西夏军现在正忙着和他们西北方向的回人势力交战,没功夫来找后秦军的麻烦。
西南方向的青地藏人虽然人数不多,可因为占据着高原地形,而且机动性又强,所以后秦军始终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川府军团是后秦军的心腹大患,秦蜀卿目前正带着部队驻扎在汉中与川府军谈判,希望双方能以秦岭为界和平相处。
后秦军现在的敌人是华夏军,而川府军此时也正面临着藏地藏人武装的威胁,双方也都有意停战,先集中精力摆脱眼下的困境。
除了这三股势力,最有可能对后秦军动手的就只有华夏军。
运输车队在路上走了整整两天,因为天气炎热,晚上连帐篷都不扎,所有人直接幕天席地在公路上对付了两宿。
第三天下午三四点钟,车队终于进入华阴大营。
像董鹏这样服劳役的本地居民能找个阴凉地方休息,那些被强制抓来干活的外地人就惨的多,喝口水喘口气之后立刻就被驱赶着卸车搬货。
董鹏斜倚在墙根的阴影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身边的同伴闲扯,眼睛却止不住的四下打量周围的环境。
华阴大营是一座转运大营,因为要储存大量物资,所以并没有选择利用原来县城里的建筑改造,而是紧贴着县城重新圈出一大块土地。
新建的大营南面临山,北面临着旧城区,东西两面用石头混合夯土搭建起六五米高的土墙。
大营最核心的地方是几座规模巨大的仓库,仓库四周才是兵营和民夫们居住的帐篷。
“你个瓜怂看啥捏?”
坐在董鹏身旁的小伙子捅了他一下:“这是兵营,又不是吉祥村,看不着大白腿。”
董鹏没搭理他,眼神一个劲的往板车车底下瞄。
“这怕不是得卸到后半夜。”
“谁知道捏,只要不让咱伸手,咋弄都行咧。”
小伙子一手揉捏着刚抠出来的鼻屎一边嘟囔道:“热死个人咧,今黑就在这儿睡下吧。”
董鹏咂摸咂摸嘴:“顺子,今晚上睡板车上,睡地上夜里有湿气,不好。”
小伙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木事吧?啥时候学的跟个娘们一样?”
“贼你妈你个瓜娃子,听话就行咧。”
两人正说着,有人来招呼他们过去帮忙,这些服劳役的本地人不得不懒洋洋的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的加入干活的队伍。
一直干到晚上九点多钟,才把这次车队拉来的货全都分门别类的码放进仓库里,随便吃了口饭之后,劳累了一天的民夫赶忙各自找地方休息。
由于大营里场地有限,所以这些跟着车队来的民夫只能在划定的区域内自己找睡觉的地方,整座大营也因此变得嘈杂混乱,一直过了凌晨才逐渐安静下来。
董鹏躺在一辆卸完货的空板车上辗转反侧,空气中偶尔会飘过来一阵让人胸闷的牛粪味儿,那是牛群身上的味道。
他虽然又累又乏,可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似乎一闭上眼就会有什么危险一样。
好哥们顺子躺在他身边睡得正香,震天的呼噜声听久了还挺有节奏感。
忽然,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董鹏支起上半身朝西边看过去,虽然他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可他心里却无比肯定,西边出事了。
民夫们睡觉的地方没点照明火把,董鹏能远远看到外圈兵营方向的火光。
因为天气实在太热,后秦军的士兵也不愿意点太多火把,所以营地里的光线有些忽明忽暗。
忽然,董鹏注意到远处似乎有一支火把熄灭了,被火光照亮的那片区域一下子沉入黑暗,没过多久,又灭了一支。
董鹏紧张的想尿尿,此刻他睡意全无,全身都紧绷着,两眼死死盯着远处那片黑暗。
“啊......”
一声惨叫在黑暗中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呼声。
“不好啦!有敌人!”
“来人呐......”
随着喊声,远处已经有若隐若现的人影在打斗,一方是光着膀子刚爬起来的后秦军士兵,另一方则是大夏天还穿着一身亮银色札甲的敌人。
兵器撞击声和喊杀声此起彼伏,远处的兵营很快就变得人声嘈杂。
董鹏扑棱一下坐起身,一巴掌把睡梦中的好哥们拍醒。
“咋咧?”
顺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神志不清的嘟囔着。
董鹏没说话,又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一下就把顺子拍清醒过来。
“我贼你......”
一句话还没骂完,顺子就被远处的景象惊的忘记报仇。
“日塌咧!快跑!来敌人咧!”
有些被吵醒的民夫发出一声呐喊,瞬间惊醒了更多还在睡梦中的人,整座华阴大营短短一两分钟就乱成了一锅粥。
顺子跳下车,拽着董鹏就要跟随人群往外跑,却被董鹏反手拉了回去。
顺子急了:“你娃有病啊!快跑,不跑等死捏!”
“你个二锤别瞎跑!跟我钻车底下。”
“钻车底?”
董鹏没功夫跟他多说,一把将他拽倒,连推带搡的一起钻进一辆板车车底。
刚钻进去,头顶就响起箭头扎进木板的咄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