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青山观主短期内不会回来,萧戾便打消了当面和对方道谢的客套。
不过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写了封信让余青山代为转交,然后便带着一家老小去了对方所赠的庄子。
余青山也跟着来了,不过是带路,顺便再住上几天,等他们熟悉一点了,就会回青山观去。
萧家人本以为有机会报恩,从萧戾那里得知庄子都是人家师父相赠之时,都快把余青山给供起来了。
他们这样余青山反而不习惯,跟他们好说歹说了一番,彼此之间总算回到了之前那般的相处。
不过偶尔还是能够感觉出来不同的,而那点不同在之前的不习惯对比下完全算不上什么。
与来时的路不同,余青山带他们从相反的方向下山,两个时辰后才抵达庄子。
五百亩差不多都有半个杨柳村大了,看得众人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即便是一家之主萧树根,激动得说话都有些磕巴起来,“这、这以后就是我们的了吗?”
“这个庄子以后就是我们的了,爷爷喜欢种什么就种什么,不想忙活就像青山观以往一样租给百姓就是。”萧戾倒是觉得五百亩还好,也就和农庄差不多。
比起后世那些动不动就几十万亩的粮食基地来说,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再加上他如今的空间就够他忙活的,这五百亩的庄子他并不打算自己亲手去种。
萧树根怔怔地点点头,“好!好啊!我们种不了那么多,就种几亩自家吃的粮食就够了,剩下的还是租给别人种。”
他们家才几口人,就算日夜不停地干,也种不了多少,还是租出去好。
租出去既能让更多的人吃饱,他们家也可以收一点租子,有个稳定的进项,不用担心坐吃山空。
“听爷爷的。”对于这个能为了孙儿背井离乡的老头,萧戾还是十分尊敬的。
在余青山的带领下,一行人粗略知道了庄子的范围到底有多大,不过并未细看。
真要细看,没个三两天怕是看不下来。
因为着急看地盘,所以大伙并没有去弄午食来吃,都是啃的干粮。
直到日头落山,一行人才去了青山观从前在此处盖的宅子:一座青砖黛瓦的三进宅子,占地一亩多将近两亩。
不同于那些城里的宅子那么讲究美观,这里主要考虑的是实用性。
眼前的这座宅子,其实就是三个普通的农家院落叠加在一起的效果。
从大门进去就是前院和第一个院子,正对面是堂屋,堂屋对出来右边的位置有个青砖砌成的八卦井;右边是三个大小不一的屋子,靠近门边的那个屋子有张小床,是守夜用的,中间的屋子放着些锄头之类的农具,离堂屋最近的那个屋子最大,如今正空着,是个库房;左边只有两个屋子,挨着堂屋那边的是一个摆着不少木架子的库房,以前是用来放干货或是药草的,旁边的是灶房。
通往后面的路除了堂屋有两个小门,还有灶房的后面。
没错,这个宅子除了本身的占地面积之外,还圈出了不少地方用来种着果树,还有些空着的菜地。
不过都是在进门后的最左边,果树挨着院子,一一条青石板路隔开挨着围墙的菜地。
走过一段青石板路,进入第二个院子,布局与第一个院子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左右两边都只有两个屋子,一大一小。
院子中间同样铺着一条青石板的路,两边摆着一些晒架,不过如今都是空的。
继续往后走,第三个院子区别是最大的,堂屋的位置变成了猪圈、马厩、牛棚等等,右边是两个大小一样的库房,左边三个屋子,大的是用来放马车车厢之类的,剩下的两个屋子都是库房。
继续顺着院子外面的青石板路往下走就是宅子的后门,虽没有大门高,但和大门差不多大,方便马车通行。
而后门边上,宅子的一角还有个不大的屋子,是专门用来守夜的。
每个院子里面都有一样的八卦井,院子外面都种着两到三棵果树,果树对面要么种着一些不知名的草药,要么就是空着的菜地。
一路走来,萧家人都不时高兴地赞叹着宅子的漂亮实用等等,就连一向冷静的林清,都忍不住频频点头。
见大伙都对此满意,余青山笑着说道:“诸位都喜欢这里老道也就放心了。”
眼看萧树根等人又要和他客套,他抬手摇了摇头,“诸位善人不用多说,萧公子大仁大义,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萧戾:“……”要不是自己就是当事人,还真要被他这正经严肃的模样给骗了。
而其余人等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清是最快反应过来的,“可是关于凉州会有旱灾之事?”
