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星埋头干饭,吃的飞起,桂嬷嬷在一旁服侍。
等到用完膳,刑部侍郎张遮初步调查结束,前来回禀,“殿下,微臣已经初步排查完尚书府所有人人,接下来就带着嫌犯回去严加审问,还请公主给微臣一些时间。”
“去吧去吧,这事不急,你慢慢查,要是遇到阻碍了,记得来找本宫。”
【说不定到时候你连边儿都摸不到就要被打,死女人,还想害人,到时候要她好看】
经过刚才厅堂里的事情,张遮再也不敢拿公主当孩子看了,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公主,娘娘,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动身了。”
“急什么,那家伙非要本宫酉时前回去,本宫偏不听他的,母妃,再待会儿吧,我想去看看那个金刚,长的老威风了。”
【多疼疼长记性,又没到十五,慌什么,那团黑气最近淡了点,雷劈的勤了些,不慌】
桂嬷嬷一听这话急了,走之前皇上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按时把公主带回去的,公主这会儿拧巴上了可如何是好!
贤妃阻止道,“别任性,你父皇让你按时回去是有理由的,你别犯倔!”
殊星不乐意的哼了一声,跟施氏道别,就一溜烟跑了。
“别乱跑,桂嬷嬷你跟着公主。”
施氏看着殊星跑远,“娘娘,公主不是一般人,你不能用平常的方法教导孩子,公主自己是个有主意的。”
贤妃点点头,“祖母我知道了,公主出生不凡,皇上又看中,这孩子又早慧,要是不加以引导,我担心…”
施氏拍了拍她的手,“不会的,虽然老婆子我老眼昏花,但看人还是准的,公主言辞犀利,就是爱玩闹了些,但骨子里是个正义感极强的人,不容易被诱导。只是慧极必伤,你多关心关心孩子心中所想,以免让她觉得孤独。”
“好,我都听祖母的,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祖母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我还等着下次再见的时候呢,星星都说了你是个有福之人,孩子的话最是真实,你要宽心啊!”
两人都知道指的是什么事情,心照不宣。
“我知道我知道,老婆子老了,管不了那么多,由他们去吧。你在宫里要小心,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千万要保重身体,知道吗?”
两人依依惜别完,贤妃向大门口走去。
赵萦看到她,赶紧迎了上来,“娘娘,你这就要走了吗?我们母女俩还没好好说说话呢!”
“本宫知道你要说些什么,生皇子,帮弟弟,光耀李家门楣,是这些吧?本宫有没有遗漏什么?”
赵萦要说的话全都被她堵住了,嗓子发干,不知所措。
“回府到现在,母亲可有一句关心本宫在宫里过得好不好,公主爱吃什么,最近干了些什么?母亲对你女儿的一切都不感到好奇吗?”
“娘娘在宫里有无数人伺候,公主给您长脸,权势滔天,这些我都知道。做母亲的哪有不关心孩子的呢,娘娘您是在是误会我了。”
说着又要流泪,贤妃掐住她的手,声音严肃,“那你告诉本宫,公主喜欢吃什么?只要说出一样,本宫就可以原谅你对我这个亲生女儿的不闻不问”
赵萦张了张嘴,脑子一片空白,刚才的那顿饭没吃成,她无法观察公主到底喜欢吃什么啊。
贤妃冷笑一声,“本宫就知道你说不出来。罢了,跟你说这些,你是一点也体会不到我这个做女儿的心酸,对牛弹琴,何必呢!”
“本宫不妨告诉你,你的女儿李薇,早在你当初逼她进宫的时候死了一次,在生公主的时候,那个懦弱胆小,只知道听母亲话的李薇,被废后给活生生掐死了。一次心死,一次身死,你现在面前站着的,是宣德帝的贤妃,定国长公主的生母,和你赵萦毫无关系。”
说完也不看她那震惊苍白的脸色,指甲狠狠的掐入掌心,心中升起报复的快感。
这么多年,她终是一步一步脱离了原来的那个自己,活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上了轿子,殊星正一脸笑意的坐在里面,旁边站着一只鸟,高傲的看着她。
“母妃,那些人又惹你生气了?”
贤妃把殊星抱在怀里,刚刚那丝报复的快感已经被悲凉取代,“母妃没有母亲了,这次,是彻底没有了。”
父亲是个摆设,母亲只知道利用自己,现在母亲也没了。
“没事,母妃,你还有我。”
贤妃正感动着呢,就听小家伙说道,“我可以当你的母亲,我把你当亲生的孩子疼,我们互为母亲。”
第一次听到如此荒谬好笑的话,贤妃叹了一口气。
到底还是个孩子,平常一大堆道理,最后还不是孩子心性。
一路上走走停停,殊星为了拖延时间,一会儿让宫女去买烧饼,一会儿让桂嬷嬷去买坚果给金刚鹦鹉,幺蛾子不断。
桂嬷嬷人老成精,再一次被公主指使去买东西的时候,直接带着两个侍卫,把沿途的,开着的铺子,全都光临了一遍,成功的堵住了殊星的嘴。
“到底是棋差一招啊,母后,这个桂嬷嬷果然是父皇的人,狗精狗精的。”
“那叫鬼精,你不要乱编词。”
殊星表示不赞同,“还是狗精合适,鬼也是人死后形成的,笨蛋一大堆,没狗聪明。它忠诚,靠谱,专注 ,有着人天然没有的弱点。”
最后总结了一句,“人不如狗”
贤妃好笑的捏了捏她的小肉脸,“你这是哪里学的?”
