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军帐。
兄弟俩躺下,穆云涛就扯了扯穆云磊的衣裳:“哥,妹妹他们在京城太危险了。要不,我们俩回去一个?”
穆云磊轻声道:“别添乱,京城还有祖父,有王爷呢,我们回去也只能跑跑腿,还不如在这里好好盯着那对父子。”
“你的意思,穆沁阳也参与了这事?”
“不知道,上阵父子兵,他即便现在不让穆沁阳知道,时机成熟也会让他知道并参与的。”
“那好吧。”
穆云磊警告道,“你仔细着点,别把事情都挂在脸上,让他们看出端倪。”
“不就是演戏吗?他们父子都能演,未必我比他们还不如?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们怎么狠得下心,下得去手?”
穆云磊没接话,看着军帐顶发呆,穆云涛见此,也不再言语。
兄弟俩睁着眼睛到天亮,依然如没事般,与将士们同吃同练。
这期间,穆沁阳拿了一把新得的匕首来与兄弟俩分享,兄弟俩也表现出了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态度,与之说笑打闹。
一切似乎都没变,却又一切都变了。
养心殿。
大炎帝因吐了一回血,浑身有些提不上劲,听了赵景宸的情况后,心情好转,便朝姚公公道:“走吧,朕想回养心殿去歇着了。”
姚公公叫来软轿,一路扶着回到养心殿。
大炎帝刚躺上龙床一会儿,就闭目睡了过去。
不到半个时辰,大炎帝身子不适,回了养心殿歇息的消息,就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太后心急如焚地赶往养心殿。
“姚怀安,哀家听闻皇上吐血了,是怎么回事?太医怎么说?”
姚公公突然想起屈总管的话,有片刻的失神。
“你倒是说话呀,哑巴了?”太后见他没回话,训斥一句。
姚公公一激灵,忙躬身回话
“回娘娘,皇上是因为一些事,急怒攻心,太医看过了,说是服几帖药就没事了。”
太后却不依不饶,“是什么事让他急怒攻心?”
姚公公一时语塞。
太后眯眼打量姚公公,“听闻战王毒发快不行了,可有其事?”
姚公公怕说多错多,干脆点头,并殷勤地搬来椅子请太后坐。
太后不予理睬,直接拂袖坐到了床沿上。
这一动静也惊扰到了浅眠的大炎帝,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母后,您来了!”
“哀家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瞒着哀家?”
太后说着,往屋中其他人扫了一眼,大家忙识趣地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看人都走了,太后才出声询问,“哀家听闻,你吐血是因为算计宸儿失败,气怒攻心?”
大炎帝眼眸微闪,“母后,您别听外面的人乱说……”
“是不是乱说,你清楚,哀家也有知道一些。
都在说宸儿毒发生命垂危。说起来,我们都有愧于他,有些事是你想岔了。
宸儿是个重情重义的,你们本可以兄友弟恭,一个主内一个攘外,兄弟二人好好守着你父皇留下的这大炎基业,可你为何一定要……”
大炎帝出声打断太后的话,“母后,朕也想回到兄友弟恭的时候,可是万事都不能如人意,便何况是皇家的亲情。
朕的皇位是他让出来的,他曾离皇位一步之遥,您让朕如何想?”
太后叹了一口气,“他上次进宫,哀家劝他好好辅佐你,他反问哀家,他是不是哀家生的?可见是我们伤透他的心了。”
“母后,您说的这些,朕都知道,可朕已经收不了手了,为了大炎江山,朕只能硬着心肠,把一切隐患掐灭在未开始之前。”
“可他也是你的亲弟弟,哀家的亲儿子,你完全可以让他做个逍遥的王爷,为何非要搞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母后,连您也不理解朕……”
两母子越争越凶,最终不欢而散。
太后沉着脸回到慈宁宫:“嬷嬷,当初若是哀家不干预,宸儿做了皇上,会不会是另外一番光景?”
“娘娘,您这是后悔了?”
哀家没有言语。
后悔?
应该是吧!
可若再来一次,哀家还是会这般选择,这一切都是先帝的错,是他欠哀家的。
“罢了,你去选一些补品送去战王府吧,母子一场,哀家确实对不住他。”
“娘娘,您不出宫去看看王爷?”
太后愣怔半晌,“他毕竟是哀家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皇儿,如何会不心疼?去了看着他生不如死的惨样,是要挖哀家的心吗?”
顿了顿,太后继续道,“左右他也恨哀家这个母后,去了只让他徒增悲伤和不甘,还不如让他无牵无挂地走,去下面陪着疼他宠他的先帝。”
嬷嬷无奈,点头应下去办。
太后赶走了宫人,把自己关在寝殿内,没有谁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只有嬷嬷去了战王府回来后,才叫开了门。
“娘娘,老奴回来了。”
太后微红着眼睛:“宸儿的情况如何?”
“老奴没有见着王爷,屈总管传话,说王爷不想见任何人,以往的赵景宸已经死了。”
“他这是恨我们,眼不见为净!
想来也是,他从小天资过人,文韬武略,本可以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结果被我们这些亲人害成现在这样。”
嬷嬷知道,自家主子是被王爷生命垂危的消息,以及皇上的毫无悔意给刺激得狠了。
换着是平常,她决计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展露于人前,什么事都悄悄独吞苦果。
“娘娘,您保重身子,王爷会体谅您的难处的!”
“哀家以母亲之名,毁了他的人生,他怎么可能体谅?!”太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苦涩,脸上恢复一惯的威仪。
“从此刻起,慈宁宫封宫,除日常采买外,任何人不得踏出宫门,也不允许任何人跨进宫门,哀家要在这慈宁宫孤独终老赎罪。”
嬷嬷大惊,“娘娘,皇上会明白您的苦心的,您何苦这样惩罚……”
太后冷冷打断嬷嬷后面的话。
“哀家心意已决,不愿再见任何人,就这样吧!若是有宫人想出宫,便放他们出去,你也一样,想走都走,哀家决不强留。”
留下话,太后毅然转身回了寝殿,关上房门再也不搭理人。
慈宁宫闭宫,伺候的宫人走得七七八八,只留下一个嬷嬷,一个小太监,两个小宫女的消息传入大炎帝耳里,他再也坐不住了。
他不顾姚公公劝阻,跌跌撞撞跑到慈宁宫门前长跪不起。
“母后,您这样让朕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