“正是!”余青山一直在他医术,算是他半个师傅,倒也清楚他的聪慧过人,“萧公子所想与老道所算到的一样,且萧公子提出了不少挽救之法,届时能挽救不少人的性命,此乃大功德,这些身外之物哪里比得上萧公子的大仁大义。”
萧戾冷眼看着他给自己戴高帽子,心中冷笑连连。
想套路自己没问题,自己早晚会从他身上找补回来。
话落的同时,余青山突然觉得背后一凉,有种要倒霉的感觉。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垂在腿侧的手就开始掐算起来,却什么都算不出。
他们这一行,都有算人不算己,算己算不出的说法,因而他也不意外,就是想不明白,怎么会突然突然心血来潮觉得自己要倒霉呢?
林清看了看萧戾,张口想问什么,最后又没问,只是平静地说道:“道长有什么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就知会一声,我们虽不如戾儿有那么大的能力,但需要我们出力的时候,我们也不会推脱。”
萧树根点头附和,“清哥儿说得对,我们没什么见识,但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
其余人也是一脸赞同的模样,余青山看得连连点头,“诸位善人放心,若真有那一天,老道必定会直说的。”
一行人边往回走边说,陆鸢则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小爹爹,默默在心里下定决心——自己以后也要变成小爹爹这般厉害的人。
与他神情相似的还有草哥儿,他抱着草哥儿就走在林清的身后,看着林清的目光既崇拜又羡慕。
他没有清哥儿这般聪慧,眼界也不如清哥儿,他不求自己以后能有清哥儿那么厉害,只希望宝儿日后能有清哥儿的一半聪明就够了。
分配院子的时候,一行人甚至已经能够默契地不用多说什么,各自找好了屋子。
因为沈从舟进城去了,所以他的屋子是萧戾直接安排的,堂屋右侧那间;左侧的那间余青山暂住,不住的时候就空置着,有客人留宿的时候可以让人住这;牛大河夫妇选了右边最边上的那间。
萧家人则住在第二个院子,老两口住在堂屋右边那个屋子,林清则住对面那个屋子。
萧老三一家三口住在右边紧挨着堂屋的大屋,旁边小一点的屋子空着,准备日后收拾出来,等宝哥儿长大一点给宝哥儿住。
萧戾两口子住在左边与萧老三屋子正对着的那个屋子,旁边小一点那个准备拿来当书房。
分配好住的地方,一行人才开始做饭。
因为有余青山的提醒,他们知道宅子跟空宅差不多,所以特地从青山观带了一些新鲜的青菜下来,肉则是赶路时准备熏肉之类的,以及两只青山观送的鸡。
不论在哪个时代,迁新居的第一顿饭都是被人尤为重视的,萧家也不例外。
为此,许久不被允许下厨的萧戾,都被他们给推去做饭了。
灶房很大,哪怕一行人都在里面也没有显得拥挤。
不管男女老少或者哥儿,大伙没一个闲着,齐心协力花了一个时辰才将这顿饭给做好——
蒜苗炒熏肉、红烧兔肉、白斩鸡、辣子鸡、脆皮鸡、清炒鸡杂、鸡汤白菜、凉拌野菜、油炸花生米,主食是鸡汤焖饭。
路上的时候大伙都是分开碗吃的,香兰婶去摆碗的时候,下意识只拿了萧家一家人和余青山的份,打算他们自己不上桌。
陆鸢端菜上桌的时候愣了下,叫住她,“香兰婶,少了两副碗筷。”
“没,没少。”香兰婶不觉得不上桌一起吃有什么,“我和我当家的在灶房吃就行。”
“这怎么行呢?”陆鸢皱眉,“这一路上我们都是一起吃的啊!”
看着小哥儿半点也没把他们两口子当下人,香兰婶心里十分感激,不过还是摇头和他解释,“这是规矩,一会我当家的会把饭菜盛出来,鸢哥儿不用担心。”
其实按规矩,他们应当叫鸢哥儿主夫的,不过鸢哥儿听不惯,这才一直叫鸢哥儿。
“这……”陆鸢纠结了一会,边跑边说,“我去和萧四说!”
遇事不决找萧四!
萧戾刚洗完手,就看到小夫郎提着衣摆跑来,伸出手把人虚虚抱住,垂眸看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