“人生经验。”
“你才三岁,跟我谈人生经验,星星,你莫不是和你父皇呆久了,学他的吧?”
“嘿嘿,这个嘛,他不如我,这些可是我从父皇身上感悟到的,嘿嘿嘿!”
贤妃…
她真的是无从反驳。
…
皇宫里,孟胜看着外头逐渐西沉的天色,心里有些担忧,这公主怎么还没回来。
自从公主出生后,皇上再也没有在发过病,每个月十五那日也不看砍人了,当然,说的是那种眼框发红,青筋直跳的砍人。
看着皇帝淡定的还在那里批着奏折,孟胜心急如焚。
“急什么,她又不是不回来了。”仿佛是看出孟胜此刻的心焦,皇帝淡淡的说道。
“是是是,公主殿下一片孝心,肯定会遵守和皇上的约定。”
皇帝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某种笑话,“一片孝心?你早上刚喝了一罐子盐 ,孝到你了吗?”
孟胜…
这个话他接不上,真的。
两头都是主子,哪边都得罪不起。
“她要是不想自己的腿,还有贤妃的命了,可以不回来,朕不和计较。”
孟胜心里一窒,这话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皇上日常的玩笑?
这父女俩相处不是挺融洽的嘛。
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皇帝继续忙碌。
三年了,还是有不少进步的,起码自己不用再时刻抱着她,才能缓解脑疾。
今日她不在身边已经接近四个时辰,一切完好。
看来那雷电对自己的脑疾也有效果。
想到这,皇帝嘴角上扬,心情舒畅。
在孟胜眼巴巴的频繁往外看的时候,终于发现了贤妃一行人的身影,高兴大呼,“皇上,殿下和贤妃娘娘回来了。”
“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的妃子和公主,你要不要去迎迎?”
孟胜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皇上老奴冤枉啊,老奴只是替陛下高兴…”
“嗯,你也没那本事,去把公主带过来。”
孟胜一瘸一拐的出了门,欲哭无泪,刚刚跪得有点猛,伤着了
还是那个疯子,说话丝毫不顾及,他怎么就觉得陛下是变好了呢。
“公主殿下,娘娘,你们终于回来了。”您不在的时候,老奴简直是招架不住啊,这皇帝也忒能胡说了,空气中都能滴水了。
“公公你别嚎丧,本宫是回来不是死了,你这样子就跟狗见了鸡腿似的。”
孟胜…
让他们父女两说,他不插嘴,这一老一小,实在是专门折磨他们的。
他还是在一旁看热闹为好。
贤妃指了指殊星的额头,“星星你不要胡言乱语,皇上说什么,你得有取舍,知道吗?”
“没办法,近墨者黑,这是儿臣和父皇之间的战争,母妃你不要管。”
【生下来那天,斗到现在,不能认输】
贤妃扯了扯嘴角,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孟胜正要带着人去复命呢,忽然一只大鸟飞过来了,嘴里还在嚷嚷,“等等我,等等我。”
“这这这,殿下,这是什么东西?”
鹦鹉落在他肩膀上,“你才是东西。你不是东西。”
“哇哦,这你都会说,了不起,等会儿给你喂好吃的啊,乖。”
“孟公公,这鸟是本宫在宫外偶然得来的,本宫正准备和母妃回宫呢,它忽然从墙头飞过来,直直的进了本宫的轿子,看它长得还算是有几分姿色,勉强还能混口饭,于是就带它回来了。”
“你先帮本宫照料着,本宫去见父皇。”
孟胜感觉自己肩膀有些重,这老大一只鸟,长相华丽,一看就是被细心养着的。怎么可能凭白落到公主轿子里,还没接近呢,估计就被侍卫给砍了。
肯定是公主在哪薅回来的
“大家伙,你是哪来的?”孟胜准备伸手摸摸它的羽毛,柔光水滑的。
刚伸出去,手背就被狠狠啄了一下,立马出血了。
“你…”
“滚开,滚开!”
落在他肩膀上,还让他滚开,怪不的公主看上了,你们两个玩在一起是有原因的。
“父皇,儿臣给你带了礼物,你要不要尝尝?”
殊星从荷包里掏出鹦鹉的口粮,放到皇帝手边,“这是儿臣刚刚在外面买的瓜子,可香可香了,小翠很喜欢,你也尝尝。”
皇帝看了一眼手边的瓜子,上面怎么好像有裂开都痕迹,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啄了一样。
“小翠是谁?”
