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旺跟见了亲人似的在晨风的脚边舔来舔去,可能因为她不在家的时候,他一直过来,所以家旺看到他才会如此亲切。
“苏小姐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蹲下来轻抚着家旺的脑袋,同时问她,她收起哀怨的表情,故作冷静的告诉他:“今天才回来的,洛先生怎么还没睡啊?”
“刚才送我父母和妹妹去车站了,他们今晚回榕州。”
“你妹妹的伤好了?”她有意打岔,就怕洛先生问她为何回娘家。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他放下手,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带着几分期许告诉她,“明天开始我要继续给如月和楚云上课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她强装镇定的呼吸着,殊不知慌乱的阵脚已出卖一切,她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干脆把家旺抱走吧,可家旺太重了,她差点没抱稳让它摔个狗吃屎。“我……过几天再回去。洛先生,时间不早了,不打扰你了,你快回去吧。”她落荒而逃的样子让他感到有些意外,只不过时间确实不早了,他没再问下去,匆忙朝家赶去。
隔天来到宋家,他坐在书房,可以听到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争吵,过去这种情况在宋家也时有发生,大多都是楚云为了逃避上课惹得宋夫人大发雷霆。可今天的原因有所不同,即使不努力去听都可以听出来楚云说的人是苏柒柒。
“洛先生,好久不见……”如月不知何时从身后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朝她微微一笑,礼貌回应:“好久不见,新年好。”
“爸爸给我买的新衣服,好看吗?发夹也是新的,都是钻石,可贵了。”她在继母与女儿的争吵声中极力想要引起晨风的注意,他依旧很有礼貌的回道:“好看。”但很快他的心思又转到屋外,问了声,“楚云怎么了?”
如月撩拨着香喷喷的长发,在晨风面前慢慢坐下,口中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家里发生大事了,洛先生,你知道吗,那个苏柒柒骗了我们所有人呢!”
苏小姐骗了所有人?晨风面露疑惑,如月接着说下去:“去年,芝禾不是要给他儿子找个女的来冲喜吗?哪家正常姑娘肯嫁给一半死不活的人啊?就让灵婆去说媒,说了个八字超合的苏柒柒出来,为此芝禾给了苏柒柒家里好多钱呢,结果前几天跑出来一个人,说苏柒柒的生辰八字都是假的,其实她真实的八字与言青是相克的,这下芝禾火上眉梢,认为就是苏柒柒把他儿子克死的,一怒之下就把苏柒柒赶走了呗。”
晨风听完她的解释,只简单问了句:“就为这事楚云不想来上课了吗?”
结果如月又是一通阴阳怪气:“她啊,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苏柒柒跟她有什么关系呀?还真把她当自己嫂子了?人家苏柒柒有把她当小姑子吗?说到底人家就是为了我们家的钱,这一年从宋家捞的金银财宝,足够穷人花一辈子了。真是大开眼界啊,为了钱,竟然愿意嫁给一个死人,要是我,让我当皇后我都不愿意,苏柒柒真是不一般呢。洛先生,还是别管她们了,我们管我们开始吧。”
她话音刚落,晨风却放下书,心思全然不在她身上:“我去看一下楚云,马上就回来。”“洛先生,别管她了……”他头也不回的出了门,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匆匆而来的铃兰,比起在医院那会儿,她的精神看上去好多了。
“洛先生,夫人让我过来跟您说一声,楚云小姐今天不去上课了。”
他稍稍点头,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回去,铃兰又轻声叫住了他。
“洛先生……谢谢您帮我。”
晨风稍感诧异,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她红着脸低下头,难为情的解释道:“苏小姐都告诉我了,那天在医院,是您帮了我,我一直没机会好好谢谢您,还有……也谢谢您替我保密。”
原来是为这事,晨风豁然一笑,稍稍点头示意后便回书房去给如月上课了。
只是短暂一遇,便在晨风心里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痕迹,他早就认识铃兰了,过去她总是陪在言青左右,即使他在书房念书,她也会默默守在门外。不知道这是夫人的命令,还是她自愿为之,总之那时候的铃兰在他眼里是寸步不离言青的,除了夫人以外她是第二个对他死心塌地的人。
在此之前,晨风也与铃兰说过几次话,她每句话都离不开二少爷,她的眼里也满是他。也是,即使照顾言青是她的工作,可朝夕相处,难免会产生感情,所以他走了以后,她理所当然也会难过吧?
由于是年后第一节课,课的内容不是很多,不到十二点课就上完了,离开前如月送了他一样东西,是一支价格不菲的钢笔,他不愿收,她当下就沉下脸,赌气说道:“这是新年礼物,洛先生若是不收我会倒霉一年。”
他拗不过她,便收了下来,结果她说:“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你给我准备了吗?”
他愣了一下,确实没有准备任何礼物,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抱歉,我真的没有准备。”
谁知如月大声笑起来:“哈哈……跟你开玩笑的啦!洛先生少给我布置一些作业就是最好的礼物。”
与如月道别后他本该朝正门走,可转念想到早上楚云还在跟宋夫人闹情绪,于是改了个方向,朝楚云所住的屋子走去。她的屋子和言青的屋子是挨在一起的,每次经过这里,他的目光总会忍不住往里张望,过去的一年时间,苏小姐时常坐在窗台下发呆,可今天里面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的房间,门却开着,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带着这个小小的念头他走了进去,这间屋子还保存着原来的模样,还附加上了一些苏小姐生活过的痕迹。
而那根断裂的绳子还躺在原地,他的目光来到挂在床架上的另一根断裂的绳子上,用眼睛粗粗测量了一下,床架的高度正好合适,可这都是他自己的猜测,毫无依据。
他正努力思索着,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洛先生,你怎么在二少爷的房间?”他回过头,原来是庆春,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他真就恰好经过,他总感觉庆春在背地里调查他,于是他装作若无其事的侧过身,望着言青坐过的椅子说:“我看到门开着就进来了,总感觉言青还在这里,一直没有离开。”
庆春的脸上竟浮起一丝欣慰的笑意,道:“二少爷在世的时候,最欣赏的人就是洛先生了,他不止把你当老师,还把你当做兄长,他若知道洛先生对他如此念念不忘,一定会很高兴的。”
当做兄长吗?
晨风万般苦涩的笑了下,还赶着回学校,与庆春道别后,他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