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9年,建安四年,宛城。
贾诩一行人历经数月,终于又回到了宛城。
曹昂知道自己不方便露面,便提前回到了早些时候叛氐们为他安排在城外的小屋。在听闻贾诩回来之后,张绣几乎第一时间出城迎接。贾诩、陈到、成兴依次下车,在队伍最后的是司马懿。
张绣见到贾诩免不了寒暄几句。在贾诩不在的这段时间,张绣一边训练叛氐们枪法,一边让被叛氐随时打探贾诩的行踪。这几个月以来,叛氐们的枪法在北地枪王张绣的指引下突飞猛进,已经成为了一支毫不逊色于当初“陷阵营”的军队,只是叛氐们向来行事隐秘,所以世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支可怕的私兵。
张绣在慰问完贾诩后,又看向了陈到和成兴,虽然和陈到成兴接触次数不算太多,不过张绣师从童渊,陈到的父亲也曾是童渊的麾下,两人也算有所渊源。张绣也依次慰问了陈到和成兴,最后,张绣的目光落到了司马懿的身上。
“‘冢虎’司马懿?”张绣说话一向喜欢言简意赅。
司马懿很是惊讶,自己才从镜花水月秘密出来没多久,并且名声不算响亮,黄祖手下张硕甚至为此看不起自己过。为何张绣会认得自己?不仅仅张绣认识自己,还知道了叔叔水镜先生司马徽赠送的名号!
虽然司马懿一脸震惊,不过贾诩却坦然自若,他一点都不好奇,因为贾诩知道叛氐们是有这个能耐的!如若当初帮助黄祖对阵孙策之时叛氐在身边,别说战损会减少了,打败孙策亦不是不可能!
“张将军,他正是我新收的徒弟仲达。”贾诩替司马懿回答了。张绣冲着司马懿点了点头,司马懿躬身回礼。
“谈判如何?”张绣问贾诩。
“我们并没有得到刘表明确的结盟书函,但是此次帮助刘表甚多,他们欠下了我们人情,刘表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他会照顾我们的。”贾诩回复着。
“既如此,为何不盟?”张绣略微皱起了眉头,他相信贾诩的能力,在这段时间叛氐们也汇报了荆南叛乱和江东孙策的战事,贾诩最终只要了个人情,不会是刘表不同意,而是贾诩另有原因。
贾诩慢慢凑了过去在张绣耳边说:“此人不可结盟!”
张绣愣住了,当初贾诩按照局势分析曾推测出刘表是唯一合适的盟友,但是现在为何贾诩又说不可结盟?这次荆襄之行贾诩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就是贾诩绕道的另一个目的,虽然两军承认有盟约,但无正式书文!
“为何?荆襄猛士不多?”张绣不能理解。
“多,非常多,武有文聘、黄祖率军得军心,文有谋士团镜花水月谋划,可谓文武双全。”贾诩回复着。
“既如此……”
张绣没问完,贾诩接着说了:“正因如此,刘表才只可做朋友不可做盟友!刘表缺乏进取心,若换做有作为君主,拥有如此荆襄之众早就称霸一方!刘表固守只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的肉,我们的盟友需是一狼,而不是一羊。”
这下张绣明白了,刘表的作用,仅限于曹操来攻打时的帮手,仅此而已!但是很快新的问题又有了,张绣忍不住问:“那该与谁结盟?”
结果,张绣得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回复——
“曹操!”
贾诩凑在张绣耳边说的很随意。
“你!”张绣气从胸中来,但他不能对贾诩发火,整个宛城还要仰仗贾诩的能力!他一甩衣袖,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连续好几日张绣都闭门不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贾诩。曹操算是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婶婶邹氏,并且自己刚刚才和曹操打过一场大仗,现下无论成不成功,已经口头和刘表约定了同盟。投降曹操?贾诩为什么要提这件几乎不可能的事?
不管贾诩是否能和曹操真的结盟,现在张绣过不了的是自己!向残害至亲之人投降是为耻,向战胜过的对手投降是为耻,背弃盟约投效敌人是为耻。如此情形,张绣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投降?
然而更让张绣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没过几天,一个意外的使者来到了张绣处。
“汝主找我何事?”议事厅上,张绣正坐中央,贾诩坐在了他的旁边。张绣眼神不知道该不该瞥向贾诩。
台下是来使,他恭敬地说:“张绣大人,我主袁绍命我前来与阁下结盟,相约攻打曹操。”
可谁知使者刚一说完,贾诩站了起来,暴跳如雷,扯碎了信件喝退了来使,使者万万想不到会有此番变故,抱头鼠窜,灰头土脸的跑回老家去了。
张绣本想说话,但是他最终强忍住了自己的性子,他知道贾诩在替自己做决定,这多少有些越权。他之所以忍住性子是因为他记得叔叔张济说过的话,要信任贾诩,只有贾诩才能带领原来的西凉军存活下去。张绣一言不发,走回了后堂。
更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没过几天,曹操的使者居然也来了!也来劝降张绣!?这让张绣大感意外,因为张绣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曹操的长子、爱将乃至宝马都是死在了宛城,这个曹操为什么会派来使者?张绣冥冥中感觉似乎有人在暗暗安排着一切,他自然就怀疑到了贾诩。但是——
“你主害死我主公婶婶邹氏,让宛城百姓卷于战火,现在还想来招降我们?你们主公曹操微不足道,权且不说不如北方袁绍强盛,甚至连我们一个小小的宛城都打不下来!你当速回!休在此处招来羞辱!”
同样是在议事厅,这一次贾诩破口大骂的是曹操的使者了。这下张绣彻底懵了,这个贾诩在卖什么药?不是他本意是投效曹操吗?为什么现在连曹操的使者也一起骂了?
张绣知道以自己能力,还不足以悟透贾诩的思绪。他现在唯一能坚持的就是相信叔叔最初的遗愿了。
曹操的使者同样被贾诩骂的目瞪口呆。他也只好灰溜溜的跑回了许昌。
张绣预感到会有大事发生,因为按照贾诩的谋略,一旦贾诩所做之事出现异常,那就意味着将会有更大的波澜到来。
贾诩啊……你到底在谋划着什么?张绣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