殿门打开,孟胜惊呼声传来,“哎那只鸟…”
金刚鹦鹉就跟装了雷达似的,一路飞到门口,眼尖的看到殊星,又拐进了御书房,吓得里面的宫女太监急忙想要拦住它。
“在这,在这!”
它有些不敢落在殊星头顶,转悠了几下,选了个皇帝手边的位置,对着瓜子就开始嗑起来。
“好吃,好吃。”
这下子明白了瓜子上面的痕迹是怎么一回事了。
“父皇,这就是小翠,你看它漂亮吧,它嗑瓜子可快了,你看…”
“你刚刚不是说这是你带给朕的礼物?”
殊星走过去,摸摸鹦鹉的脑袋,“那不是你看不上嘛,让它吃了刚刚好。父皇你别这么小气。”
“你很喜欢它?”
还不待殊星回答,皇帝眼疾手快的掐住鹦鹉的脖子,“周殊星,你又把你的把柄送到朕的手里了,这么脆弱易碎的小东西,朕只要轻轻一使劲儿,立刻就死了。”
孟胜眼皮直跳,又来了又来了。
父女掐架时间到。
殊星看到鹦鹉在他手里不断扑棱着翅膀,嘴里还在叫,“王八蛋,王八蛋。”
还有心情在想:哦豁李尚书,你的小命又没了,养的鸟当着皇帝的面骂人,李尚书看到了准得吓尿。
“父皇,你又开始发疯了,是好几天没有被雷劈,所以故意的?”
“你要是不怕它在朕的手里化成灰的话,你可以试试!”
殊星气的鼓起脸颊上的软肉,威胁她,瞧这小家伙还与自己有几分缘分,现在却被当成了威胁她的把柄。
“怎么样?这局是不是朕赢了?”皇帝眉毛一挑,眼里划过笑意。
“算你赢了,你快放开它,毛都掉了,光秃秃的难看死了。”
皇帝把手放开,“真都没使劲,它脱毛不要赖在朕身上,你喜欢它不能因为它秃了就改变心意吧,那这算什么喜欢!”
李澜三姐妹要是在这,肯定能听出来,公主的那些个道理都是哪里学的。
“父皇你不是说内在和外在一样重要,没有外在的才会一直说那不重要。
人在意什么,那就是缺少什么。”
殊星不满意皇帝随时变化的说法,不高兴的反驳道。
“你和这只鸟较劲儿干什么,它秃了也不影响它说话,你是选择它的羽毛还是觉得它会说话有意思?”
殊星沉思了一会儿,想象了一下这鸟要是只剩下肉了,肯定很难看。
“算了,不说话也挺好的。”
孟胜在一旁摇头,公主还是嫩了点,都被皇上带偏了还没发现。
“这鸟你哪来的?”
“路上捡的。”
此刻尚书府,李鸿哲准备去看看那只金刚鹦鹉,据说殿下很喜欢,说不定以后还能吸引公主来这,拉关系的一把好手啊。
自从三年前自己办事出了纰漏,被皇上重罚之后,感觉自己在皇上的心里都没什么地位了。
刚走进养鸟的院子,那鹦鹉栖息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心中顿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本官花高价买来的鹦鹉呢?”
养鸟的下人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回大人,鹦鹉飞走了,它直接越过了墙头,跑了。”
李尚书气的一脚踹过去,“胡说,那脚上不是有镣铐吗,如何会飞走?”
突然小声的问道,“是不是公主带走了?”
“没有没有,小人一直在旁边看着,公主临走前是来看过,和那鹦鹉说了几句话,就带着人走了。后来是鹦鹉自个儿飞出去的,小人拦不住啊!”
打好关系的纽带就这样没了,李鸿哲仿佛看到财宝权势眼睁睁的和自己擦肩而过,“那鸟脚脖子上的镣铐呢?”
“公主刚看到鹦鹉的时候,就把它解开了,说什么自由…”
放了他的鸟,自己当老好人,这借花献佛的,他倒成了那个坏人了。
李鸿哲刚想把人给打一顿出出气,管家突然来报,“老爷,刑部侍郎张大人派人来说,中午审问的时候这个下人不老实,要重新审问。”
“滚滚滚,赶紧滚,把他发卖出去,这样的人不要和尚书府扯上关系。”
下人脸色大变,当即想求饶,管家瞪了他一眼。
就在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府的时候,管家把他拉到后门,“这是你的卖身契,还有银票,你拿好。”
柳暗花明,看着手中的一百两,下人手抖的厉害,“这…”
“这什么这,贵人说了,现在你是自由身了,卖身契自己拿好,反正你是一个光棍,没啥牵挂的,要是没地方去,贵人让你明日去国师府,自会有人给你安排的。”
说完嘀咕了一句,“真是走了狗屎运。”
国师府…
下人傻眼了,他这满身污秽,怕不会污了那清灵之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