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奇确实正在为灾民的事情发愁。
听到杨晨的话,赵士奇一愣:“你有办法?什么办法?”
杨晨笑道:“简单来说就四个字,以工代赈。”
赵士奇摇头一笑,有些失望,这种办法他自然知道,但是想要施行这个办法的前提是官府要有钱有粮。
不然拿什么养活那些人。
“杨晨这个法子在海阳行不通啊,莫说海阳了,就连云州也没钱没粮啊,州府已经下达了命令,让各县自己想办法。”
杨晨笑道:“叔父,我说的以工代赈可不是让县衙出钱出粮,而是把人交给我,我自己出钱出粮养活他们,只不过需要叔父给我一个可以行此事的文书,避免有些人借此事做文章,也为了安抚那些灾民的心。”
赵士奇看向杨晨,发现杨晨不似说笑,眉头一皱:“杨晨,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如今那些作坊可安排不了这么多人吧?”
杨晨呷了口茶,“现在确实用不到那么多人,不过叔父要是能帮我弄来采矿的批文,那聚集在海阳外的那些灾民,便有了活干!”
赵士奇面露沉思,“想要养活那些灾民可需要很多钱和粮食,这个钱和粮你从哪里来?”
听到赵士奇的话,杨晨心里一喜,既然赵士奇这么问了,那就说明他已经心动了,只不过还有一些顾虑。
担心杨晨养活不起那些灾民,这样一来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叔父应该听过香皂吧?如今咱们海阳仅此一家,我靠着那香皂,每天至少可以收入三四百两银子,如果我放开一部分香皂的限购策略,在云州也开设分店,那保守估计每天至少可以营收上千两银子……”
平安香皂坊在景朝处于垄断地位,天下独此一家。
香皂如今名声在外,又是消耗品,可以为杨晨源源不断地提供资金。
再说上次从黑虎寨运回来的钱财还没有动呢!
香皂赵士奇自然知道,赵家的管家现在就在那香皂坊帮着赵飞虎打理生意呢。
只是赵士奇一直没有关注过这事,因此并不知道那香皂竟然这么赚钱。
怪不得最近听说赵飞虎又经常往怡红楼跑,感情是手里有钱了啊!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要开采那铁矿做什么?”
既然杨晨这么有钱,那把这些灾民交给杨晨带走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我偶然间得到一个冶铁的方法,可以大量冶炼百炼钢,所以我才想做这个生意。”
杨晨自然不会把自己的真实目的告诉赵士奇,不然别说采矿文书了,就连那些灾民杨晨也带不走。
“你说的是真的?”
由不得赵士奇不惊讶,百炼钢的价值可是比生铁贵了百十倍不止,要是杨晨真有这个方法,那倒是解释得通。
“真得叔父,我也有法子把鬼见愁中的铁矿开采出来,现在只剩下人手和采矿批文了,所以那些灾民和文书还希望叔父能帮我一把。”杨晨一脸真挚地看着赵士奇。
“好说,你既然喊我一声叔父,有些话我也要和你说在前面,那些灾民我可以交给你,批文我也可以帮你申请,但是你莫要把灾民的生命当成草芥,不然即使你是侯爷的儿子,我也不会饶了你。”
赵士奇一脸严肃地说道。
“叔父请放心,我一定善待他们。”
杨晨认真回答道。
“如此,我也算是给他们寻了一条活路;只是随着旱灾的进一步影响,难民肯定会更多,到时候又是赤地千里,尸骸遍野啊!”
杨晨心里也是一叹,狗皇帝难道就不为云州的百姓考虑一下吗?
即使朝廷没有钱粮,不会想办法吗?
尸位素餐,早晚把你们都撸下来!
“叔父,我有一个计策或许可以缓解云州之难……”
既然朝廷不管,那只能杨晨来管了,没有一个安稳的营商环境,杨晨的产业想要发展壮大很难,除非搬离这里。
只是眼下杨晨已经在这里落地生根,又有赵士奇在官府层面上帮自己,杨晨想不到哪里还有比海阳更适合自己发展布局了。
“什么法子?”
