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府。
几天前,官兵就已将大皇子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天,天一亮。
处理完其他该处理的,刑部的差役和内务府的人,总算得空来处理大皇子府的事。
一个捕头打扮的人吩咐道:“把府门口的牌匾取了,府中上下全部集中到前院来。”
一阵鸡飞狗跳后,府中几十口人被赶到了前院,就连德妃和躺在床上昏睡的赵弘博,也被弄来了。
短短不到十天,德妃已经完全没了往日的得体光鲜,没了求生意志,憔悴得像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妇。
“官爷,是不是要杀我们母子了?好好好,总算解脱了。”
一个差役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想死还不容易?”
“对我来说不容易,皇儿还有一口气,我这个当娘亲的,总不能撇下他,自个儿下去躲清闲。”
差役听了她的话,点头道,“这下,你可以名正言顺地下去躲清闲了,王爷特赦赵弘博的连座之罪,准允他带一名随侍小厮离开。”
“战王要放了博儿?”
德妃得到肯定答复后,心中释然,假借与赵弘博告别,将藏于袖袋中的银票,塞进赵弘博怀中,又唤来赵弘博从小收养的小厮,一番耳语。
“顺儿,我是活不成了,现在府中的银票,都在你们身上。
你带着你家爷,去东门杨家巷,巷子尽头有个小院,房契在堂屋神龛下……”
官兵包围大皇子府后,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府中银票被她分成了三份,分别藏于自己母子和顺儿的身上,还专门将几件值钱的首饰,藏在赵弘博断腿的裤腿夹层里,为可能面临的状况做足了准备。
顺儿听完后重重点头,冲德妃磕了三个头:“您放心,小的一定会照顾好爷!”
官兵不耐烦道,“快走快走,别磨磨叽叽,小心等一会儿上面有新的命令下来,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见此,德妃催促道,“快走,好好照顾博儿,好好生活!”
顺儿背着赵弘博,在官兵的驱赶下,一步一回头地出了府门,去往德妃悄悄告诉他的小院。
这边,差役将众人押解去了天牢,验明正身后,押赴刑场。
内务府的人,则开始着手府中财物的清点搬运,待全部处理好后,两张封条往大门上一贴,宣告废帝时代的彻底终结。
杨家巷小院。
顺儿背着赵弘博,一路走走停停,累了将人放下歇一会儿,歇够了背起来又走,终于在天黑前,找到了德妃说的小院。
推门进去,满院杂草,明显很长一段时日没人住过,所幸小院中的几间房和一应家具还完好。
顺儿将人放下,关好院门,选了一间看起来最好的屋子打扫干净,整理好床铺,这才将人放到床铺上。
折腾一天,累极也饿极了的他,掖着被角。
“爷,您一定饿了吧,顺儿这就去给您弄吃的,您乖乖等着。”
突然。
他掖被角的手顿住,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赵弘博的眼睛看。
许是被背着走,被颠了一路,折腾了一天,感觉不舒服了,赵弘博的眼皮动了一下,又动了动。
“爷,您是要醒了吗?天神保佑,您总算要醒了,幸好您之前没醒,若是之前醒的话,没准他们还不会放您一条生路呢。
娘娘已经不在了,娘娘和大皇子府的人午后都问了斩。对了,您还不知道,皇上不是先皇的血脉,已经被废除。
因为太后混淆先皇血脉,九族之内,都要被问斩……”
顺儿絮絮叨叨地说着,可说了半天,再也没见赵弘博动,以为之前是他眼花看错了,只得打住话头,出门吃食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走出门不多久,床铺上的赵弘博就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打量着周遭陌生的环境,脑中却想起自己埋伏赵弘奕,却反被包围的一幕。
“好你个老三,藏得挺深的啊,竟然算计我。嗤……”
激动之余,他想翻身坐起来,却扯动了没有完全好的伤口,身子上的痛意,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意识渐渐回笼,这才发现自己的状况,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胳膊和腿,最后摸向自己的腿间。
“不……赵弘奕,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他捶打着自己的身体,凄厉的嚎叫声在小院回荡。
刚走出去没有多远的顺儿,听到熟悉的声音,吓得一愣,等明白过来后,飞一般往回跑。
“爷、爷……”
待跑回小院,跑到屋子门口时,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爷,别打自己,您心里不痛快就打顺儿吧?别再打了,求求您了,您这好不容易才醒来,可不能再伤上加伤了!”
他飞扑上去,抱着赵弘博疯了般捶打自己的手。
“爷,您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虽有些残缺,但总比丢了命好啊,您是不知道,他们都死了,只剩下您了。
害了您的赵弘奕,听说死得可惨了,身上的肉都被砍得稀巴烂了,还有那个林贤妃也是,身上没几处好肉。
与他们相比,您至少还活着,皇上、二皇子、太后他们全死了……”
顺儿情绪激动地劝解着。
赵弘奕如遭雷击,似出现了幻听般,完全不敢置信:“你说他们都死了?”
“是,全死了,只剩您还活着!爷,咱因祸得福,捡回了一条命。”
赵弘奕用剩下的一只手用力抓着顺儿,“全死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快说,他们是怎么死的?发生了何事?”
“爷,二皇子是被三皇子害死的,太后自缢,皇上和三皇子他们是死在牢中的。对了,战王不日将登基。”
“皇叔不是命悬一线吗?难道他逼宫了?”
顺儿猛摇手,“不是的,长公主回京后,查出皇上不是先皇血脉,太后就畏罪自缢于慈宁宫,死前还留下遗书,亲自承认了这一件事。
皇上这一脉被诛了九族,只剩下您了。”
“父皇不是皇祖父的血脉,那是谁的?”赵弘博惊得眼珠子仿佛都要瞪出眼眶了。
顺儿忙安抚,“爷,您别激动,太后的遗书中说,皇上是她与英王赵倾琰的儿子。”
“英王赵倾琰?”
看顺儿点头,赵弘博突然大笑不止。
“之前,我们一直怀疑皇叔不是皇祖母生的,搞半天,父皇才是野种。”
“我们这些野种,还争得你死我活的,太可笑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