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中,赵伯宽整天扬了二正的,可他自觉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家里被自己拖累卖田还债,他心里不落忍,决定往回找补找补,贴补家用。
自己这么懂事,是不是就能挽回亲娘的疼爱了?
一想到老娘笑着夸自己好大儿的场景,赵伯宽只感觉浑身上下瞬间充满干劲。
于是一大早被训了一顿的赵伯宽,顾不上吃饭,风风火火地奔跑在乡间小路上。
他要去干啥呢?他要去讨债!
他是个赌棍,赌桌上自然是有输有赢。
有时运道好赢了,手松,在外也借出不少银子。
正好同村的二赖子也是个同道中人,且借过他三两银子一直没还。
赵伯宽此行,正是奔着二赖子家去的。
“你说俺家二赖子借过你银子,契书了?字据了?”
“啥?什么都没有,你空口白牙就要俺家往外掏银子,可拉倒吧。
你赵家老大的嘴难不成比县太爷都好使,说啥是啥呀!”
“出去出去,大清早遇上讨债鬼,晦气。”
赵伯宽想象的很美好,现实直接干秃噜反账了。
他连正主都没见着,便被二赖子他娘拿着苕帚赶了出来。
他气啊,你家二赖子借钱的时候,哥哥前哥哥后,叫得亲乎着呢。
现在要还钱了,面都不露,让你个老泼妇来打发我,没门!
他倔脾气一起来就不走,跳着脚在人家院里开骂,因着常年混迹在城狐社鼠队伍里,有过见识。
所以他骂得词儿老精彩了,吸引了许多大姑娘小媳妇来学习新鲜词儿,权当进修了。
那二赖子他娘能依?被人指着鼻子骂,她脸皮再厚也抹不开面。
本身就不是个善茬,她干脆上手撕巴起赵伯宽。
这倒不算啥,丢人的是赵伯宽还没干过,被挠成了血葫芦。
这便引出了前文的【伯宽早起登门讨债秃噜反账,小伙伴见势不妙飞奔求援】。
于是等到田雯一大家子人到场时。
便看到赵伯宽顶着乱糟糟鸡窝头,脸上挂着老长的血印子,被二赖子他娘追着满院乱蹿,嘴里还嚷嚷着好男不跟老娘们斗的魔幻场景。
他跑,她追,他插翅难飞。
“来呀,追我啊,追不上我吧,哈哈哈。”
赵伯宽呼哧带喘,指着跑掉鞋的二赖子他娘,掐腰放声嘲笑。
“赵伯宽!”
赵伯宽正得意了,冷不丁背后有人喊了自己一嗓子,吓一激灵,回头看去。
正是自家一大家子人。
老娘面沉如水,老二两口子目瞪口呆,老三冷眼旁观。
以及自家媳妇正一副,孩他爹掐架你咋不带我…咳咳,这个略过。
对了,还有一个老四。
小弟为大哥的举动深感羞耻,太丢磕碜了。
别人家的大哥要不是“成熟稳重”型的,要不就是“孝顺恭敬”型。
再不济也占个“憨厚老实”……独他家大哥四六不沾,纯招笑。
“老大家的。”
田雯没管他,招呼了一声孙氏。
没等婆婆说完,孙氏心领神会。
给了婆婆一个“我懂”的眼神,兴冲冲上前拦住二赖子他娘,张嘴就茬架。
“你个糟瘟的老婆娘唉,家里没男人啦,跟在我家男人屁股后面闻味儿,个土埋脖子根的老不修喔,不给后人积德喔……”
憋了一天一宿的孙氏张口显神威,拍手跺脚骂得酣畅淋漓,荡气回肠。
骂场宗师的气度全开,听得周围男人嘻嘻哈哈,妇女指指点点,大姑娘掩面羞赧,小媳妇暗自偷学。
本以为赵家老大就已经是全村无敌了,没想到他媳妇比他还要勇猛!
肉眼见二赖子他娘是招架不住,逐渐落入了下风。
田雯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自己这个大儿媳的本事,神色略微不太自然。
你懂什么懂!
我让你扶你男人回来,这家伙倒好,自己冲上去了。
没法子,田雯只好瞪着大儿,神色不善问道:“咋回事儿?”