赵士奇有些好奇,朝廷都没有对策,你又能有何办法挽救眼下的云州呢?
“云州旱灾造成的影响本不应该这么快就爆发出来,我想究其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当时的匪患影响,二是粮价……”
赵士奇点了点头,杨晨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没想到曾经的纨绔,竟然也有这种见地,难不成杨晨曾经在上京的所作所为都是有意为之?
杨家自巫蛊之祸发生后就没落了,而杨家的仇家又那么多,这种情形之下,要是杨晨表现的足够耀眼,保不准那些人就坐不住了。
但是杨晨却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那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无足轻重了,并且他们也乐意看到这样的杨家后人出现,斗不死你镇北侯,也能看看你的笑话。
赵士奇目光微凝,深深地看了一眼杨晨,如果是这样,那杨晨也太能隐忍了,并且也是一个城府极深之人。
杨晨倒是没有注意到赵士奇脸上的变化,而是继续说道:“如今匪患已除,官府要是能够迅速平抑粮价,那么想来也能减少灾民的数量,然后再鼓励当地富商豪绅捐款赈灾,那么灾民也能够有一条活路。”
赵士奇叹道:“你说得很对,只是想要平抑粮价谈何容易,那些粮商哪个背后不是盘根错节,牵扯到众多利益。
一些大粮商见旱灾发生,趁机囤积居奇,抬高粮价,使得百姓买不起粮,只能逃荒了。
至于鼓励富商豪绅捐款救灾,那就更难了,这些人不趁火打劫,底价收购那些灾民的田产就不错了。”
封建社会每到灾害之年,都是土地兼并频发的时候。
那些人宁愿粮食卖不出去,也不愿意底价出手,为的就是那些百姓手中的田产。
“叔父,想要平抑粮价其实也不难,只需要解决供需之间的矛盾即可,按照经济学原理,当出现供大于求的时候,商品的价格就会降低……”
杨晨说出口就后悔了,一时忘了这是古代,自己说的这些有些超出时代认知了。
赵士奇一脸懵,不过本能又觉得杨晨说得很有道理。
“杨晨,你说的经济学是何学问,我怎么原来没听过?”
赵士奇好奇道。
杨晨尴尬一笑:“我自己经商总结出来的一些经验之谈,我说的意思就是物以稀为贵,我们只需要吸引其它州县的粮商前来云州,让云州之粮丰盈起来,那么粮价自然而然就会降下来。”
赵士奇不解:“如何吸引外州粮商?你要知道从其它州运粮过来,一路上人吃马嚼,那粮价到这里可就不低了,并且本地粮商也会排斥那些外来户。”
杨晨笑道:“想让他们来云州卖粮也不难,只需要官府出面发出一则通告,就说云州官府将以高价收购粮食用于救济灾民……”
“官府可没有钱。”赵士奇觉得杨晨的想法似乎有些想当然了。
“叔父你听我说完,我想偌大一个云州总能凑出来一些钱的,我们只需要稳住第一批从外州赶来的粮商即可,他们尝到了甜头,自然有人会跟风,等大批粮商运送粮食赶来云州的时候,先晾着他们,等到时机成熟,再释放出一个信号,云州粮仓已满不再收粮……”
赵士奇听到这里似乎有些明白杨晨想要说什么了。
“他们大老远运到云州,肯定不会再运回去,不然就血本无归了,留给他们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降价处理手中的粮食……”
赵士奇呼吸急促,眼睛猛然一亮,这个法子虽然有点损,但是妙啊!
“他们一旦降价卖粮,云州本地的粮商就不得不跟着降价,不然他们的粮就要砸在手中了。”
杨晨呷了一口茶,说得嗓子有点冒烟了。
“杨晨,万一那些粮商不来呢?”赵士奇追问道。
杨晨笑道:“叔父,我比你更了解商人,对于商人来说当利润达到一成的时候,他们将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五成的时候,他们将铤而走险;当有十成利润的时候,他们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当利润达到三十成的时候,他们敢冒杀头的风险。
商人重利,如果有足够的利润,你要相信他们会想法设法来到云州。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瓮中捉鳖,关门杀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